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今天不入許城，一會兒讓他們把尸體集中起來，我們倆看一下。”體力在慢慢的恢復(fù)，精密的思維卻迅速的回歸大腦。
“嗯，看尸體前，先把你的傷口處理一下。”文斗啟的關(guān)切不言而喻。
齊天嘯這才覺得自己周身多處疼痛起來。“你沒事吧？”他側(cè)頭看著文斗啟問道。
文斗啟的白衣已經(jīng)變成血袍，根本看不清那些血究竟是他的，還是那些蒙面人的。
“我沒事，只是后背受了點輕傷。”文斗啟的嘴角牽了牽，這次笑的有點勉強。
“你應(yīng)該留在京城的，大可不必跟著我……”話沒說完，文斗啟的一只拳頭已經(jīng)遞到了他的下巴處，他只好閉上了嘴巴。
“如果不跟著出來，哪里來的這許多痛快事。從未想到，殺人居然也可以殺得這般痛快。只是可惜了我那幅袁大家的山水扇面，回京后，記得去他那里，再幫我討一個扇面，這是你欠我的。”文斗啟小肚雞腸的算著小賬。
聞言，齊天嘯不禁咧嘴笑了，“大賬不算，算小賬。若我們此次的事情可以順利辦完，能夠早日回京，我去給你討他三五個回來。”
說起京城，他忍不住又想起那張讓他日死夜念得絕世嬌顏，那張讓人垂涎欲滴的櫻唇，那兩條令人血脈憤張的玉腿，那副讓人產(chǎn)生無盡遐想的嬌軀。下意識的，他摸了摸懷中的那枚銀簪，那還是上次趁她昏迷的時候，他偷來的。現(xiàn)在正好用來聊解相思之苦。
臨行前，她不愿跟自己來，現(xiàn)在想起來是對的。今日若是她跟越兒在此，自己還能像這般毫無后顧之憂么？
摸著銀簪，他又想她了，不知此時她是否也是這般思念自己呢？
待齊天嘯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昨夜使團就留宿在這滿地死尸，充滿了血腥氣的樹林里。
他躺在一塊較高的草地上，身上蓋著一件金色的披風(fēng)。費勁的活動了一下，周身無不鉆心疼痛。勉強的支起上身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并沒看到文斗啟。
見他醒來，龍飛將手中早已預(yù)備好的干糧和水遞了過來。
他勉強吃了一口，雖是就著清水，卻依然難以下咽。看著干糧他忽然記起，曾幾何時有人就因為自己要給病人吃干糧而痛斥過自己。
“你們幾個為何會來到此地？”齊天嘯邊喝水邊問龍飛。若不是他們來得及時，自己恐怕已經(jīng)看不到今日的朝陽了。
昨日匆忙，無暇顧及，是以今日才得空問他。
“皇上擔(dān)心您的安危，讓臣等在您出發(fā)幾日后啟程，臣等一路日夜兼程趕來，沒想到還是讓您受傷了。”龍飛低首回道。
“原來如此。皇上可有什么口信帶給我？”
“這……倒沒有，皇上只是囑咐屬下，一定要照顧好您。”昨日皇上飛鴿傳書所說的那件事情，他可沒膽子告訴順王爺。
“看到文師爺沒有？他的傷是否好些？”齊天嘯放下手中的水囊，不放心的問道。
“文師爺?shù)膫故遣恢亍Ｖ皇菑淖蛱彀淼浆F(xiàn)在，他只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一直都在給大伙處理傷口，昨晚也幾乎是一夜沒睡。他說現(xiàn)在天氣炎熱，傷口若不及時處理會發(fā)炎的。”龍飛言語中不由自主的對文斗啟流露出欽佩之意。
“那還不趕緊去叫他休息，就算是鐵打的也受不了這般折騰。你等可有受傷？”齊天嘯口氣雖嚴(yán)厲，但只有關(guān)心，并無譴責(zé)之意。
“屬下等都還安好。只是王爺您的傷……”龍飛擔(dān)心的皺起濃眉。順王爺畢竟是千金之軀，此次受傷雖說并無生命大礙，可是也是相當(dāng)嚴(yán)重，尤其后背和腰部的刀傷，皆長達(dá)五六寸，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堅持下來的。現(xiàn)在天氣這么炎熱，傷口特別不愛愈合。倘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把整個使團拉去陪葬，皇帝也未必覺得解氣。
“我沒事，快將文師爺找來讓他休息一下，順便我有事跟他商量。咱們的人損失了多少？”最不愿意問的問題，齊天嘯還是忍不住問了。
“跟來的一百六十八位侍衛(wèi)還剩下一百零二人，其中十六位重傷，尚在救治中，其余均有輕傷。十八名鐵衛(wèi)只有一人受重傷，其余均輕微掛彩，并無死亡。敵方由于大都尸體不全，屬下無法統(tǒng)計準(zhǔn)確數(shù)字，但是大概估算，至少也有五百人左右，生擒四人，其余全部就地解決。但是……”龍飛虎目含淚，一一稟明狀況。
