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少帥找到了好多本書，這些書都是海珊以前喜歡的。

　　少帥認為既然是海珊喜歡的，沁香就一定喜歡，他現在已經把海珊和沁香融在了一起，甚至想有可能的條件下，在征得沁香同意的情況下把她從瀟湘館中贖出。

　　這沁香到底是不是海珊哪？當自己摟著沁香說她是海珊的時候，沁香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當自己親吻著沁香的時候，沁香那急促的呼吸，那柔軟的唇和舌，都感覺和海珊同出一轍。少帥也分明聞到了只有屬于海珊才有的體香。

　　沁香，你就是海珊，那你為什么不認我呢？還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凈了？不可能！一個和自己生命息息相關的人怎么可能說忘就忘了呢？那為什么沁香初次見到自己的時候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用完全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到底是為什么？如果沁香真是海珊，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海珊失憶了。

　　失憶？這想法一冒出，把少帥自己都嚇了一跳。順著自己的這個思路想想看，假如當初海珊是想選擇自殺，但由于某種原因沒有死成，后來被人賣到了瀟湘館。

　　少帥想起當初在那開滿菊花的山崗上，少帥只見到了一個花環、一條腰帶和一灘殷紅的血，并沒有發現海珊的蹤跡。那么海珊是受傷后才失憶的，那一定是頭上受了傷，只有傷著了頭，挫傷了神經系統，才有可能導致海珊失憶。那么如果想證明沁香就是海珊，就要看沁香的頭上有沒有傷疤？

　　傷疤？少帥緊鎖眉頭思索著，沁香有一頭濃密的秀發，即使有傷疤，不特意掰開秀發是不會看到的。

　　沁香說她來瀟湘館兩年，正好和海珊失蹤的時間相吻合。這不單單是巧合吧？想到這里，少帥更加堅信了沁香就是海珊。少帥決定想方設法去見沁香，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少帥沒有找到任何借口和機會外出，每天都有許多這樣和那樣的事情等著自己處理。一晃一個月過去了，天漸漸冷了下來。

　　如今天明所在后方醫院改為了東北民主聯軍的野戰醫院，他們跟隨著部隊走，部隊到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

　　在這里天明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從最初的抬擔架、包扎傷口到后來的打針輸液都一樣一樣地學到了手，別看這天明外表憨厚靦腆，但學起東西來比誰都聰明，更可貴的是天明勤勞肯干，弄不懂的事情他會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研究去琢磨。

　　就拿練打吊針來說吧，他為了能準確地找到傷病員的血管，不斷地在自己的胳膊上試驗，他的胳膊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針眼，連小蕎看了都心里難受。

　　醫院里人數很少，連護士帶大夫就十幾個人。這里面醫術最好的是沙主任，他家祖輩行醫，沙主任從小就跟著父親學醫，后來沙主任在父親的支持下遠渡重洋，去往蘇聯。在那里，沙主任不但學到了先進的醫術還接受了蘇聯無產階級的思想理論，使他明白只有消滅了剝削與壓迫，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

　　在這種理念的驅使下，他毅然回國投入到革命隊伍當中，把西醫和中醫結合起來，運用到了救死扶傷上。多少瀕臨死亡的傷員被他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天明跟著這樣的人學醫，焉能學不好呢？看到有那么多傷員在沙主任的手里康復，天明從心里敬佩他。

　　小蕎是沙主任的得力助手，每次有大的手術，小蕎都在沙主任的左右。有好多天明不懂又不好意思去請教沙主任的東西，都是小蕎手把手教會天明的，天明也從心里感謝小蕎。

　　傷好以后的全哥上前線去了，天明很少能看到他。從傷員的數量來看，戰事越來越緊了。自日本鬼子投降以后，****和新軍就動不動地摒出一點火花，不過都不怎么大。聯軍以農村為根據地，善于做思想工作的聯軍迅速擴大了自己的兵力。因為聯軍有嚴格的組織紀律性，也確確實實讓廣大貧苦農民得到了實惠，所到之處無不受百姓的愛戴。

　　天明想見全哥又怕見全哥，因為要是見到全哥的話，那就表示全哥又受傷了。隊伍的擴大加之全哥屢立戰功，全哥由原來的連長晉升為營長。

　　一九四六年入冬以后的第一場雪下的很大，醫院的屋頂、院子里都被大雪覆蓋住了。雪花不厭其煩地用一整夜的時間，給大地穿上了一層厚厚的潔白的絨衣，直到清早才停歇下來。

　　風兒也歇住了腳，生怕雪花姐的勞動成果被自己毀掉，但偶爾還是會調皮地吹出些許微弱的氣息，將那原本安家在屋頂上、樹枝上、地面上的雪花領出來，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小蕎早早地就起床了，這是她幾年來穩定下來的生物鐘，不管夏天還是冬天，只要到了那個時辰，她就會像被時間叫醒一樣自動醒來。

　　這天早上，小蕎美美地伸個懶腰翻身起床時，天才微微亮，零星的大片的雪花還在窗戶外飄舞。小蕎興奮地披上外衣，來到窗前，不禁“哇哦”了一聲，幸福的笑容立刻在她的臉上綻放開。

　　她急忙洗漱整理自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后勤醫院的大門。

　　小蕎跑到醫院大門口時，天已經亮了。初升的太陽映照在白雪上，反射過來的亮光有點刺眼，小蕎微微皺了皺眉、瞇縫著眼睛，但看著眼前潔白純凈的小天地，小蕎開心地像個孩子。她想立刻進入到眼前這片純潔的世界中，但剛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原來，小蕎不忍心破壞這副完美的圖畫，躡手躡腳地盡量貼著墻邊走了出去。

　　天明這天也起的很早，醫院的人手不夠，每天天明就都會早早地起來，先打掃院內外的衛生，再做好一天的準備工作。今天，老天爺給大地撒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天明準備在大家都起來之前把雪打掃干凈。

　　天明走出大門，拿起門口的掃帚，“嘩嘩”地掃了起來。

　　小蕎好容易走到院中間的大樹下，在樹根下的石桌上蓋上了自己的掌印，又在旁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蕎開心極了，舉起凍紅的右手食指，欣喜地、害羞地想在掌印的另一邊寫上另一個人的名字，但又怕別人看出來，只好輕輕地。剛寫了兩筆，耳邊傳來“嘩嘩”的掃雪聲，小蕎一驚，循聲望去，發現天明哥正在掃雪呢，嘩嘩幾下，就掃出一小塊空地來。

　　小蕎一看，急了，這麼美的白雪，叫天明哥大掃帚一拎搭，還不都被破壞了啊！小蕎舍不得這么潔白的雪，就趕快向天明跑去，邊跑邊喊“天明哥！”

　　天明抬頭看見小蕎從后面跑了過來，先是一奇便馬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這丫頭，怎么這么早就跑外面來了。莫非她也是來掃雪的，還是找我有事？”

　　天明猜測著。他把掃帚放在地上，看著小蕎像一只綠色的蝴蝶一樣向自己飛來。“慢點。”

　　天明提醒著小蕎。小蕎跑到了天明的跟前，嘴上呼出的熱氣像熱水壺里冒出的水蒸氣。

　　“有事嗎？小蕎。”

　　天明問。

　　小蕎說：“沒事。”

　　“那你這么早起來干嗎？”

　　天明好奇地問。

　　小蕎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天明的問話，只是伸手要拿天明手中的掃帚。

　　天明下意識地把拿掃帚那只手往后縮了縮，道：“干嗎小蕎？”

　　小蕎抬起眼看著天明說：“天明哥！掃帚給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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