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同一天一早,歐陽謙把小昱送到在郊外的唐爺那里,因為書雅一早就答應歐陽夫人要陪她一起去看望生病住院的老友,于是書雅在他們出門后也趕到歐陽夫人的別墅去。
司機載著她們去買了一些禮品,然后就開車直奔醫院,歐陽夫人看著坐在身側靠著車門的書雅,書雅的臉色有些蒼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她有些擔心的詢問,“書雅,你怎么了?”
正在神游的書雅,聽到歐陽夫人在叫她,她把精神集中回來,回頭看了看她,然后安撫地搖搖頭,笑著說,“媽,我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不舒服就要說啊,要不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歐陽夫人有些擔心的撫上書雅的額頭,溫度比她掌心的溫度低了點,應該是沒有發熱,她抽回手,想要向前面的司機吩咐,可是卻被書雅打斷。
“不用了,媽,可能是我昨晚沒睡好,而且我最近每天都是呆在家里,都快憋死了,你就讓我去吧。”她抓著歐陽夫人的手臂來回晃動的撒嬌,她每天都在家里無聊到除了睡覺就是睡覺,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出來,她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是不是昨晚小謙讓你太累了?”歐陽夫人曖昧的沖書雅眨眨眼,然后笑得一臉得意,要是照這個進度,她應該很快就能抱上孫子了,小謙真是個好兒子。
“媽——”書雅不好意思地嬌嗔了聲,她從后視鏡中看到司機先生已經在偷笑了,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媽怎么可以把這種事直接說出來,而且還是有外人,這多讓人難為情。
“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我真的沒有問題。”書雅伸手舉到頭旁,向她保證著,繼續為自己爭取著這個機會,順便轉移話題,然后書雅拼命地搖著歐陽夫人的手臂,希望可以讓她同意。
“好吧,好吧,可是你要是真不舒服就不要勉強啊。”被她搖晃的眼睛都花了,歐陽夫人只好妥協了。
車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書雅和歐陽夫人一起下了車,然后手上拎著剛買的禮品,隨歐陽夫人走進了醫院,在詢問臺咨詢了一下,有個小護士就帶著她們乘上了vip病房專乘電梯,電梯緩緩的向上升起,書雅的眼睛看著頻幕上一格一格升起的數字,終于在電梯爬上了三十五層后,伴隨著‘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小護士一直把她們引到了病房門口,然后笑著走進了旁邊的休息室,歐陽夫人輕輕地敲了敲病房的門,里面傳來了一道女聲,她旋轉門把,打開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躺在病房中間床上的老友,對方看到她的到來也是一臉欣喜。
“快請進,快請進。”床上的婦人忙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歐陽夫人忙幾步快走過去,幫她把床頭搖高,書雅把東西放在柜子上,幫婦人在腰后墊了個枕頭,讓她能夠靠得更舒服。
“沈阿姨,你好點了嗎?”書雅到另一側的桌邊為她和歐陽夫人倒了一杯水,然后體貼地詢問著。
“好多了,謝謝你們來看我,還帶了這么多東西。”她笑著看向書雅說道,讓她們坐,然后把歐陽夫人拉到自己的床邊,她們老姐妹好久才能見上一面,現在一看到真是感覺很親切。
看到她們要說說貼心話,書雅就向歐陽夫人她們講了聲就退出了房間,去花園里轉轉,把空間留給她們,順便也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今天的陽光很好,在陰霾了這么久后終于遇到了冬日里的陽光,今天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有一種暖烘烘的舒適感。
等到書雅離開房間,歐陽夫人才緩緩問道,“你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老友最近幾年身體經常出狀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光顧一次醫院,這間vip病房幾乎都成為她的專屬病房。
