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過后，我和卓軒塵似乎回到了最開始，纏綿，調情，品茗，看景……一切美的不像話，如果外人不知，會誤以為我們是這世間最快活的神仙眷侶。

　　偶爾獨自一人時，我會想，落紫顏，你不想離開了嗎？你不惦記緣兒了嗎？你就真的甘愿在這里終了了嗎？我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不敢也不愿，哪怕是提及或者想念，路寒這個名字，始終讓我不能忘懷。很默契的，我和卓軒塵看似和諧，看似甜蜜，但是都不謀而合的不去提及有關路寒的名字，哪怕是北國二字。

　　這天，是小碟和如兒進宮陪我的日子。

　　我與小碟和如兒相對而坐。話家常似的談談茶莊，聊聊衣坊，平淡如水，無波無瀾，似乎忘記了來這里的初衷。

　　無聊的事情話盡，留下的就是凝重。小碟一臉擔憂的問道，“姐姐，這是你的選擇嗎？”

　　心中一緊，我的選擇？什么選擇？莞爾一笑，是留在屠城吧？我越過小碟的神情，望向窗外，悠悠的問道，“我可以選擇嗎？”可以嗎？

　　小碟先是一愣，驀地握住我的雙手，“姐姐，想不想見見緣兒？”

　　想，怎會不想，他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他笑，他俏，他哭，他癲……眉眉目目，都停留在那如斯如畫的場景，他伸出雙手，配著如花笑容，口水在嘴角盈盈欲滴，他說，“娘，抱抱！”不愿在觸及傷悲，我微微閉眼，掩住心神。眼中盈滿了淚水，濕了眼眶，卻是遲遲不肯落下。

　　“姐姐，你真的就不要陛下了嗎？”小碟把落紫顏的傷感盡收眼底，她的心也越來越沉，似乎陪著姐姐墮入了悲痛的深淵。

　　陛下？曾幾何時，卓軒塵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的陛下啊，如今，物是人非，你的忠心已經如數給了路寒吧？是啊，路寒寵我，知我待小碟親如姐妹，對小碟也是能賞則賞，從未受過半點委屈，相比卓軒塵的霸道，小碟在屠城才是真正的丫鬟。

　　我扯扯嘴角，無力的笑容爬上臉頰，氣若游絲的低喃道，“我說要就能要嗎？”如果可以，我倒真想魚和熊掌兼得，只是，這可以嗎？穿越到這里已經幾年多了，我也從中悟出許多的道理，這是古代，是個男尊女卑的國家，這里沒有女尊，沒有平等，有的只是至高無上的權利。男人的心里裝著的是天下，而女人的天下就只能是男人的心了。曾幾何時，我崇尚金錢，迷戀男人的身體，向往糜爛的生活。可是，如今，我只有一個心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心有所想，嘴里不禁呢喃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誰才是那個人呢，誰才能和我白首不相離啊？搖搖頭，癡癡一笑，什么時候自己的心境，竟然如水，如夢，變得柔軟，變得兒女情長了？

　　此話一出，小碟和如兒同時陷入了深思。這句話是心聲，是她們共同的心聲啊，三人因這句話久久的沉默，時間緩緩流逝，許久，只有小碟一人，嘴角掛起了彎彎的笑容，我在癡人說夢，那么如兒姐姐呢？為何一臉的傷懷，心下了然，姐姐能坐上如媽媽的位置，這其中一定少不了男人的助力吧？那個男人會是什么樣的男人呢？收住心中的失落，望向如兒姐姐，眼中透著誠意，透著真切。

　　如兒回過神來，不自然的看了看我，抿嘴輕輕一笑，低聲說道，“我不知道北國的陛下是個什么樣的人，或是有多愛你，但是，妹妹，我們是孤兒，不曾感受過母愛，也不曾感受過父愛，你真的如此狠心，心如止水的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而舍棄你的心頭之肉，獨享榮華富貴嗎？”

　　我緊緊抿著唇，剛才盈盈不落的淚水，“嘀嗒”“嘀嗒”全部落了下來。

　　“如兒大姐，你怎么能這么說我的顏兒姐？你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這樣說她？姐姐心中的苦，心中的悲，心中的無奈，你知道嗎？”小碟一臉的不悅，劈頭蓋臉的望向如兒，語氣不善的說道。

　　苦？悲？無奈？扯唇一笑，覺得甚是悲哀，不知何去何從，不知心中歸屬，不能家人團圓……卓軒塵一統三國，天下之大，卻都是他的，我又能逃去哪？

　　目送小碟和如兒遠去的背影，心中盡是凄涼。

　　北國

　　小孩笑顏如花，手里緊緊握著一顆璀璨的藍色寶石，遠遠望去，泛著閃爍的光澤，小孩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歡蹦亂跳的往前跑著，卉碩在身后邁著細碎的步伐追逐著，臉上竟是擔憂，還有寵溺。畢竟只是一歲多的頑童，卉碩很快的就捉住他的胖胖嫩嫩的小手，厲聲說道，“緣兒，你又調皮了！”語氣是責備，但旁人聽去，卻是數不盡的溫柔和化不開的濃濃愛意。

　　緣兒一臉委屈的把手中的藍寶石交給了卉碩，臉色頗為不甘，稚嫩的聲音嬌滴滴的響起，“母妃真小氣，哼，這么好吃的東西都不給緣兒。”

　　卉碩哭笑不得，她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如果他想要，她什么都依他。只是今晨，緣兒被乳娘抱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一臉迷醉，親吻寶石的一幕。緣兒以為那是母妃在偷嘴，所以便趁著她不注意的空檔，偷偷拿了去。

　　卉碩看著掌心的藍寶石，盈盈的笑容自嘴角蔓延，因為這是陛下賞給她的。可是，一想到陛下的話，嘴角的笑容就立馬散了，他一臉溫柔的說。“卉婕妤，念你把緣兒當作親兒，朕和顏妃都甚為感激，等有朝一日顏妃回來，她定會好好謝你！”可惜陛下的一臉溫柔不是對我，而是對還未回來的顏妃吧？顏妃，你要怎么謝我？你要如何謝我呢？賞我玉佩？你做后，我當妃？算了吧，這些都不是我卉碩想要的，如果你真想謝我，就不要回來了，我愛緣兒，更愛陛下！

　　這時，緣兒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掙脫開卉碩的雙手，一臉笑意，自顧往前方奔去，“父皇，父皇！”

　　奶聲奶氣的呼喚，讓路寒的心中暖暖的，他的緣兒無論眉眼，或是笑容，還有撒嬌的口氣，都越發像他的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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