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龍燁的眼底閃爍著微紅,他緊緊握住付博的手,隨即沉聲道:“赤焰”
“在”赤焰抱拳低首。
“賞賜付太宰黃金萬兩,珍珠三斗,糧食千旦,賞田萬頃,派三千御林軍,二十名黑衣探衛護送其告老歸田,另,下旨給江司空,下撥銀兩建造宅院,以供太宰養老安年”龍燁慢慢的松來了付博的手,閉上了雙眸,轉身長嘆一口氣。
“臣,尊旨”赤焰接令,匆匆退下。
“臣,謝皇上天恩”付博老淚縱橫,深深的望了一眼帝王,恭敬的退出了大殿。
龍燁的怔怔的站在爐火前,僵直的身體顯得蕭索寂寞,卻又那樣堅毅的挺直,他緊閉雙眸,仿佛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將心底的情緒泄露出去。
別殿中,聽到了這一切的小小,嬌小的身體輕依在門框上,她靜靜的望著龍燁的側影,心頭一陣陣的酸疼,抬步,緩緩走出,從他的身后環住他的腰身,側容貼在他的寬闊的背上,輕輕的道:“沒事,他走了,還有我在……”
為什么這樣強硬的一個男人,在露出那一絲絲帶著破綻的脆弱時,她都覺得疼痛?璀璨光鮮如他,為何背后卻總是傷痕累累……
龍燁睜開雙眼,深邃的眼底有痛楚也又柔軟,他抬手握住小小環在他腰間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著寵溺笑意的道:“怎么突然說這個?小小……喜歡朕給你取的名字么?”
小小的眼睛有些濕潤,她眨了眨雙眼,聲音悶悶的道:“喜歡”
“那朕以后就叫你容兒,可好?”龍燁問得小心翼翼,但那種,她全部都歸于他的雀躍,卻讓他心口熨燙起來。他從來都不知道,叫喚自己為心愛女子所取的名字時,竟是這樣一種充實而……幸福的感覺。
“好……”小小的淚水滴落,平日的銳利果決瞬間消失不見,她吸了吸鼻子,喃喃的道:“只要是你取的,都好……”,今天,他為了她第一次用皇權壓臣子,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容兒,你哭了?”龍燁的聲音帶著淡淡的不安,想要回頭看她,但是小小卻執拗的抱得更緊,嘟囔的道:“哪有,誰會哭呢?”
失笑,龍燁緊緊的握著小小的手,他的妻子,有時跟他真的很相似。不夠坦率啊……
可是小小,你知道么?他自所以在六年前沒有允準付博辭鄉,就是想讓他這個唯一對自己忠心,幾乎已經成自己親人的輔政大臣見到今天的你,也告訴他,他的心,有著落了……
帝王三日不早朝,百官備懶。朝野上下更是三五成群,議論紛紛,想猜測君心。
然,就在市井謠言橫行,傳聞不止之時,各茶莊店鋪,酒摟商販處,竟又如天雷地動一般的震出了一條駭人的消息,那便是:原來那隨帝王出征的奇女子竟是三公張太傅的義女,名為容恩,并且次月初三,皇帝選黃道上吉之日,迎娶這位神秘女子。
這個消息一傳出,幾乎是整個帝都城都震動了,甚至連懷陽城著一片嘩然。
這個消息如同一陣颶風,同樣席卷了朝廷和后宮,眾人在驚訝詫異之余,卻又不得不疑惑,滿朝文武皆不曾聽說張太傅有兒女,唯一名動天下,朝野盡知的也就是擔當副軍師的司徒儀。
但是眾人還來不及細細咀嚼其中滋味,五官司空庫竟又千里加急,于次日清早,各處已經張貼出了昭告天下的黃榜,是為,副軍師司徒儀足智多謀,曉義天下,特加封為正軍師,官及一品,賜紋繡麒麟武將朝服。
滿朝文武得知這一消息時,幾乎都傻了眼,但在震驚之余,更是人人自危,因為若是帝王從邊塞帶回的女子當真是張太傅的義女,那么司徒儀升職等事都代表著一種潛在的訊息:大運國朝野的權利紛爭,即將面臨重新洗牌……
