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天明娘昏昏欲睡著，她看到天明爹飄飄然地來到了炕前。天明娘一看到自己多年沒見的丈夫容顏未改，天明娘就落下淚來。天明爹笑嘻嘻地替天明娘擦去了淚痕，開口說話了，他說：“他娘，這些年你辛苦了。現如今天明也長大了，你就跟著俺去享福吧。”

　　天明娘說：“俺舍不得孩子啊！”

　　天明爹說：“孩子都長大了，該撒手了。你老纏著他，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嗎？”

　　天明娘一聽恍然大悟，她說：“還是老頭子你想的周到，要不是你今日提醒俺，俺還犯著糊涂哪。”

　　天明爹說：“他娘啊，咱的房子已經建好，管保你去了有地方住，你就放心吧。”

　　“是嗎？”

　　“那俺可的跟你去看看。”天明娘笑著說。

　　天明爹說：“孩子她娘，俺這一輩子啥時候騙過你，你在陽間受了一輩子苦了，到了陰司再不能讓你受苦了，你說是不？”

　　天明娘看著丈夫，幸福地同他而去……

　　炕上的天明娘臉上掛著微笑，她帶著這個微笑離開了人間。

　　天明急匆匆地往家趕，他要告訴娘一個好消息。自己終于從張老四的口中得知海珊的下落了。海珊是被買到了新京城，給一個大戶人家當丫頭去了。其他人都去了莊河，投奔孩子她老舅去了。

　　天明推開自家的房門，按耐不住興奮，他跑到娘的跟前說：“娘，俺知道海珊的下落了。”

　　娘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天明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娘，喊道：“娘，你醒醒啊。”

　　天明娘沒有任何反應，天明慌了手腳，心不由地向下一沉，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莫非娘……

　　他不敢相信娘就這樣地走了，他用力地搖著娘的身體喊著：娘，娘，你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

　　天明娘仍然一動不動，笑容定在了臉上。

　　天明害怕起來，他沖出了屋子，向柱子家奔去。還沒進院門，天明就大聲地喊著：大叔，大嬸，快來看看俺娘吧，俺怎么叫她也不醒。

　　正在家里做飯的柱子娘聽到天明的喊聲趕忙跑了出來，她一下子抓住了天明的手說：天明啊，你娘她咋的了？

　　天明氣喘噓噓地說：“大叔，大嬸，快去看看俺娘吧，可能俺娘不行了。”

　　“哎喲！這可怎么說的，柱子她爹，你快出來啊！”

　　柱子娘的眼圈有些紅了，她朝屋里喊。

　　大山叔從屋里跑出來，邊跑邊往身上套著棉襖。

　　“怎么了？”他問。

　　柱子娘說：“天明娘可能不行了。”

　　“哎呀！那還不快走，快走啊！”

　　一行三人急匆匆地向天明家走去。

　　天明家的門半敞著，破門在風中“吱吱”響，像似在凄婉的吟唱。

　　柱子娘走到天明娘的跟前，把手放在天明娘的鼻翼下，一點氣息也沒有，柱子娘摸了摸天明娘的手，手已經冰涼冰涼的了，如同冬天的冰凌一般。

　　“嗨！”柱子娘一聲長嘆，老淚縱橫。

　　天明恐懼地望著柱子娘說：“嬸，我娘她……”

　　柱子娘摸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說：“天明啊，你娘早都走了。”

　　天明早有心里準備，但當聽到柱子娘的話時，還是不相信娘就這樣走了。他推著娘，喊著娘，可娘一點反應也沒有。天明一下子撲在娘的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柱子娘也默默地流著淚。

　　大山叔搖著頭嘆著氣說：“哎！你怎么走得這么快啊？連一句話都不給孩子留下？”

　　天明趴在娘的身上哭個不停，大山叔拉著天明說：“天明啊，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啊，你這么傷心，你娘在九泉之下心也不安啊！”

　　柱子娘也拉著天明說：“天明啊！你別哭了，你看，你娘是帶著微笑去的，可見她是放了心才走的。”

　　天明仍哭著說：“娘，你怎么能狠下心來，丟下俺一個人走了啊？娘，你起來啊！”

　　大山叔說：“天明，別哭了，快給你娘換上送老衣服吧，再等下去就不好穿了。”