“還不是老樣子。”嘆了口氣,婦人的手互相疊在了一起,憔悴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年輕時的風韻,只是這些往日的風姿都已經被歲月與病魔折磨的消失殆盡。
在幾年前,她的胸口總是悶得發疼,起初以為只是普通的胸悶,可是,一次昏厥后她臉色發紫,嘴唇也毫無血色,等家庭醫生趕來時,確診為心臟病,不能太操勞,也不能生氣,家里一致考慮后就把她送進了醫院,醫院的設備完善,在家里雖然環境比較舒適,可是不方便就診,從那以后,她三五不時就要住進來一陣子,其實也都習慣了,只是這兩天她感覺心里更加的悶,所以又住了進來。
“讓你放寬心,好好享享福,你還不樂意。”歐陽夫人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忍不住數落著好友,她和自己不一樣,自己一直都是事業型的女人,在歐陽謙的父親去世后,就一直是她在大理公司,直到歐陽謙回來接管公司后,她才開始過著比較悠閑的日子,現在更是不問世事的在家帶孫子享清福,可是好友一直都是家里的賢妻良母,把家里的所有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讓男人和兒子能夠無后顧之憂,擔憂完這件事,又擔憂那件事,本身體質就弱,現在更是大病如抽絲。
“我不放心。”婦人把眼睛垂了下來,她知道歐陽夫人想要說什么,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做到,她守著這個家幾十年了,她不想讓自己死后都沒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你就當不知道好了,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只要孩子們開心,我們不就沒有什么可擔憂的了?”歐陽夫人繼續開導著她,她明白在好友心里有根刺,其實在她心里何嘗不是,只不過她想通了,現在她們一家不是一直過的很幸福快樂嘛,兒媳也對她很孝順,這些都已經足夠了。
看到好友靠著床后的墊子,一直低垂著頭不說話,歐陽夫人的手撫上她有些冰涼的手,“還是——你對小語還有什么不滿意?”
“我沒有什么不滿意,我只是一想到她——被糟蹋過,我心里就堵得慌,我就不想讓承裕娶她。”婦人一想到小語那個丫頭,心里也是充滿了憐惜,只是她就是不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女孩來當媳婦,雖然她也很喜歡她,婦人寧愿把她收為干女兒,也不愿意讓兒子的后半生在痛苦中度過。
她的話讓歐陽夫人的手指一僵,注意到她突然間的變化,婦人忙抬頭看她,她突然間記起書雅也是有了孩子才嫁給歐陽謙的,所以有些尷尬,她連忙急急的開口,語氣中含著歉意,“抱歉,我不是指書雅,小語這丫頭挺好的,只是我心里有根刺扎在那,一想到就很痛。”
“沒關系。”歐陽夫人沖她搖搖頭,她知道她也是一時口快,無心的說出這些,她現在已經被這些事折磨的日益消瘦,如果還是想不通,痛苦的只有她最親近的人。
歐陽夫人嘆了口氣,慢慢地開口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她的語氣中有著釋然,有著平淡,也帶著一絲絲的欣慰,“我了解你的心情,當初我做那個決定時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那天我想了好多,我怎么都不能打開這個心結去接受書雅,后來我慢慢試探過他倆,他們是真的深愛著的,我不想再親手破壞兒子的幸福,我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能讓孩子們幸福嗎?只要是能讓他感到幸福快樂的,我都會支持他。”
她也不是沒有過猶豫,尤其是在得知書雅已經有了孩子的時候,她在心里更是對她打了不及格的分數,可是親眼看到書雅的那刻起,她被書雅眼中的愛意打動了,這輩子大概也只有這個女人可以和自己一樣這么愛小謙了吧,而且小謙對她也是視如生命,那就不如讓大家都高興地接受這個現實,現在他們一家不是相處的很愉快嗎?尤其是小昱那個孩子,她更是疼到了心坎里。
歐陽夫人的話讓婦人陷入了沉思,是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找到一個真心對承裕好的人,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陪著他,只要是他能幸福,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滿足了,那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錯了嗎?那她一直以來死守的規矩都錯了嗎?
