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痛!鉆心的痛!但孔幽塵已經(jīng)分不清究竟是哪里痛了!因為心也在痛!
他為了那個女人質(zhì)問自己,傷害自己。傷口再次加深。
“她是偷跑的,你離開王府不到十天后的晚上,偷偷領著小世子逃跑的!笨子膲m有些怨恨的尖聲說道。一雙幽怨的眸子也噙滿了淚水。胳膊很痛,可是心上的痛卻遠遠比胳膊上的痛來的強烈。
她的話深深刺痛了齊天嘯。她看到他捂著胸口皺著眉頭愣在了那里。那一瞬間,她有一種快感,一種報復后的快感。
“不會的!不會的!她答應過我她不會走!不可能!不可能!我們是簽了協(xié)議的!她怎么可以這么言而無信!這么狠心……啊……”一聲穿透屋頂?shù)暮拷泻,嘩啦啦一陣脆響,桌子上的茶具被他一把掃到了地上。接著桌子也被掀倒在地。翠玉掛瓶粉身碎骨了。綠瑪瑙的含寶蟾蜍四分五裂了。細白瓷的坐佛支離破碎了。煙羅紗的紗幔也七零八落了……
一頓近乎瘋狂的發(fā)泄!
只是一陣功夫,無塵軒不再是纖塵不染絲毫無塵,而是成了一個地地道道貨真價實的爛豬窩。
孔幽塵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嘴角噙著譏笑,冷眼看著這一切。冷眼看著自己的夫君在這里發(fā)瘋。為了另外一個女人的離開而發(fā)瘋。
該來的還是來了!
只是他的反應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強烈許多。
看他今日的樣子,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F(xiàn)在想來甚至還有點……不管怎樣,為了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哪怕是……她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做。
下午,文斗啟他們從午時等到申時,才見到滿面怒容失魂落魄的齊天嘯。他跟離開使團時焦急喜悅的神情大不相同,陰沉個臉,整個人就像一個活動的火藥桶,隨時隨地都有爆炸的危險。
文斗啟知道,那個總是讓人匪夷所思的五夫人肯定是又出狀況了。
入宮述職進行完交接,齊天嘯又去給太后請了個安,隨后便急匆匆的趕回順王府去了。
齊天嘯病倒了。
從南疆回來后第二天就病倒了,而且還病得很嚴重,病的茶飯不思,萎靡不振,整天縮在龍嘯閣內(nèi),不愿意見任何人,包括王妃孔幽塵。
第二天他出門了,去了紫霞苑。
從那以后,每日上午都要將自己關在書房里,下午或夜深人靜的時候,到紫霞苑內(nèi)呆呆的坐或躺上半天,甚至有時晚上還會留宿在那里。誰都拿他沒辦法。
紫霞苑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五夫人的痕跡。房間內(nèi),除了柜子里還掛著幾件她以前的舊衣服外,什么都沒有。也許是怕他觸景傷情,也許是怕他再次發(fā)火。在他回來的第二天,孔幽塵便叫下人將紫霞苑所有屋子里,和謝雨菲母子有關系的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凈凈。還是在他暴跳如雷的發(fā)火后,他們才將謝雨菲以前用過的被褥枕頭送了回來。柜子里的衣服大概是下人落下的。
齊天嘯握著銀簪,枕著軟軟的鴨絨枕頭蜷縮在床上,他閉著眼睛靜靜的躺在那里使勁的呼吸著,只有這些東西上還保留著一絲絲她的氣息。
跟她在紫霞苑,固城,龍嘯閣內(nèi)的一點一滴,都在他的腦海中無數(shù)次的回放著。不知為何,雖然她帶著越兒離開了自己,可是對她……自己卻不怎么也恨不起來。確切的說那份恨意,早已被心中無法遏制的思念和愛意擠壓的無影無蹤。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這樣的思念一個人。這樣渴望擁有一個人。
原來,就像文斗啟說的,他也是會愛人,會為情所困,會……心痛!
