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那女人，看不出具體的年齡，看她的臉龐，分明已有了許多皺褶但還濃妝艷抹著，頭發梳理的非常整齊，一支漂亮的鳳釵插在高高挽起的發髻上。

　　那女人打量了她片刻，就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坐在了她的面前，拉著她的手說：“哎喲，我的孩兒啊，你可醒了。”

　　她雙眼迷蒙地看著眼前這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里直納悶。她叫自己“孩兒啊”莫非自己是眼前這個女人的閨女。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你是誰？”

　　她疑惑地問。

　　那女人一愣說：“你不知道嗎？”

　　她搖著頭，雙眸中疑團重重。

　　“我不但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這是哪里，我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啊！“那女人驚呼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孩。女孩恐慌地偎在了那女人的身旁，好像面前的她是轉世的冤鬼。

　　她對那女孩說：“小紅啊，你先出去吧。”

　　“哦，好吧媽媽。那個被稱作“小紅”的女孩轉身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那個被小紅叫做“媽媽”的女人目送小紅出去，才轉過臉來說：“姑娘，你真的不記得你叫什么了嗎？”

　　她搖搖頭說：“我一點也不記得了，請您告訴我好嗎？”

　　“那你是怎么到這里的你知道嗎？”

　　媽媽靠近了她問。

　　“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從她迷茫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她確實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媽媽心里不覺一喜，從那兩個山賊手里買下這個姑娘時，就擔心這姑娘不能安心在這待下去，肯定要費很大的勁才能讓她上道。

　　現如今真是老天有眼，竟讓這美人把以前的事全忘了。我要是告訴她，她原本就在這里，因為不小心摔壞了頭，那就不用費太大的勁地去調教她，本來她就不是個處女，要不是看在她貌若天仙的份上，她是絕不會從山賊手里買下血淋淋的她的。

　　或許是老天開眼了，竟讓她失去了記憶。這樣更好，一張白紙，想在上面畫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把她調教成最好的姑娘，憑她的姿色，保管日后會撈到大筆的鈔票的。

　　想到這里，媽媽喜氣洋洋地拉著她的手說：“那我來告訴你啊！你啊，名叫沁香，是我們這兒的姑娘，前幾天你不小心摔傷了腦袋，本以為養幾天就沒事了，可沒想到你竟什么也想不起來了，真是的。”

　　海珊懵懵懂懂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說我叫沁香，是你這里的姑娘。你這里是什么地方啊？”

　　媽媽呵呵地笑著，眼角堆滿了細細的皺紋。她拍了拍她的手說：“你不記得了，咱這是‘瀟湘館’啊！”

　　瀟湘館——是做什么的？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這個名字啊。噢！自己失憶了，想不起任何事情了。

　　“媽媽，這瀟湘館是干什么的？”

　　媽媽哈哈大笑說：“咱們這啊，是供有錢大爺們消遣的地方。”

　　“消遣的地方？”

　　她緊皺眉頭，雙眸中迷茫一片，就如同霧天迷失在大海里的一條小船似的。

　　“哎喲，你就別問這么多了，你啊！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身體養好了，像你現在這樣，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知道那么多也沒有用。等你身體恢復了以后，媽媽會告訴你的。我包管把你調教成一個出類拔萃的人，到時候你就出人頭地了。哈哈哈，沁香啊，你這條小命可是媽媽我給你撿回來的，你可不能辜負我啊！”

　　“哦！”

　　聽了媽媽這番話，沁香隱隱若若地感覺出媽媽所說的“瀟湘館”是個歡場所在，那么自己不就是歡場中的女子嗎？

　　雖然沁香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家在何方，曾經有怎樣的生活，但沁香知道媽媽所說的“歡場”不是妓院，就是戲班子。

　　這歡場的女人不是妓女就是戲子，難道自己真是？不、不可能，自己的心告訴她，她討厭這種場合，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女人。那自己又是什么樣的女人呢？既然自己不是歡場中的女人，那么自己怎么又會在這里呢？

