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翻手為云覆手雨
回鳳廟時,榮公公與小慎子早已在大殿門口等候,一干奴婢低頭私語,惹的綠璧不知所以,待奴妃娘娘進了殿內,那群奴婢才紛紛涌入殿中,齊刷刷的下跪,恭賀奴妃娘娘晉升為側皇后。
云想可奴差點被噎住,上官芷鈺成了太子妃后,按先皇遺旨,淳于澈在位期間,除上官氏女子可入主東宮為后,其余人等,最多晉升為皇貴妃。
淳于澈大封后宮當日,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錦貴妃是后宮權勢最高的一人。
“奴妃娘娘,皇上已在君澈宮備好了晚膳,都是娘娘愛吃的菜肴,娘娘您看?”
雖說鳳廟里人人夸贊奴妃娘娘蕙質蘭心,對奴婢們更是寵愛有加,但榮德每每來此,心下便惶恐不已,這主子對一個卑賤的下人都有著憐惜之心,可偏偏對皇上,卻是視而不見,冷淡至極。
“榮公公對本宮似有懼意,這是為何?回答了這個問題,本宮自然會上了鑾駕,不會讓公公為難。“
云想可奴并非真的想問他,而是剛巧險些被茶水給嗆了,此刻找個理由緩緩氣,淳于澈多次命他來鳳廟接駕,這一次,她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若不去,明日里只怕會有無數妃子前來朝賀,屆時,她這位未經天子寵幸的側皇后,只怕會被眾妃嘲笑的百口莫辯。
畢竟在這深宮里,沒有天子的臨幸,再位高權重的女人,也不過是一件飾物擺設。
“娘娘這是要折煞奴才了,老奴對娘娘并非懼意,只是…”
榮德嚇的臉蛋都青了,云想可奴也不想這么欺負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只得俏皮般的站了起來,拍拍裙擺,轉了幾下:“那本宮就這樣去,可否?”
這哪能不可,她愿意去,榮德便已經是謝天謝地謝菩薩了,回去定要燒高香,保佑天子事事順心,娘娘賢良淑德,他的日子,也好過多了。
“娘娘天生麗質,怕是那水中的魚兒見了您,也會羞澀的潛入水底。”榮德這一夸,滿殿的丫鬟們可樂開了,紅裳更是閑不住嘴的打趣:
“榮公公,那是沉魚落雁。”
榮德不自覺的抹了一把汗,點點頭,跟著云想可奴的步伐,出了這讓他憋悶壞了的深宮鳳廟,頓時只覺得外面的空氣,無比的清新,就連奴妃娘娘的小步伐,在他看來,也充滿了孩童般的氣息了。
第二次來君澈宮,淳于澈卻不在,榮德那老心肝都快碎掉了,只得安慰了奴妃,立刻前往淺墨殿通知皇上。
正在與幾位王爺商量賑災事宜的淳于澈,驚喜不已,撇下王爺們,自個兒像踩了七彩祥云般,徑直往那寢殿去了。
“榮公公,綠璧姑娘可有陪同奴妃一起來?”
十九王爺雙眼都冒光了,也便顧不得哥幾個看笑話這一茬了,拉了腳底抹油的榮德焦急的問著,這榮德哪管得住這么多,只得回了一聲沒見著綠璧姑娘,就算了事。
這廂十九王爺像只戰敗的猴子,那廂淳于澈一腳踏進了君澈宮的寢殿。
他希望,一腳邁進去,迎面而來的是小可奴兒歡喜的胖嘟嘟的臉蛋兒,再加上甜甜的一聲澈哥哥,嬌嗔的尋了他去替她照顧受了傷的小鳥兒。
只可惜面對他的,是一團糟亂的寢殿。
那云想可奴等的心急了,便命了紅裳守在殿門口,她自個兒拿了筆墨紙硯,在這漂亮奢華的大房子里窮開心呢。
見著淳于澈進來,也不下跪,只是將毛筆往那硯臺上一放,淳于澈的習慣,每夜要練會字才能入睡,于是這寢殿里,便備了硯臺,今日可算是給云想可奴尋夠了樂子,淳于澈夜里的那些個佳作,早就成了她筆下的花花草草。
他記得,云想可奴喜好花草,早在西域,她的公主府里,便種滿了各類蔬果,又自制了秋千架,乍一看,還以為入了尋常人家的菜園子。
“可奴兒,你來啦。”
淳于澈的笑容突然變得極為清爽,他甚至有種錯覺,這個女人一定會沾了滿手的墨,然后淘氣的撲過來,求一個抱抱。
“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妾前來,所為何事?”
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人,他硬是塞了一堆封號,賜了一堆的賞品給她,逼得她不得不現身,既然來了,她也絕不給他好臉色,就算剛剛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也絕對不容許自己泥足深陷。
“可奴兒,不必拘謹,快來,朕前幾日在御書房找到了一樣寶貝,想著你也喜歡,便召了你前來同享。”
雖說心頭一冷,卻猛然想起十九弟所言,愛她,就先得放下自己的身份和姿態,慢慢走進她的心里頭。
“既是如此,臣妾謝皇上厚愛,臣妾累了一日,想早點歇息了,還請皇上諒解,臣妾告退。”
冷冷的從淳于澈的身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拉住:“云想可奴,你別挑戰朕的耐性,來人,將晚膳呈上來。”
榮德退出去之前,與紅裳私語:“今兒個怕是要變天了,這晚春將逝,六月的初雨,也該來了。”
隨后是長長的一聲嘆息,榮德仰望黃昏將至的天幕,他似乎能聽見御膳房的美食被踐踏的慘狀,還有奴妃那一張氣呼呼的臉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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