仔細回想一下從前,自己對她好像真的是太過分了。對她的冷言冷語,對她不屑一顧,對她的徹底侮辱,對他們母子的強制分離……
如果那時候自己能夠?qū)λ靡稽c,能夠試著去了解她一點,體諒她一點,關心她一點……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結果。這就是報應吧?他無數(shù)次的問自己。
除了思念和愛,他的心里又多出了一份歉意和悔恨。
他的病不在身體,在他的心里。
順王府亂了,亂的一塌糊涂。
為了泄憤,順王爺勒令三日內(nèi),必須將紫霞苑里原來的那些下人,他們母子離開那天所有執(zhí)勤的巡邏侍衛(wèi),還有跟蹤五夫人的趙四等人,一個不落的全部拉到他的面前,他要好好的懲罰一干人等。
他,要大開殺戒。
那些人早已被孔幽塵另作了安排,但是此舉還是嚇壞那些下人了,他們看到齊天嘯就像看到兇神惡煞般,會趕緊躲的遠遠的。下人們一個個形同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誰都不知到自己會不會也被牽連到此事當中。
為了不讓順王府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不毛之地,為了順王府不血流成河,為了能讓他早一天振作起來,孔幽塵再次進宮了。
第二日,皇上來了。
齊凱延在紫霞苑的那張床上找到了齊天嘯。
短短的幾日,齊天嘯的頹廢讓他大吃一驚。
平日里干凈利索,一身帥氣的兒子此時像一個流浪漢一樣蜷縮在那張床上。身上的錦服皺皺巴巴,頭上的玉冠歪在一旁,下巴青虛虛好久沒修理了,臉也明顯的消瘦了許多。就連眼睛也了無生氣一動不動的盯著某處。只有偶爾眨眼的時候,才讓人感覺到,這個人是活的。
齊凱延站在床邊良久,齊天嘯也不曾發(fā)現(xiàn)他,更不曾看他一眼。望著滿臉胡須憔悴不堪的兒子,他不由想起當年與玲瓏那段辛苦的歲月。他開始心疼起來,他知道,愛那東西有多折磨人。有多么的傷人。
自己那么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的?
那日,齊凱延在順王府一直待到傍晚時分才離開。
大開殺戒的風波總算過去了,順王府上上下下都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
皇上走后,齊天嘯開始漸漸的恢復了正常,只是他每天做的除了公務還是公務,人也比以前更沉默了。
自打從南疆回來,幾個夫人的院子他一個都不進,只是沒事的時候,他依然會去紫霞苑,一個人靜靜的在那里呆上半天。懷里那枚銀簪依舊是他的寶貝。
不知不覺半個多月過去了,一日從宮中回來,齊天嘯一反常態(tài)的去了無塵軒。
“您說您要去江南!?為什么?您才回來十幾天而已!為什么又要走?難道這王府里就沒有值得您留戀的么?”孔幽塵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齊天嘯。第一次她這么大聲的跟他說話。第一次清楚明白的說出了自己的不愿意。第一次流露出自己對他的依戀。但是對方好像沒有太大的反應。
“你幫我準備一下吧,明日一早啟程!辈恢钦娴臎]有發(fā)覺她的反常,還是根本就在故意忽視她的感受,齊天嘯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機械的吩咐道,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無塵軒。
猛然間,孔幽塵覺得,自己的阻止與質(zhì)問竟然是那么的蒼白,他居然連點反應都沒有。望著齊天嘯匆忙的背影,孔幽塵喉頭發(fā)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今日來只是為了要自己替他打點行裝。自己只是替他打點行裝的老媽子。難道他的眼睛里除了那個女人,真的就看不到任何人么?那個女人究竟哪里好,簡直就像鬼魂一樣,走了也不讓人安生。
桌子上淡粉色細瓷茶盞應聲落地,像朵蓮花般在地上濺開,茶水潑了一地,也潑濕了她腳上的醬紫繡花鞋。
陳媽無聲的走了進來,將地上那些碎瓷片悄悄地收拾殆盡。
“他說他要去江南!笨子膲m望著自己繡鞋尖上的茶葉末木然的說道。
“是為了晏紫嬌去的!币膊还荜悑尨鸩淮鹧,她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八涣四莻女人,他這次是要去將他們母子找回來。早知如此,當初我還不如……”說到這兒,她猛的覺醒停住了話頭,臉色也隨之變了變。她直勾勾的盯著陳媽的頭頂,還好陳媽只是在繼續(xù)收拾著地上的殘渣,并沒有抬頭查看她的臉色。
“您還不如早點將那件事告訴王爺,省得您一個人在這里痛苦。不然,老奴去找太后娘娘說去?”陳媽低著頭接過話茬。
對于這個王妃,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因為,從她為何嫁到王府,一直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包括她的秘密,她都是一清二楚。那件事……的確是很難啟齒。
“唉,都已經(jīng)過了十多年了,忽然間變成這樣,要我怎么張這個口?再說當年太后跟皇上都已經(jīng)把話說的那么清楚,我怎么能……”孔幽塵眼圈濕潤了,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可憐,背負著這個秘密已經(jīng)兩年多了,自己已經(jīng)憋得快透不過氣來。
不管她們心里有多么的不高興,多么的不情愿,第二天齊天嘯還是走了,領著文斗啟和岳文開,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次,他竟然連離開的理由都沒有告訴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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