“但是什么，說。”聽到但是，齊天嘯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屬下無能，王爺請恕罪，那四個人昨夜已經(jīng)全部毒發(fā)身亡。毒藥是事先吃下去的。而且，昨日我等在抓捕他們時，其中一個輕功了得，屬下等攔他不住，讓他跑了。請王爺恕罪！”龍飛滿頭是汗，無比緊張的手拄鋼刀，單膝跪在了那里。
意外的，齊天嘯并沒責(zé)怪與他，只是一拳砸在了草地上。胳膊的傷口讓他疼得齜牙咧嘴。連身為九品鐵衛(wèi)的龍家兄弟都攔他不住，可見此人的功夫?qū)嵲诹说谩?br />
“技不如人，本王不怪你。去把辛大人叫來吧。”聽到自己這邊竟然折了六十六人，齊天嘯心中不由的一絞。這些侍衛(wèi)大都來自宮中，不能說個個都是江湖上的一流身手，但最起碼對于普通的練武之人來說，那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今日為了救己一人之命，卻一下子死傷了這許多人。更何況這些人和自己已經(jīng)朝夕相處了近一個月了。齊天嘯的心無由來的又一陣扯痛。
這件事絕對不會輕易就算完。那個想要自己命的人也必須付出血的代價！就算不為自己，為這些死去的侍衛(wèi)也是，他也會一查到底！
他的不怪罪卻是讓龍飛心下大安，不由的對他感激不已。
“王爺，您叫下官。”辛玉綱是這些文官的頭兒，
齊天嘯有時真的不明白，為什么出使天玨，要帶這么多毫無用處的文官。但那念頭在心中只是一閃既逝，面上卻并無流露。
“辛大人，麻煩你帶人，把我們?nèi)说氖兹考衅饋恚还苡密嚴(yán)埠茫民R馱也好，哪怕是用人背，也要把他們運到南疆，好生掩埋。”雖說知道這樣做有點為難他們，可侍衛(wèi)已經(jīng)全部掛彩了，不能再牽動他們的傷口。
“這……，下官遵命。”辛玉綱面有難色的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答應(yīng)了。
待他走遠(yuǎn)，龍飛忍不住問道：“王爺，他們……能行么？”
齊天嘯沒有做聲，只是伸出手臂，示意龍飛拉他一把。站起身來，齊天嘯才覺出自己的傷有多嚴(yán)重。他的整個身體被裹得跟個粽子似的。
“我們?nèi)タ纯茨切┑苄帧！彼辉僬f話，只是面有痛色的向那些受傷的侍衛(wèi)走去。
他的一句兄弟，卻讓龍飛感動的虎目泛潮，泫淚欲滴。
他，可是王爺呀！居然稱那些侍衛(wèi)為兄弟！
齊天嘯終于看到了文斗啟的身影。他原本白皙的面孔因為失血，再加上一夜無眠變得更加蒼白。他后背上的傷已經(jīng)做了簡單的處理，他身邊還有最后幾個輕傷的侍衛(wèi)在等待他處理傷口。
無言的走上前，齊天嘯當(dāng)起了護士，文斗啟訝異的轉(zhuǎn)身，看到齊天嘯蒼白的黑臉。他知道他在為何生氣。可是，他必須這么做！不替他們療傷，若是再有人來犯，誰來護齊天嘯。
“歇會兒吧。一會兒我們?nèi)タ纯茨切┦w。”齊天嘯看著文斗啟的俊臉微蹙了下眉頭。
“龍飛，派兩個人先去許城的驛站打點一下，讓縣衙多派些人車過來，將我們死傷的兄弟拉到許城。”齊天嘯只能讓鐵衛(wèi)再次出馬了。他們個個身懷絕技，隨便指出一個都能以一當(dāng)十，辦起事來也利落很多。
龍飛將手中的吃食遞給齊天嘯領(lǐng)命而去。
“我還想你能留著命回去給我求扇面去。”文斗啟終于結(jié)束了包扎工作，仔細(xì)的擦拭著那雙沾滿鮮血的玉手。
“那些強盜絕非普通盜賊！他們是軍隊，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齊天嘯面色陰黑邊走邊說道。
“何以見得？”文斗啟其實很認(rèn)同這點。
“五百多人，正好是我們?yōu)觚垏粋�營隊的編制。他們的黑靴，鋼刀都是軍隊之物。”齊天嘯的心無比的沉重。對方為了除掉自己竟不惜動用軍隊。
他二人來到死人堆前，強忍著撲鼻的腥臭，一一翻看著那些血污不堪，慘不忍睹的尸身。
看了半天，二人皆無所獲，除了靴子和鋼刀以外，這些死人的身上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他們從里到外都沒有一件能證明身份，或者屬于他們自己的東西。看來，主謀之人早就想到這點了。而且，他們來此之前具做好了送死的準(zhǔn)備。
“他們?yōu)楹味济芍妫俊饼R天嘯拉開了一個死者的面罩，卻意外的驚叫了一聲。
那個死者的臉部已經(jīng)開始嚴(yán)重腐爛，根本看不清面容。雖說現(xiàn)在天氣炎熱卻不至于在一夜之間腐爛的如此嚴(yán)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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