第三十五章(1)

　　他什么也不要想，在起床號吹響之前瞇上一小會兒。可他閉上眼睛，沁香的面孔就浮現在自己的面前，往事如電影快鏡頭般在少帥的腦海中閃現。

　　漸漸地少帥理出了頭緒，當年，海珊把少帥支走以后，拿著少帥的紅腰帶來到了后山，她看到了一片菊花盛開的地方，覺得這是自己的歸宿，于是，她把繩子掛在了白樺樹上，這時來了兩個山賊，把她救起，然后把她賣到了瀟湘館。

　　那么海珊為什么會失憶了呢？記得少帥發(fā)現那條紅腰帶的時候，發(fā)現紅腰帶是折了的，并不是打的結松了。紅腰帶的斷裂處有明顯的子彈打過的痕跡，聯想到少帥聽到的那一聲槍響。

　　少帥最后斷定，當時海珊已經把紅腰帶掛在了脖子上，兩個山賊發(fā)現了，就朝那紅腰帶打了一槍，紅腰帶被打中了，海珊應聲摔在了地上，結果摔傷了頭，昏迷過去。因此她才失憶的。

　　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哪？是這一摔給摔掉了嗎？這些只有秦媽媽最清楚了。都說山賊沒有好的，但這兩個山賊還不算太壞，不管怎么樣，是他們救了海珊一命。那么接下來少帥就應該湊到足夠的錢把海珊贖出去。

　　他盤算著自己一共就積攢了不到三百塊錢，這離贖出海珊還差一萬八千里哪。那么再上哪兒去弄更多的錢呢？借，這是少帥唯一能做的。

　　那么找誰借哪？父親那兒顯然是不行，如果要是讓父親知道海珊還在，又不知道會惹出什么亂子來。找魏國中借，顯然不可能，魏國中已經警告過少帥，不讓少帥私自到瀟湘館里來，要是叫他知道自己要贖沁香，弄不好還會落個軍法處置。

　　找雨軒去，只有雨軒能幫自己這個忙。可是自己已經去過兩次雨軒那里了，終究沒見雨軒的影子，不知道雨軒是否還在新京了。

　　起床號還沒吹起，少帥就起來了，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此時東邊已經冒出了紅光。太陽像破殼的雞雛，正瞪著眼睛從地平線處往上拱。于是早霞變成了橘紅色，早霞散開，萬道金光射出。就在這時，集合號響了。

　　吃過早飯，召開了緊急會議。

　　會議室內氣氛異常緊張，使少帥嗅到了某種危險即將到來。

　　說心里話，自從日本鬼子投降以后，少帥希望中國的大地上不要再有戰(zhàn)爭，然而，國共兩黨的戰(zhàn)爭卻越戰(zhàn)越激烈。少帥不愿意看到中國人死在中國人的手里，還好，從進了新京城以后，少帥沒有和聯軍發(fā)生正面沖突，沒有親手打死一個中國人，這多少能有點心里安慰。

　　他期盼著國共再此握手言和，使兩家成為朋友、親人。然而，頻頻傳來消息，國共談判失敗，兩軍已經開始交火。****的精美機槍大炮都被聯軍的小米加步槍打的落荒而逃。這對每一個國民黨的軍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恥辱。

　　少帥感到，國民黨的政策不得人心，他們沒有勞苦百姓的支持，他們是孤軍，孤軍必敗。

　　魏國忠臉上的神色凝重，粗重的眉毛緊鎖著，在腦門間形成了一個八字，他低沉著聲音說：“弟兄們，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東北解放軍已經收復了農安、九臺兩縣，四平的險情也迫在眉睫，為了增援北平，擴大北平的軍事力量，各軍將向北平增兵救援。36團將派遣一個營的兵力前去增援，我決定……”

　　魏國中的眼睛在在座的官兵身上溜達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少帥的身上。他說：“我決定由武少帥武副官和劉慶祥劉營長帶領一個營的精銳部隊前去增援四平，今天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就出發(fā)。武少帥、劉慶祥。”

　　“到。”

　　少帥和劉慶祥都應聲站了起來。

　　“你們聽明白了嗎？”