　　大山叔的話提醒了天明，他停止了哭泣，站了起來走到柜子前，她想起了娘曾跟自己說的話，娘說送老衣服都準備好了。

　　在柱子娘和大山叔的幫助下，天明給娘穿上了衣服……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就在這月圓的晚上，瀟湘館里熱鬧非凡，各種車輛停在瀟湘館的門前，把瀟湘館的大門都堵得嚴嚴實實。瀟湘館門樓上高掛著一排大紅燈籠，燈籠的上面寫著名字，第一個燈籠上就寫著沁香的名字。依次是秋菊、海棠、芍藥、杜鵑……除了沁香以外，燈籠上的名字都是花的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開花展哪。

　　這便是妓院燈籠的特征，它如同一塊招牌一樣，任由客人們點取姑娘方便。

　　這燈籠掛的順序是有講究的，最前面的說明是最紅的、也是最高貴的妓女，一般這種妓女才貌出眾，只賣藝不賣身。后面的就是下九流的妓女了，這種妓女一般都是給錢就上床的，

　　皓月當空，紅燈高掛，黑夜如同白晝一般。

　　瀟湘館內更是熱鬧非凡，客人滿座。他們今天共同的某地就是一睹沁香的芳容。這個被老鴇隱藏了半年之久的美人，終于要出場了。

　　在大堂的中央臨時搭起了一個臺子，大紅的地毯舖在上面更增添了熱鬧的氣氛。

　　沁香忐忑不安地坐在化妝間里，任憑化妝的丫頭們在自己的臉上描眉畫唇。她此時穿了一套銀花白緞短袖旗袍，那素雅的顏色使她愈加玲瓏剔透。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飛瀉而下，一個淡藍色蝴蝶狀的發帶系在頭上，攔住了向前滑落的黑發。

　　大堂里有客人等不急了，他們大聲地喊道：“沁香姑娘，沁香姑娘，快出來啊。”

　　一時間大堂里亂哄哄的。

　　秦媽媽趕緊過來安撫客人說：“實在對不起了，容老身去催催。”

　　其實是秦媽媽故意再吊眾客人的胃口，她要把客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再放沁香出來。現在時機已到，秦媽媽來到沁香跟前問沁香道：“沁香啊！打扮好了沒？”

　　沁香說：“好了，媽媽。”

　　秦媽媽說：那就快出場吧，客人們都等急了。

　　“恩。”沁香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慌亂的心。

　　她懷抱琵琶，信步向樓下走去，邊走邊彈起了琵琶。悠揚的琴聲似雨露、似甘甜，滋潤了客人們饑渴的心。

　　幾百雙眼睛都望向了沁香，沁香面若桃花、眸似秋水、她猶如天上的仙女緩緩走向了舞臺。她美麗而高雅，清新又脫俗，望著她，重客人仿佛身在仙境，不能自拔。一曲彈罷，在短暫的沉寂后，爆發了如雷般的掌聲。

　　“好、好。”

　　有人大聲地叫著。

　　沁香微笑著看著臺下，微微鞠了一下身體。她落落大方地坐在一臺揚琴旁邊，抬起如凝脂般的胳膊，纖細的手指流暢地穿梭在琴弦上，頓時一曲高山流水從沁香的手指間飛瀉而出。

　　琴聲回蕩在瀟湘館里、回蕩在皓月當空的夜空中。

　　在這月圓的夜晚，一個男孩子在傷心中度過。另一個男孩子衣衫襤褸地暈倒在一座宏偉的廟宇旁。

　　“好，好啊！”

　　客人們不斷的叫好，有好多人把大把大把的錢扔到了舞臺上。

　　連彈了兩首揚琴曲，沁香起身往樓上走去。客人們正在興頭上，哪里肯放沁香走，他們呼喊著，有的客人竟要沖過來拉住沁香，被瀟湘館里的漢子攔住了。

　　秦媽媽趕緊走到臺上，她滿臉紅光地說：“大家不要著急，沁香姑娘是去換衣服去了，下面她要給大家表演舞蹈。

　　大家一聽沁香要給大家表演舞蹈，都高興地鼓起掌來。”

　　沁香換上了一套粉色繡花絲裙，那飄逸的衣裙更加襯托出沁香的美麗。后臺上響起了動聽的舞曲，沁香隨著舞曲翩翩起舞起來。

　　她如同一只飛舞的彩蝶，舞動著美麗的翅膀和婀娜的身姿于百花叢中。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令臺下看客神魂顛倒，臺下不時發出掌聲和尖叫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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