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自我了斷

　　他想起幾個小時以前在母親的宮殿里王后對他破口大罵的場景。她帶著仇恨冰冷冷地瞪著他：“看看你干的一切！我告訴過你多少遍，絕對不可以心慈手軟，為什么連這一點小事都干不了？亞歷山大，看看你的仁慈將我們推入了怎樣的絕境！！你以為阿塔拉斯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嗎？”

　　亞歷山大放下杯子，撐起搖搖晃晃的身體，艱難地朝外面走去。

　　“殿下……”奧克努伊想喚他，卻又怕引起國王的注意，只好壓低了聲音，悄悄跟了過去。

　　漫無目的地在王宮里亂走，不知不覺來到了國王的寢宮后院。

　　世界都在他的眼前晃動。

　　他以為將她送到?jīng)]有人能夠找到的地方，就能夠保護她，可是，最后的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一刻一樣，他痛恨自己，也痛恨自己的父親。

　　眼前的世界虛幻和現(xiàn)實交織在一起，要不然，他怎么會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悲傷，微微顫抖地愣愣地站在那里。

　　亞歷山大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這次，他終于明白那不是幻境，幻境不會對他殘酷到這樣的地步，他看到她的身后，緊緊地跟著四個嚴(yán)陣以待的侍女，他看到她穿著華貴的衣服，掩蓋不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哈，哈哈哈……”亞歷山大突然大笑起來，將身體的重量全部都靠到一旁的大樹樹干上。從樹上落下的秋天殘留的一兩片枯葉蕭瑟地飄零下來。

　　他的兩條修長的腿這一刻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

　　沒有一刻，他感覺自己比現(xiàn)在更狼狽，更失敗。

　　女孩怔怔地看向他，褐色的眸子溢滿了悲傷和無奈。

　　她會無奈嗎？

　　也許真的，從一開始她盼望的就是這樣？

　　終究他也不過是被騙了一場？

　　“好久不見了，克婁巴特拉……”他微笑著看著她，這是他唯一一次對她微笑。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于是急忙改口道：“噢，是阿塔拉斯小姐……對嗎？”

　　“殿下……”女孩的呼喚消失在喉頭，雙眸一如往常清澈而誠懇。

　　真是高超的演技。

　　亞歷山大直起身，晃晃悠悠地從她面前穿過。突然，他踢到一塊石頭，身體幾乎失去重心，就要載倒在地上。克婁巴特拉急忙扶住他。

　　亞歷山大沒有躲避她的幫助，而是轉(zhuǎn)過頭，用夸張而又驚奇的目光緊緊鎖住她，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

　　克婁巴特拉微微抽吸，顯然被他傷到。

　　“呵呵呵……”亞歷山大又笑了，是他一貫來溫柔而禮貌的樣子：“我真是丟臉，居然在阿塔拉斯小姐面前失禮。”

　　女孩的臉色更蒼白了一點，垂下眼瞼，躲避了他的眼神。

　　他擺脫了她的攙扶，倔強地挺直了脊背，決絕地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

　　“殿下……”克婁巴特拉用顫抖的聲音喚住他：“我說過愿為殿下做任何事，至今，我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亞歷山大回過頭，眼神從新變得冰冷起來，他盯著她，嘲諷地笑：“不用了，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

　　克婁巴特拉當(dāng)然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小小的眉頭皺成一團，手，下意識地覆向自己的腹部。

　　亞歷山大看著她緊張的摸樣，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可怕的念頭，報復(fù)性地想要拆穿她虛偽的面具。他笑了笑，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愿意為我做任何事……為什么不去死？你死掉，就是我現(xiàn)在最想讓你做的事……”

　　克婁巴特拉猛然震驚地望向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亞歷山大突然有一點小小的不忍……但很快，他的仁慈被報復(fù)的快感掩蓋了，對于這樣虛偽的女人，就應(yīng)該這樣，只有這樣才能拆穿她華美虛假的包裝。

　　“如果你真的愛過我……”他看向她，俊美無雙的臉像天才藝術(shù)家們嘔心瀝血的作品，介乎真實于虛幻之間。“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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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全天下最虛偽的女人，怎么可能會真的去死？

　　但是這樣，她就裝不下去了吧？

　　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承認(rèn)自己的虛偽得了。亞歷山大深嘆了一口氣，克婁巴特拉不知道的是，就算是明知道她的虛偽，他的心已然被撥動，就收不回來了。

　　王子在自己的訓(xùn)練場上，彎弓拉箭，直指遠處的靶心，眼神褪去了少年時代的清澈，變成鷹一樣的尖銳。

　　“啪！”長箭呼嘯著飛了出去，正中靶心……恩，不對，好像偏了一點點……

　　“呼……”亞歷山大吐了一口氣。

　　奧克努伊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不僅今天，最近這幾天王子的箭術(shù)都大失水準(zhǔn)，一反常態(tài)。難道箭術(shù)到達了一定的高度以后都必要后退一點點才能更進一步嗎？

　　亞歷山大放下手里的弓，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殿下？”

　　他那一天說過的話，會不會是太過分了一點呢？畢竟她再虛偽，也只是個小女孩而已，更主要的還是阿塔拉斯和腓力才對吧……

　　讓她去死？

　　他是怎么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雖然知道她不會，可是亞歷山大連續(xù)這幾天來，還是坐立難安的，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奧克努伊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王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事？”

　　“您有心事？”奧克努伊關(guān)切地問：“還在為國王和王后的事?lián)鷳n嗎？”

　　奧林匹亞斯和腓力這次是為了克婁巴特拉的事情徹底鬧翻。已經(jīng)不是“比較”的等級，直接上升為“非常”了。

　　前幾天兩人還大鬧了一番，搞得幾乎全馬其頓都知道。

　　再這樣下去，全希臘聯(lián)邦都會知道，到時候雅典、斯巴達、底比斯會不會趁機來犯都不一定！越老越幼稚的兩個人！

　　正在這時，就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影騎在馬上朝訓(xùn)練場飛奔而來。亞歷山大一看到那個人的身影，心就直直地下墜。

　　他派去密切監(jiān)視克婁巴特拉的人。

　　“殿下……”來人勒馬，不等駿馬完全停下，就翻身下來，撲倒在地：“不好了……阿塔拉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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