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面對

　　預感果真成真。

　　那天后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似浮云飄向遠方，尋不到蹤跡。

　　他來了又走，如流星轉瞬即逝，卻又明晰深刻。他的陪伴讓晦澀的青春出現一抹亮彩，點綴了回憶。

　　她應該是喜歡他吧，不然為何思念他。

　　思起碧眸，淚水落在衣衫，讓遺憾隨著眼淚潺潺的流走，獨留溫暖在心。等到哭累了，心倦了，然后擦干眼淚，笑笑的告訴自己，會好的，會好的……她一向堅強。

　　月色已濃，該睡了，明天還要早起了。

　　十年后

　　12點鐘聲響起，新年來臨，煙火燦爛，人們盡情的狂歡。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葉迷迭拖著疲憊的身子與一張張笑靨擦身而過，突顯了孤單。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提拉米蘇，心里舒坦了一些，幸好有它的陪伴，至少味覺不再酸澀。

　　快到家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心剎是一驚。她加快腳步，飛奔至家，開門，鎖門，一氣呵成。打開燈，照亮了房間，踏實了。

　　平復心情后，她坐在沙發上吃起蛋糕果腹。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滴滴答答的鐘聲在響，一聲一聲的敲擊著心，眼眶莫名地濕了。

　　明明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淚還是落了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滴在提拉米蘇上。

　　提拉米蘇，你是不是也在流淚？

　　提拉米蘇，你是不是也在寂寞？

　　而回答她的依舊只有眼淚。

　　成年后，她離開了福利院，開始一個人忙碌而單調的生活。

　　她總是加班到很晚，不是工作多努力，而是因為沒有人等她回家，家冷清的可憐。她也沒有約會，個性沉靜寡言的她從學生時代就是獨行俠，青春的樹沒有結下碩大的花朵，就已凋零了，只除了深埋心底的那雙碧瞳，隱約閃耀著。

　　是努力想要忘記的，但記憶太過鮮活，定格的瞬間，誰能代替呢？

　　這樣的夜，她想念著他。

　　嗨，男孩，你還好嗎？

　　窗外，一道綠光閃過。

　　黑靜的夜，蟄伏已久的人影現行。

　　男子穿過條條街區，飛快的腳步踩在冷清的地面上，聲音尖銳的仿佛來自幽冥。風揚，卷起衣角，男子拉低帽檐，藏去灰暗的眸子，卻難掩暴露在空氣中的氣味。幾經輾轉，男子在一家旅店外停下，警惕的觀察四周，感覺無異后，他轉身走進旅店旁的暗巷。

　　“找到了嗎？”

　　暗處走出來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

　　“是的。”男子畢恭畢敬地點頭。

　　“好！明天行動。”

　　究竟多少年了？五年？十年？他記不清了。等待像是無底洞，煎熬了靈魂，凌遲了心。如今尋得，又會是怎樣的血雨腥風呢？

　　他殘虐的笑著，消失在夜色中。

　　回家的公車上，稀稀拉拉幾個人。車窗外霓虹閃爍，飛速后退的路燈像極了流星，不斷銜接，葉迷迭看著，腦海里浮現著白天和朋友小晴的對話，心情低落。

　　“小葉，最近你是不是工作很忙啊？”電話那頭傳來小晴的關懷，小晴是她的福利院的伙伴，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恩，公司年底結算。”耳朵夾著電話，雙手忙綠地敲打著鍵盤。

　　“哦……”小晴欲言又止。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煩了嗎？”葉迷迭放下手中的工作，擔心起來。

　　“沒有沒有，只是想幫你介紹男朋友。”小晴笑著說，很是熱忱。

　　葉迷迭在心底嘆口氣，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我可以說不嗎？”

　　“就當交個朋友。”顯然她沒有選擇權了。

　　“好吧，你安排時間。”葉迷迭無可奈何地應許。

　　“好好好，我去安排，你先忙吧。”小晴開心的掛斷了電話。可她卻快樂不起來。

　　她知道小晴希望她交個男朋友，早些享受家庭的溫暖，可是想要找到和自己契合的人并不是簡單的事情。

　　每當看見成雙成對的情侶時，她也會心生羨慕，想要有個肩膀依靠，想要在一個人的懷里撒嬌，但想過之后心里是更加的空虛。

　　有時候她也問自己，為什么這些年始終沒有人走進她的心里，是因為性格太過孤僻，還是因為記憶里的身影？而這些年之所以忘不了那個男孩，究竟是因為他，還是因為他是唯一給過他溫暖的男孩？就像流星一樣，因為它短暫的絢麗，所以難以忘懷。

　　她也要抱著這份回憶孤獨終老嗎？

　　這些解不開的結，緊緊地糾結著她，找不著出路。

　　疲憊爬上臉，身體有些無力。最近她總是失眠，常常發呆到天亮，白天的工作也是恍恍惚惚的，好像有事情要發生。

　　哎，或許是寂寞在作祟。

　　還是回家后泡個舒服的熱水澡，讓氤氳的水蒸氣帶走煩躁吧！不然，就養只小動物，在這個寒冷的冬季　　互相取暖。

　　嘴角是淡淡的笑，黑曜石閃著微亮的光。

　　今冬的第一場雪剛剛降臨這座山脈，空氣清新，陽光照耀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晶瑩剔透。山頂松樹旁，年輕男子欣賞著這片銀裝素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忽然，胸腔內傳來一陣絞痛，他面色慘白的扶住樹干，深吸氣，強壓下痛苦。

　　他原以為可以躲過那些紛紛擾擾，畢竟過去了十年，但顯然他太過天真了，那些人并不打算放過他。其實憑他的能力他可以不理會他們的糾纏，依舊過著悠哉的日子，可這次竟牽扯到那個女孩，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雖然與她僅是數面之緣，交流甚少，但正是她默默的陪伴，讓他理清了混亂，重新面對人生。他對她充滿了感激，且這心里也是惦念過她的。

　　他仰天吹一記響哨，只見從天際一方飛來一只雄鷹，在天空盤旋幾圈后，消失在地平線，無影無蹤。他的心情也異常的沉重起來。

　　他渴望蔚藍的天空，渴望翱翔，但是自由的翅膀還來不及展翅就已折斷了。而留戀又如何，現實并不能隨人所愿。

　　他早該明白了，不是嗎？

　　“是該回家了。”

　　家，一個他不愿面對，卻又必須面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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