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十六章 是怎樣把一句話種進心里
【我用電力十足的眼睛望著廣播室的地勤小姐,可憐巴巴地說:“就播一遍不行嗎?萬一小孩丟了怎么辦?
“播半遍都不行!”大概我不是她的菜,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除非我們領導同意。再說,你又沒說清楚是哪個服務臺?”
真是天助我也,內務區走廊上就是機場公司的宣傳櫥窗,他們頭兒寫的“三八節”寄語和簽名一應俱全。依葫蘆畫瓢地搬上簽名,我還咒罵了一句,什么頭兒啊,字寫得和春蚓秋蛇一樣,難看得要死。
地勤小姐看到領導的批條,不情愿地開了麥克風,飛快地播了一遍:“趙真顏小朋友,趙真顏小朋友,你的家長在服務臺等你。”
我愉快地和她告別,然后出門在意見簿上惡狠狠地寫下“9303號地勤服務態度惡劣,應該好好教育批評”的字樣。
打電話給他:“你到了沒?我飛機都要起飛了,你送機的還沒到,像話嗎!”
“正在停車。”他對我永遠是不耐煩。
那就好。我說過要送他一個禮,也算盡心盡力去做了。胡亂指了很多次古墓,但愿這次功德圓滿。
最后我還是坐火車走的——飛機太貴。上車后我一摸口袋,發現兩樣東西忘了給她。
一個是我們那的特產,華山松的松香。一個就是那天掉到下水道的簽。
“伐木不盡根,來年復尤生。伐愛不盡本,數數復生苦。”
這支“伐愛”簽給不給都行,松香倒是個好東西,只怕她不識貨,算了,也不給了。
再回頭去找她,白浪費了一張火車票。
還是回終南山要緊,出來久了更加惦記山里的好空氣。我掏出ipod,想和來時一樣,聽一路的歌打發時間。
可是怎么按都沒動靜。
使勁吹氣、搖晃,死命敲打,都沒用。
鄰座的小女孩看不過去了說:“叔叔,沒電了。”
沒電?這怎么整。那小子也沒給我充電器啊。
于是,一路無話。】
演出過后那幾天,她一直在收拾東西。無意中找出杜衡快遞給她的那枚戒指,倒教她十分為難。當時她把指環曾經套在手指上,果然不大不小正正好。只是,那又怎樣呢?
她通過謝俊要到陳抒妙的電話。恰巧抒妙正在此地籌備一個海峽兩岸的交流展,趙真顏便邀她一起出來吃茶點。兩個人聊了1、2個小時,五花八門的內容,從不冷場。
通過那次在機場的相逢,她就已經看出來抒妙是對顏昇有意的。人和人講眼緣,她非常喜歡陳抒妙,也真心希望從此可以有人照顧顏昇。只是這乃是她自私的想法,不能與任何人說。聊了幾句,她有意無意地說:“顏昇可能只是比較慢熱。”
“呵,你想叫我跑耐力跑?”抒妙隨即低頭笑了:“有人的心里盡是前朝舊事,我可沒有精力去收復失地重整山河,即便改朝換代成功了,還要小心謹慎時不時掀一場文字獄去警告他,喂,不許想那位趙小姐……”
趙真顏被逗得哈哈大笑,真心恭維說:“你實在是有趣。”
臨別時,趙真顏拿出那枚指環,只說是禮物。抒妙不知其中奧妙,欣然接受,禮貌地當著趙真顏的面戴上,又說:“這指環會不會教人家想錯?誤以為我訂婚?我能不能配一條鏈子,當做吊墜?”
“都可以。”她看著抒妙掌中的指環,心想,即使是一枚戒指,要完成它的使命,要走對路,都那么不容易,何況是人?
安排好一切事情,她忽然接到王玟霞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是本地的區號,于是問道:“表嫂,您過來了?”
“是啊。顏昇這幾天總在忙,你過來陪陪我好嗎?”
趙真顏有點為難,但人家這么明白地提出來,不去總歸不好。
幸好離得近,她放下手里的事,換了件衣服就往顏昇的公寓走去。開門時她才想起來沒有帶什么見面禮,十分抱歉地說:“表嫂對不起,我急著趕過來,忘了買點水果。”
“不用不用。顏昇和我說了你最近忙著看護病人,還準備出國,想必是很累的。能抽空過來,我就很感激你了。”
“您都知道了?”
“嗯,顏昇忽然說不去芬蘭了,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才讓他做了這個決定。”
趙真顏不禁面有愧色:“其實我都和他說明白了,表嫂您也勸勸他。豈能因小失大。”
兩人說了這幾句話,還都是站在門廳里說的。王玟霞并沒有請她落座的打算,反而很突兀地問:“你之前來過這里嗎?”
趙真顏嚇了一跳,心虛地說:“來過一兩次吧。”
“有沒到里面看過?”
“沒……沒有。”
“那你進去看看。”
這算什么邀請?參觀裝修?可這房子至少也裝修了好幾年了。
她一向在長輩面前恭順,只好順著她的手勢往里面走。王玟霞卻沒有跟上來,只是慢慢坐進沙發里,沉悶地說:“從起居廳開始,好好看吧。”
她一邊納悶一邊走到走廊最里面。一扇門擋在眼前,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房間,再料不到是起居廳改裝的。推開做了厚包的吸音門,里面安了一整面墻的黑晶鏡和一段把桿。這倒讓她很意外。他是給她裝的?她從前無時無刻都惦記著要壓韌帶,背書也要把腳擱到柜子上,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敢多想,她闔上門出來。王玟霞遠遠地指揮她:“去主臥看看。”
她后來兩次來顏昇家,都是刻意回避主臥的。那晚之后,她再見到游珊珊,還認真地跟她說:“不是胡蘿卜插鼻孔里的感覺。”把游珊珊笑得直捶桌子。
大白天的,像狼群眼睛一樣的墻倒不那么詭異了。原來是無數的火花整整齊齊地碼在玻璃后面。每一枚火花右下角,都標著同一個年份——1985。他倆收集的火花不是都由她保管,后來被她不小心弄丟了嗎?怎么他還留著這么多。
火花墻和天花板交界的那道線上,掛了一個樣式古怪的“日光燈管”。仔細一看,又不是燈管。床頭柜上有一個長的笨拙的遙控。她試著按下按鈕,兩米見方的白色幕布像攤開的卷軸一樣貼著天花板徐徐展開。
她像是有點明白了。念大學他來的那次,他問過她人生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躺在床上看電影,看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當時她隨口答道。想不到他真的照辦了,利用投影,實現了躺著看電影的想法。
如果這房子像杜衡說的那樣,是在他調到福建來的時候自己設計裝修的。那么,他還真的為她考慮了很多。他當時是想和她共同生活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因為他曾真心實意做了很多,因為他后來并沒有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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