　　魏國中那雙如同鷹般的眼神在少帥和劉慶祥的臉上掃過。

　　“聽明白了。”

　　倆人異口同聲地說。

　　“好，那就散會，各就各位去準備吧。”

　　軍令如山倒，少帥不敢說個不字，他只能服從。

　　天明跟隨著部隊北上，這時他所在的部隊由東北民主聯軍正式改為東北人民解放軍。

　　前線頻頻傳來捷報，解放軍先后收復了一些小的城鎮(zhèn)，國民黨軍不堪一擊，在東北人民解放軍的步步緊逼下，倉惶北逃。

　　天明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他不但為勝利高興，更為能一天一天向新京靠近而高興。在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擔心，他怕解放新京會給百姓帶來傷害，他的海珊還在新京城里哪，他不希望戰(zhàn)爭傷害了海珊。

　　組織上通過地下關系幫助查找海珊，但至今仍然一無所獲。

　　海珊，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天明沒事的時候就在心里祈禱著。越是離新京近了，天明的心就越忐忑不安，有時候還會獨自發(fā)呆。每當天明發(fā)呆被小蕎瞧見的時候小蕎就會提醒他，小蕎說：“天明，你怎么了？做醫(yī)生的最怕走神，如果你在搶救傷員的時候發(fā)呆，有可能就會失去戰(zhàn)士的生命。”

　　天明知道這一點，他從沒有在搶救傷員的時候發(fā)過呆，只要有傷員進來，天明的神經就會高度緊張，哪怕三天三夜不合眼，他也不會打半點瞌睡。

　　對小蕎善意的提醒，天明都會很誠心地跟她說聲謝謝。他覺得小蕎有時候就像自己的妹妹，有時候就又像自己的姐姐。有事情做的時候天明就會忘記海珊，忘記海珊就不發(fā)呆。于是天明就總是找一些事情來做，不讓自己閑下來。

　　如今的沙主任經過戰(zhàn)火的洗禮已成為了野戰(zhàn)醫(yī)院的院長，姚小蕎接替了沙主任的班，成了一名年輕的主任。

　　這天一早沙院長就到團部開會去了，將近中午的時候才回到醫(yī)院，回來后就迫不及待地召集開會，從沙院長凝重的臉上，天明看出來事態(tài)的嚴重性。

　　沙院長布置了任務，任務是這樣的：最近兩天，我們所在的隊伍要攻打****的一支先遣部隊，這只先遣部隊是各方調集來的精銳部隊的組合，他們意于北上，給****守衛(wèi)四平的軍隊充氧。上級指示我們團阻擊他們，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這將是一場血戰(zhàn)，所以首長要求野戰(zhàn)醫(yī)院跟隨部隊，把醫(yī)院按在陣地上，隨時挽救傷員的生命。

　　最后，沙院長宣布了留守人員的名單。其余的就跟著沙院長一起到前線去。

　　名單公布完，姚小蕎站起來說：“院長，為什么不讓我也到前線去。”

　　沙院長說：“姚主任，現在后方只剩下了五個醫(yī)護人員，還有一百多名傷員等著你們的照顧。留下來是相信你能帶領這五位同志把這里的工作做好，你的擔子不輕啊！”

　　聽了沙院長的話，小蕎語噎了。

　　沙院長很會做思想工作，只這幾句話就闡明了后方工作的重要性。姚小蕎無話可說。

　　在散會的時候，大家都按著要求各自忙乎去了。天明正在收拾要帶到前線的物品，小蕎跑了過來，天明看小蕎過來了，以為是小蕎要給自己安排任務，忙停下手中的活問道：“姚主任，有什么事情？”

　　小蕎白了天明一眼說：“天明，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就咱倆的時候你就叫我小蕎好了，叫姚主任，聽起來就別扭。”

　　“噢。”

　　天明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四下里人都各自忙自己的，并沒有人關注他們，就憨憨地一笑說：“小蕎，你找我有事嗎？”

　　小蕎調皮地一笑說：“這還差不多，我啊！公事沒有，私事倒是有一個。”

　　“私事？”

　　天明一聽不是有任務，就又忙起手里的事。邊忙邊問：“私事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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