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這件事也不怪你，都是我過于托大了。”東方啟明一臉自責地說道。

　　云破月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這個，一心愛護自己的大哥哥，兩人一時都默默無語。暗夜里，只有一些蛙鳴蟲叫的聲音。

　　因為靜謐，人的感官，倒顯得越發的清晰了。東方啟明嗅到云破月身子里逸出的幽香，禁不住心旌搖晃。他眼眸不禁深邃了，感覺自己越發的口干舌燥，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喉結便迅速地上下一抖。

　　“破月，你……你真香啊！”東方啟明一臉陶醉地喃喃說道。

　　云破月也察覺到東方啟明有些異樣，他被夜雨淋濕的衣裳，仿佛被他的體溫烘干了，渾身散發著一股男子特有的味道。少女固有的本能，讓云破月有點心慌慌地。她驚覺夜己深沉，自己應該回去了。

　　“大哥哥，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換一身干衣服，喝一碗姜湯，不要弄成我那個樣子了。”云破月嬌聲軟語的說道。

　　“好！”東方啟明輕輕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而沙啞。他欣喜地翅望著云破月。沒想到眼前這個風風火火的女子，竟也會關心人。其實他不知道，云破月也不過是觸景生情，病后成醫。

　　云破月點了點頭，轉身就走，逍遙王的火捻子也被雨水浸濕了，如今也只有讓云破月摸黑回去了。

　　“哦……破月，我忘了告訴你，云大將軍就要抵京了。”東方啟明忽然想到了這個重要問題，急忙說道。

　　“真的嗎？我就要見到爹爹了。不知道娘有沒有同爹爹一起來？”云破月聽到這個消息，興奮地念叼著。

　　“破月，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東方啟明垂著頭，語音有些黯淡地說道。

　　“嗯，大哥哥，再見啦！謝謝你給我講了這么多消息。下一回咱們不要再這樣黑漆漆地見面了，好嗎？”云破月看著依依不舍的東方啟明說道。

　　東方啟明點了點頭，只一閃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云破月望著東方啟明身影飄沒的方向，忽然想起，黃昏時邂逅的那個舞劍的高個男子，他與東方啟明很有幾分相像。這個念頭，也只是一晃而過，怎么可能呢？他只是個侍衛，大哥哥可是個王爺。云破月眼前，又浮現出那個黃三望著她時，怔怔的眼神……

　　接連幾天的烈日暴曬，樹木青草都變得蔫答答地。大道上，只要一有馬匹或者一輛馬車經過，頓時就會塵土飛揚，彌天滿日。

　　官道旁一棵高大的柏樹下，一個戴著破草帽的干癟老漢，擺了一個小小的涼茶攤。嘴里還哼哼著小調：“姜太公我直鉤釣魚在渭河上，不知誰要來當這個周文王……”

　　兩個拙劣的大字‘涼茶’寫在一塊木板上，斜靠在那棵柏樹的樹根處，便算是招牌了。在一個當中裂了條大口子，又缺了一角的矮木長凳子上，放著四只粗瓷茶碗，碗上都用柳條梢兒編成的蓋子蓋住。那個被當做桌子用的木凳旁，放著一只粗大的木桶。老漢就坐在大樹的濃蔭里，守著他這個簡陋至極的茶攤子。

　　一輛四匹健馬拉著的馬車，攪起一路的沙塵，像一條黃龍似的往前沖著。黃龍沖到了柏樹下，馬車內有人叫了聲：“停！”車夫立即勒住狂奔的健馬，停了下來。

　　馬車的簾子一掀，從車上跳下一位中年男子，徑直往那個涼茶鋪走去。這位中年男子三絡長須，面皮白凈，雙眼透著精悍的目光。腰中懸著一把七星劍，一身天藍色的錦袍，一望可知，絕對是非富即貴。

　　中年男子走到涼茶鋪跟前，問那個老漢：“老人家，你的茶多少錢一碗？”

　　“不多、不多，每碗二十個銅板。”干癟老漢用手掂了掂胡須，操著沙啞的嗓音說道，滿臉的皺紋，瞬間就活動開了。

　　“好你個老漢，在這里搶人哪？一碗茶賣二十個銅板。茶館里一個銅板就是一碗。”趕車的車夫向那個老漢抱怨道。

　　“小子！要喝一個銅板的茶，你還得趕二十里路呢。”那干癟老漢毫不客氣地回敬了車夫一句。

　　在這山道上，前不挨村，后不著店的，頭上又頂著個毒花花的太陽，也該他恃貨而驕。

　　“雙福，雙壽，別說了！在這兒擺個涼茶鋪也不容易，我全買了。”中年男子從懷里摸出二兩銀子，放在那個缺了一角的桌子上。

　　“夠了嗎，老人家？”中年男子客氣的問道。

　　“你倒是個爽氣人。我這里可全是山泉水呀！你也不吃虧。”那干癟老漢收了銀子，背過身去，把那個大木桶提到木凳前面來。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不過多言語。

　　“得了，銀子歸我，涼茶歸你。”干癟老漢放下木桶，又退回樹蔭下，瞇著眼看著這輛馬車。他等著這一行人馬喝完了，才好收攤打烊。

　　“雙福、雙壽，下來喝一碗涼茶再趕路吧！”中年男子招呼著那兩個趕車的車夫，自己則揭開柳條蓋子，端了一碗涼茶向車內走去。

　　“燕來，喝一碗涼茶解解渴吧！”那中年男子殷勤的說道。

　　原來，這位中年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定國大將軍’云哮天！他接了圣旨，帶著愛妻，正日夜兼程地往京師趕去。

　　“云哮天，我說不來吧，你偏要我來。你看這一路上，把我簌得像個骰子似的跳個不停。你還一個勁地催著趕路，活像個夜叉。我不喝！”燕來賭氣地別過頭去，就不接云哮天遞上的涼茶。

　　“燕來，你不是也想看看咱閨女嗎？”云哮天訕笑著說道。

　　“我是想看破月，怎么了？哪個娘不掛念出門的孩子啊？我可不像你，急著去領元帥的大印。”燕來沒好氣的搶白著丈夫。

　　“好、好、好！就算是吧！燕來，你先喝了這一碗涼茶再說。還要趕二十里山路才有客棧和驛館呢！”云哮天雙手捧著涼茶，嬉笑著勸愛妻喝茶解渴。

　　燕來終于接過那碗涼茶，想必她也是渴壞了。云哮天見燕來接過涼茶，這才如釋重負地轉身到矮桌前，端起一碗涼茶，一傾而盡。涼幽幽地茶水沖進肚子里，云哮天叫了一聲：“痛快！”提起木桶來又倒滿一碗喝了。

　　雙福、雙壽也喝得眉開眼笑，那干癟老漢若無其事的望著他們，繼續哼著他的‘姜太公我直鉤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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