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卓老太爺去世

　　卓老太爺去世了。凌晨兩點左右。走得很安詳。

　　卓爾凡是在別的女人的床上得到消息的，而江綺羅則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得到消息的。

　　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卻從未想過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不是說還能夠撐一年的嗎？怎么這么快？”卓爾凡失去冷靜地抓住了主治醫生的衣領。

　　“老太爺的病況誰也說不準，如果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強烈的話，誰也沒有辦法。”主治醫生非常冷靜地回答。

　　“爾凡，陸醫生說的沒錯。”身為院長的卓秋雨拉開了情緒失控的卓爾凡。他知道他心情不好，這里每一個人的心情都不好。

　　“爺爺過世前說什么了嗎？”江綺羅問。

　　“老太爺什么都沒有說，他是笑著離開的。”

　　江綺羅點點頭，“那就好。”沒有痛苦的離開也是一種幸福。“卓爾凡，你不要鬧了。”

　　卓爾凡立刻安靜了下來，像是被馴服的小獸。

　　“大伯，這里就交給你了。”江綺羅挽住卓爾凡的胳膊，對卓秋雨說，“我先帶爾凡回家休息。”難得的帶有溫度的語氣。

　　卓秋雨點點頭，“好好安慰他。”

　　“嗯，我會的。”

　　江綺羅帶著卓爾凡回到自己的跑車上，卓爾凡仍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想哭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你的。”

　　卓爾凡沉默了半天，說出的話卻是，“你說老頭子一生作惡多端，為什么還能走得那么安詳呢？”

　　“也許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得到了上帝的救贖吧。”

　　“你什么時候開始信教了？”卓爾凡好笑的看著她，“天下唯我獨尊的江綺羅竟然說出上帝的救贖這樣的話，還真是奇跡呢。”

　　“如果調侃我能讓你心情好一點的話，你隨意。”一副今天賠錢大贈送的慷慨模樣。

　　卓爾凡朝她的方向靠了靠，頭枕在她的肩膀上，“現在我真的成了孤兒了。”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唯一的爺爺也去世了。

　　“嗯，真可憐。”江綺羅敷衍地說。

　　“這個時候你應該說‘傻瓜，你還有我’。真是一點都不浪漫。”

　　江綺羅嘴角抽了抽，“即使是假的，也要聽嗎？”

　　“嗯，假的也要聽。你要說嗎？”

　　“好吧。”江綺羅點點頭，道，“傻瓜，你還有我。”就像是照著劇本在讀一樣，毫無感情。不過卓爾凡已經很滿足了，能讓偉大的江綺羅講出這句話，即使是假的也賺了。

　　“滿意了嗎？”

　　“嗯，很滿意。”說著閉上眼睛，一直隱忍的眼淚流了下來，浸濕了江綺羅的外套。

　　江綺羅抬手想要安慰他一下，但是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安慰的工作還是留給其他女人吧，她江綺羅既沒資格，也沒興趣。離婚的事等到葬禮結束再說吧。

　　不過，北海道是去不成了。那就等一切都結束后修個長假吧。江綺羅在心里默默策劃著自己未來的安排。任宇的表現至今為止還比較讓人滿意，就先不換情人了吧。等膩了的時候再說吧。

　　如果卓爾凡知道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這個說安慰自己的女人竟然在想著其他男人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

　　真是可憐！

　　葬禮那天，下著小雪。氣氛十足的哀傷。

　　作為卓家的三少奶奶，最討厭雨天的江綺羅沒有怨言地穿起黑色喪服恭敬地站在墓園里，看著卓老太爺的骨灰盒被放入墳墓里。

　　牧師讀著最后的禱告詞，全體默哀。

　　等一切都結束后，江綺羅抽空看了一眼站在林燁身邊的女人，就是前不久剛回國的林燁的姐姐，也就是卓爾謙的女朋友。

　　那是個很有氣質的女人，不是很漂亮，但是卻很吸引人。這就是卓爾謙的喜歡的人啊，果然不一般。對方也感受到了她的打量，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視線再次轉到站在最前面的卓爾謙身上。

　　總是高深莫測的卓爾謙也會喜歡這么正常的女人啊，還真是讓人感覺有些意外呢。

　　“怎么，最近對女人感興趣了？”早就從悲傷中恢復正常的卓爾凡戲謔地問。

　　江綺羅丟給他一個白眼，“我沒有你那么變態。”

　　又被罵了。卓爾凡摸摸鼻子，笑得像個無賴，“走吧，陪我去酒吧喝酒。咱們一醉方休。”