她的頭慢慢靠向后面的靠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原來自己堅持了這么多年的一些破原則,不過只是束縛住兒子和自己的枷鎖,看來她真的是要放手歇歇了。她的身子慢慢地滑進被褥中,看到好友憔悴的容顏,歐陽夫人為她拉了拉被角,總算她今天的話沒有白說,她也是該好好休息了。
又和她聊了一會兒,看到她的精神有些支撐不住,所以歐陽夫人就先行離開了,悄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為她關好門,歐陽夫人走進了電梯中,電梯緩緩降落,她從住院處的大門走出來后,就向一旁的花園走去,可是繞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書雅的身影,她的心里有些著急,今天她的臉色就不太好,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的心怦怦直跳,和好友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現在連書雅都不見了,她焦急的詢問著花園中正在閑聊的人,可是大家都沒有看到,歐陽夫人焦急地臉上都沁出了薄汗,她順著花園向前走去,前面直通著的就是門診了,書雅不會跑到前面去了吧?
沿途中她都在問著人,可是她的描述有些含糊,別人也不確定有沒有見過,畢竟醫院里每天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也有很多,放棄了詢問,她直接到門診部找。
一進大廳大廳就看到了坐在值班休息室門口的書雅,歐陽夫人一直被提起來的心才穩穩落了回去,看到書雅蒼白著臉坐在那里,手中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歐陽夫人幾步走了過去,今天可把她折騰死了,這個年紀又讓她來回這么奔跑,如果她的體質差點,現在住院的可就是她了。
“書雅,你沒事吧。”一口氣跑到她的身前,抓著她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確定她沒有什么事才偷偷松了口氣,只是書雅蒼白的面色讓她忍不住又緊張了起來。
看到來人,書雅忙把還氣喘吁吁的歐陽夫人拉到身側的椅子上坐下,她剛才還想過會兒就回去找她呢,沒想到她已經和沈阿姨聊完了,不過看到她的樣子一定是擔心壞了,書雅愧疚地開口,“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到她面色蒼白,歐陽夫人也不忍心多說什么,只要人平安的就好,不然她的心臟就算還挺堅強也不能這么多嚇兩次。
一名值班護士從值班室里走了出來,看到書雅的身邊來了親人,忙笑著走了過去,“您來了就好了,這位太太,您女兒剛才昏倒了,我想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剛才送來的車禍傷員被嚇到了,您還是給她做點涼茶壓壓驚吧。”
歐陽夫人緊張書雅的樣子讓人看了以為她們是親母女,所以才會這樣理解,不過也讓書雅心里暖暖的,婆媳關系一直都是個恒久不變的大問題,不過在他們家好像沒有過這些擔憂,書雅聽著歐陽夫人向那個值班護士道謝,一直沒有開口的書雅,悄悄靠近了歐陽夫人,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著,“媽——我好像懷孕了。”
歐陽夫人因為書雅的話而呆愣了下,下一刻她的嘴角揚起,轉頭看著書雅,她抑制不住的激動,這么說她又要做奶奶了?她高興地拍著手,差點就要大笑出來,書雅忙按住因激動而手舞足蹈的她,“媽——我現在只是猜測,還沒有證實,你先別這么高興。”
書雅偷偷看了看周圍正在一副好奇地看著她們的人群,她有些尷尬地拉了拉歐陽夫人的衣袖,媽好像很激動,要是萬一讓她失望了怎么辦?書雅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剛才不應該先把猜測告訴她的,應該等到自己去證實以后再說。
她也只是一時間想到了上次懷著小昱時的情形,又突然間想到自己的小紅妹妹好像已經推遲了好久,久到她都不太記得上次是什么時候了,所以她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哎呀,現在就去查,這里就是醫院,等會兒就能知道結果了。”歐陽夫人一把拉起了還坐在椅子上的書雅,然后快速的向婦產科走去,只是想到書雅有可能真的懷孕了,她又立刻放慢了腳步,更是小心翼翼的扶著書雅,讓書雅心里一陣酸酸的,她怕待會兒的結果會讓歐陽夫人失望。
歐陽夫人一直帶著書雅走進了主治醫師的房間,坐在桌前正看著病例的女人抬頭看見了進來的兩人,忙迎了過來,“歐陽伯母,您怎么來了?”