　　想到這兒，沁香一陣心悸，她捂住了胸口。

　　媽媽趕緊扶住她說：“哎喲，我的孩兒，你快躺下歇息吧，你這身子骨還沒養好哪？千萬別再累著了。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只喝點蜜糖水。要不是我找洋大夫給你打了兩天點滴，還不知道你什么樣哪。現在好了，我一會兒吩咐廚房給你做點面湯給你喝，你三天沒吃飯，不能吃太硬或者太油的東西。”

　　聽了媽媽的話，沁香有些感動，不管怎么說，這媽媽對自己還是蠻好的。百感交集的情感溢滿了沁香的胸口，水霧迷蒙了她的雙眸。

　　“媽媽，謝謝你。”

　　沁香有些哽咽。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在此之前經歷了一道生死關。從鬼門關回來的人沒什么可怕的，即使擺在自己前面的是一條血路，也無所謂了。

　　沁香閉上了眼睛，心跳的速度明顯的加快，她有些透不過氣來，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媽媽，我很難受。”

　　她對媽媽說。

　　媽媽趕緊說：“沁香，你躺著別動，可能是流血太多，一時心缺血了。我叫小紅來給你喂點糖水。小紅，快把給姑娘煮的紅糖水拿來。”

　　媽媽手扶門框沖外面喊道。

　　“好的，媽媽。”

　　樓下的小紅答應著。

　　不一會，小紅端來了一大碗紅糖水，沁香微微欠起了身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漸漸地，沁香的心不再慌亂了，呼吸也通暢了許多，臉色紅潤起來。她突然感到很困倦，合上了眼簾。

　　媽媽給小紅使了個眼色，她們倆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輕輕地反鎖上了房門。

　　翻過山崗的天明老遠看到娘正站立在一棵樹下，風吹散了她的白發。天明緊跑幾步來到娘的面前，他把胳膊放進娘的臂彎里，攙著娘的胳膊說：“娘，你出來干啥，天涼了，著涼了咋辦啊！”

　　天明娘的手拉著天明的手，天明感覺到娘的手冰涼又粗糙。

　　天明娘說：“天明啊！這一天你都跑哪兒去了，娘擔心死了啊！”

　　天明娘聲音微顫，可想而知，這一天她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

　　天明心里很內疚也很難過，他搓著娘的手說：“娘啊！兒子對不起您，讓您擔心了。可是，娘、俺一天不知道海珊的下落，就一天都不能安生啊。您多擔待些，等俺找著了海珊，會和海珊好好孝敬您的。”

　　天明娘看著天明，滿臉的慈祥。他愛憐地撫摸著天明的臉頰說：兒啊！娘不怪你。你今天打沒打聽到海珊的下落啊？

　　天明搖了搖頭說：“還沒有。不過俺已經知道老海叔有個酒友，名叫張老四，也許他會知道點線索。不過俺還沒有找到這張老四。”

　　天明娘說：“天明啊，這事不能急，只要你用心去找了，早晚都會找到的。娘無用，不能幫上你什么忙。可老天爺會開眼的，看到我兒這么癡心，一定會幫你的。”

　　“娘。”天明打斷了娘的話說：“娘，俺不用你幫忙，你好好的，就是幫了俺大忙了。天涼了，快回家吧，免得著涼了。”

　　“好，好，回家吃飯，你跑了一整天了，一定是餓壞里吧？娘已經把飯做好了。”

　　天明憨憨地笑，看到娘，天明沮喪的心情好了許多。

　　母子倆相依相偎地走回了家。

　　天明點上了油燈，把娘扶到了炕上。他對娘說：“娘，你上炕里等著，俺收拾飯。”

　　“哎！”

　　天明娘面帶笑容地坐在哪里，一種幸福感襲上心頭。老了，有兒子在身邊真好。

　　她說：“天明啊，我今天給你包了餃子，韭菜餡的，雖然沒有肉，也能好吃。老人古語說，好吃不如餃子，好坐不如倒著。你說是不是啊？”

　　天明從鍋里拿出了餃子，笑笑說：“娘，是您做的，什么都好吃，這餃子就更好吃了。我們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餃子啊。”

　　娘說：“兒啊，你走了半年才回來，這可比過年還值得祝賀啊。”

　　天明把沮喪藏在心里。娘半年沒見到自己，不能讓娘也跟著自己沮喪。

　　老掌柜的說過，遇事要冷靜，不能慌，只有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想出更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天明記住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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