　　江綺羅沒有拒絕，任他摟著自己往墓園外走去，倒不是為了維護他的面子，而是她也正好想要喝一杯。

　　兩人先是回家換了衣服，然后驅車去了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暗夜酒吧。

　　江綺羅和卓爾凡是由一夜情認識的，本來就是一夜后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沒想到由于江綺羅的工作室牽扯到官司，而又好巧不巧地經人介紹找了卓林律師事務所。之后就是牽連不斷的孽緣了。

　　如果早知道兩人會發展成現在這種狀況，打死江綺羅她也不會同意跟卓爾凡玩一夜情。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不過好在馬上就要結束了。

　　“來一瓶82年波爾多紅酒。”卓爾凡對服務生說。

　　“再來一份水果沙拉。”江綺羅說。

　　“不是說好要一醉方休的嗎？”服務生離開后，卓爾凡問。

　　“我不喜歡空腹喝酒。”即使是打算喝醉，也不想虐待自己的胃。江綺羅對自己的身體健康一向很關注。

　　說不過她。在法庭上言辭犀利的卓大律師在江綺羅面前總是輸的那一方。

　　“江綺羅，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今天你能不能滿足我的好奇心呢？”

　　就知道找她喝酒準沒好事。“什么事？”

　　“你有過初戀嗎？或者說你曾經愛過嗎？”卓爾凡不怕死地問。

　　這個問題顯然觸及到了江綺羅的底線，只見原本帶笑的臉沉了下來。

　　服務生適時地送來他們點的酒和食物，緩和了一觸即發的氛圍。

　　而就在卓爾凡以為自己會被狠狠的揍一頓的時候，江綺羅開口了，“那么你有嗎？”

　　聽見妻子這么問著，卓爾凡聳了聳肩，“當然有啊。”一副很拽的樣子。既然想要探聽別人的隱私，那么他不介意先把自己的隱私攤開來講一講。“那是我高一的時候，對方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比我大一歲。很清純的一個女生，非常溫柔，喜歡笑，眼睛大大的，很亮。幾乎是第一眼，我就愛上她了。”

　　“為什么分手？”江綺羅邊吃水果沙拉，邊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她們家要移民加拿大，所以就分手了。”他當初還為此難過了好一陣，不過一個月后他就恢復了本來面目。現在想來肯定是當時愛的不夠深。

　　“后來就沒有再遇到令你心動的人嗎？”

　　“那種全身心投入的愛情只有一次就足夠了。”他還是比較喜歡在花叢中自由自在地飛。

　　江綺羅嗤之以鼻，“真像三流的言情小說劇情。”

　　“我的說完了，該輪到你了。”卓爾凡給她的杯子中注滿紅酒，推了過去。

　　江綺羅晃著手中的酒杯，思考著該怎么說。卓爾凡也不催，耐心等著。他相信，江綺羅的過去一定非常精彩。

　　“他是我父親的學生。”喝了口酒，她說，“我追的他。”

　　卓爾凡點點頭，并不訝異她的主動，因為這根本就是江綺羅一貫的作風。

　　“他是一個很木訥的人，很老實。”江綺羅笑笑，“跟女孩子講話還會臉紅，呆呆的，很可愛。”

　　卓爾凡的大腦立刻浮現出“書呆子”的形象，原來她喜歡這樣子的。不過認識她以來，她身邊的男人都不是這種類型的，可見是為了忘記那人吧。

　　“雖然是如此木訥的一個人，卻很溫柔，很體貼，偶爾也會浪漫一次。他那種人啊，最傻了。”江綺羅嘲諷地笑，仰頭喝下杯中的酒，“傻瓜一個。”

　　“為什么分手了？”卓爾凡有些不是滋味地問。不為別的，只為她在說起那人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與眷戀。她仍舊戀著那個人。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又喝下去一杯，江綺羅有些微醺地說，“那個人突然說要跟我分手，說什么覺得兩個人不合適。我知道他在騙我，但是我沒有拆穿，我的傲氣不允許我低頭。既然他要分手，那就分手好了。”

　　“所以你開始游戲花叢，只是想要報復他？”

　　江綺羅拿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看得卓爾凡直冒冷汗。“你電視劇看太多了。”她才沒有那么無聊。她本就是不喜受拘束的人，當初跟那人在一起也沒有想過要一輩子。一輩子太長了，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變。最起碼江綺羅不能保證。

　　“如果有一天他重新回到你身邊，你怎么辦？”

　　江綺羅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問道，“那么你呢？”

　　卓爾凡同樣沒有回答，但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

　　“為我們無疾而終的愛情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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