“小蕓,快幫我檢查檢查,是不是我要有孫子了。”歐陽夫人一把將書雅推到了來人的跟前,急切的開口,要不是她把書雅推向前的動作,她的話就要引起大的誤會了。
“好,您等一下,我安排一下。”這名被叫做小蕓的醫生快速的按響了內線電話,讓護士準備好,然后帶著書雅走出了辦公室,向走廊一側的房間走去,而歐陽夫人就在她的辦公室里焦急的等著,她也想過萬一書雅沒有懷孕,那她是不是就白驚喜一場?可是她就是按耐不住激動地心情,想要立刻就知道結果。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在這每一分每一秒鐘里,她都是焦急的,如果書雅真的懷孕了,她希望會是個女孩,這樣有了小昱,現在她就缺一個孫女。
在房間里的書雅,從進去后就緊張的不得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樣的結果,從她結果化驗單后,她的手就一在抖,要不是那個小蕓醫生叫了她幾聲,她仍然會這樣呆坐在那里不敢打開看。
看著檢驗單上的結果,她雖然猜測到了結果,可是她仍然抑制不住的激動,她把手慢慢放到小腹上,這里有了她和歐陽謙的孩子,已經六周了,那不就是——書雅突然想起她們在度蜜月的那段時間,一定就是那個時候有的這個小家伙,人家都說蜜月寶寶最甜蜜,長的也是最可愛,如果真的如大家所愿,是個小女娃的話,小名就叫蜜兒吧。
大門一打開,歐陽夫人就看到滿臉甜蜜笑容的書雅走了出來,她的心里瞬間又激動了起來,看書雅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真的是可以抱孫子了,她激動地迎了上去,小心的抓著書雅的手臂,然后上下好好看了看,越看嘴角越扯越大,越來越滿意。
“歐陽伯母,歐陽太太已經懷孕六周了,恭喜您就快要又當奶奶了。”一旁的女醫生笑著道著恭喜,她家和歐陽家一直都有著生意上的往來,所以關系也都挺好的,所以歐陽夫人一聽說書雅可能懷孕了,就立刻想起了她。
“伯母,我還有工作,就不送你們了,晚點時候我會告訴我爸爸媽媽。”女醫生客氣有禮地說道,歐陽夫人忙向她道謝,然后一臉欣喜的帶著書雅走到停車場。
她本來想給歐陽謙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的,不過又想了想還是讓他們小兩口自己說比較好,然后就忍著這股愉悅,小心翼翼的扶著書雅向等在停車場里的車子走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連忙張口,“對了,最近兩個月千萬不能讓小謙碰你,這可是關鍵時期,要是他亂來,你就告訴我,我非得教訓他不行。”
書雅窘紅了一張俏臉,讓剛才一直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紅潤,她尷尬的不好接口,只好笑了笑不作聲,看到她的臉色一直不好,歐陽夫人決定以后每天都煲湯給她送過去,她一直堅持要送,書雅也拒絕不了,只好乖乖答應。
一想到如果告訴歐陽謙,他會不會很高興?他好像也很想再給小昱要個小伙伴呢,她記得上次在蜜月中,他就揚言要給小昱添個小伙伴,書雅的手慢慢的撫上了小腹,現在這里又有了一個小生命,只是這次不同,這次懷孕的她沒有了以前的那些擔憂,這個孩子出生后也會比小昱幸福的多,想到了小昱,書雅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她一直都覺得愧對于小昱,從出生后就沒有過過安穩的日子,想到兒子那張稚嫩的小臉,她的鼻子酸酸的。
因為不是第一次懷孕,所以書雅沒有第一次的慌張,在有了一次的經驗后,她清楚地知道什么事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可是歐陽夫人卻是不放心的又一一囑咐了遍,直到看到書雅已經面露倦意,然后親眼看到書雅把煲好了的湯全部喝光,才起身離開了他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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