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樣？”納蘭浩然為龔小諾擋了一刀，腹部的傷口外翻。

　　“死不了。”

　　倒在血泊中的，望著坐在自己身側的完好無缺龔小諾，納蘭浩然心里卻是波濤翻滾，剛才的那一刀，差點就要了她的命，只那一瞬間他心中升起的是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恐懼。

　　推開她用身體擋下了那刀，反倒不覺疼，只剩松了一口氣。

　　龔小諾搖晃的站起身來，走到尸體旁邊，扒出自己的彎刀，摘了兩株沒有沾血的彩毒，又走回納蘭浩然身邊。

　　“山下有水潭，這上面該是有水源吧。”說話間彎刀一刀切掉鎧甲的，傷口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有。”納蘭浩然也做起了身。

　　龔小諾蹲下身去架著納蘭浩然站了起來。

　　“我現(xiàn)在想到是怎么下山。”他受了傷，動不了真氣，這山難道走下去。

　　“山上有讓火鳳它們上來的路，估計它們也快到了。”烏鳥和火鳳均是神駒，他們在山上如此大的動作，它們不可能沒聽見響動。

　　“恩。”

　　在溪邊，龔小諾給納蘭浩然清理了傷口，把身上帶著的丹丸捻成了粉活著彩毒的汁液涂抹在納蘭浩然的傷口上。

　　“手臂抬起來。”龔小諾把衣服撕成一條條，準備把傷口綁起來。

　　“行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取過龔小諾手中的布條，納蘭浩然臉上出現(xiàn)可疑的紅暈。

　　“將軍，是在臉紅。”龔小諾也沒有強求，由著他自己齜牙咧嘴的去綁傷口，徑直低頭清洗自己的臉，逞強的人都是活該受罪的。

　　“你哪只眼看見到。”納蘭浩然的語氣不善。

　　習慣兩人如此爭鋒相對對話的龔小諾并未覺得不妥。

　　“兩只眼。”

　　“疼的。”

　　“不像。”她看他的身體已不是一兩次了。

　　“龔小諾，至少你還是個女人。”一點矜持都沒有。

　　“這事你不是早知道么。”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了。“擦擦你的臉吧。”龔小諾把布條浸濕，轉身給納蘭浩然擦拭臉上的血跡。

　　“臉更紅了，擦臉有那么疼嗎？”

　　“龔小諾，閉上你的嘴。”

　　納蘭浩然尷尬的低吼，換來的是龔小諾把手中的布條直接丟在他的臉上，然后就著溪水繼續(xù)洗自己手臂上的擦傷。

　　兩人正清理著，遠處傳來了烏鳥的嘶叫，龔小諾站起身來看見向他們奔跑而來的烏鳥和火鳳，見著他們沒事的兩匹馬，這才放慢速度跑至到自己的主人身邊。

　　“埋了吧！”回到了殺戮場，龔小諾面向著滿地的橫尸，對納蘭浩然說到。

　　“行。”

　　“烏鳥，去把人都弄到一堆。”龔小諾摸摸烏鳥的頭。

　　烏鳥長嘶一聲表示不滿，瞪著眼珠子還是乖乖的用嘴叼著尸體把他們放在了一起。

　　他們都知道這種死士死后是沒有人帶他們回國的，這里的人或許是孤兒也或許家人得到了好的安置，他們才肯來如此冒險。

　　雖然他們各自為主，卻也打心底佩服，這五十三名死士，到死也沒有一聲哀號。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茍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龔小諾輕聲念到，手下把敵人尸體推進淺坑內。

　　“如此還叫戰(zhàn)爭嗎？”他當她早就習慣了殺戮。

　　她搖搖頭對納蘭浩然說，“戰(zhàn)爭如果真這么簡單就好了。”

　　實戰(zhàn)總與理論是有差距的，說是戰(zhàn)略，不如說是一種打仗的理想狀態(tài)，戰(zhàn)場上的風云色變何時是能只用這短短的幾句話就囊括的。

　　納蘭浩然看著龔小諾眼中透出的無奈，卻開不了口問她為何突然如此，開疆擴土，戰(zhàn)爭本來就是必不可少的，君王的野心從來都是用尸骨和鮮血累計起來的。

　　“納蘭浩然，你打仗有多久了？”簡單的埋著尸體，龔小諾問身邊也在掩埋尸體的納蘭浩然。

　　“十年了，你呢？為什么那么了解戰(zhàn)爭。”這本不是女子能涉及到，可她卻比誰都明了。

　　“與生俱來的。”她有兩世人生，卻沒有一世是安靜平和的。

　　“跟我，你總沒有句實話嗎？”

　　“說的實話將軍就沒有相信過。”說的假話倒全當實話給聽了。

　　“你的話叫人如何信。”亦真亦假，誰能分的出來。

　　“其實我也不相信。”

　　一陣靜默，兩人默默把人都埋入了黃土中。

　　“謝謝你出聲相救。”站起身來，納蘭浩然說出心中的謝意。

　　“你不也替我挨了一刀。”

　　“回去吧。”轉身要走。

　　“納蘭浩然……”望著黃土包。

　　“怎么呢？”

　　“這場仗，該打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我會上報皇上，準備出兵的。”

　　“好，和我一起吧，你的傷不適合一個人騎馬了。”龔小諾伸手牽起了納蘭浩然的大掌。

　　“極弩將軍，屬下剛才在營外看見一個盒子，盒子上還有一封信，是寫著將軍的名字。”進帳的士兵手捧著長紅錦盒，據實上報。

　　“知道了，盒子放下，你下去吧。”帳中那一臉莽相，續(xù)著滿臉黑胡，狹細的眼讓人看不見其中的變化的中年男人就是極弩。

　　士兵放下錦盒，尊令退出了營帳。

　　極弩待人出去后，才從案前起身，慢慢走近紅色錦盒。

　　他拔出腰間長劍，小心撥開錦盒的蓋子，一條手臂赫然放在錦盒中。

　　極弩本狹長的眼立刻暴睜，彎腰取下錦盒上的信，展開。

　　信上寫著‘下次就是頭了。’

　　極弩氣極，手中的劍直直插入帳上，咬牙切齒道，“鳳梟，鳳梟，你到底想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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