鼻息靈敏的官員都嗅到了這不尋常的氣味,于是在第四日早朝之時,滿朝幾十名官員都行色匆匆,神色詭異,而那從來都是以勢壓人的國丈大人竟意外的一言不發,面色冷清硬板,惟獨張太傅依舊如以往一般溫吞,言吐如常。
打探到帝王已經早朝,整整忍了四日的皇后終于按耐不住,立刻更上大紅金絲鸞鳳長袍,外罩明黃裘襖,昭了雯淑妃一同前往‘御書房’,這一次,她道一定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是何等的三頭六臂,居然能將皇上迷得整整三日都不出‘御書房’,更將這后宮三千視為無物。
然,就在一群人浩浩蕩蕩,聲勢巨大的來到‘御書房’門前時,卻見原本守衛的八名黑衣探衛都已撤下,只留下兩名身著碧色羅裙的御前侍女看守。
一見沒有黑衣衛,皇后雖然心里生疑,卻也顧不得許多,傲然的抬起高昂的頭顱,一腳踢開楠木雕龍雙扇門,長長的鸞袍拖延在身后,赤色金鳳在暖爐的火光中灼灼閃耀。
皇后站在尚書殿內,一雙丹鳳美目微微瞇起,狠瞪著明黃大帳籠罩的象牙床前那繡著牡丹艷香的屏風,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似一把把利箭,直穿她的心口。
戴著明煌煌浮鳳顫花金護甲的手緩緩握成拳頭,隨后大步上前,繞過屏風,在看到被褥微隆之時,幾乎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憤然的一把扯下那明黃繡鴛鴦牡丹的被褥,那樣吼道:“賤人,本宮今日就要你死的難看……”
然,被褥被簌的一聲掀翻在地時,那諾的大明黃綢緞床單上,竟只孤零零的躺著一只明黃錦緞枕頭,并且枕頭上還惡作劇一般的用朱砂涂抹得到處艷紅,就似淋淋鮮血一般觸目驚心。
“啊……”皇后驀地尖叫起來,倏步想后退去,卻不想元寶底的鳳頭瑞珠鞋子一滑,整個人載向了那繡花的屏風。
站在屏風外等候的雯淑妃等人本就十分緊張,畢竟從來都不曾做過這樣的時事,如今聽得皇后突然尖叫,幾乎都嚇了半條命,但眾人還不及反應時,就見到那高大的屏風竟轟然榻下,那景致的楠木雕花瞬間四分五裂,滾落滿地。而她們的皇后,則是四腳朝天,長袍不整,烏鬢散亂,珠釵歪斜,十分狼狽的摔在地上……
“皇……皇后娘娘……”眾嬪妃何其見過這等場面,不禁個個嚇得花容失色,那涂抹在面容上厚厚的脂粉都唰唰的掉了滿地。好在雯淑妃心思縝密,雖然剛才應變不及,卻立刻沖上前去,攙扶起皇后,分外關切的道:“皇后娘娘,您沒事吧?”,說著,趕緊整理皇后身上那鸞鳳長袍略顯凌亂的衣襟。
皇后嚇得不輕,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她瞪大一雙恐懼的眸子,在愣看了雯淑妃半天后才回神,立刻望向那床上帶‘血’的枕頭,這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急怒攻心之下,雙腳又開始打顫,竟顧不及此刻的狼狽散亂之態,上前就抓起那枕頭憤恨的扔在地上,抬腳踩下,口中大罵,使得她嬌美的容顏都略顯猙獰。
雯淑妃見皇后平明的踩著那只被涂抹的艷紅的枕頭,也略顯驚嚇,空氣中沒有血腥的氣息,說明那根本不是血,但這個東西看似早已準備好了……莫非,這個女子早就料到她們今日回來滋事?
想到這個可能,雯淑妃的心不禁顫了一下,倘若真如自己所想,那么這個女人實在不好對付,甚至于,憑借她們的力量根本撼動不了她一絲一毫,更別說她此刻正值恩寵。
想著,問淑妃立刻警惕的環顧四周,只見那原本應該以暗色調布置的‘御書房’內,竟鋪設滿了雪白的裘毯,甚至連皇上平日最不喜愛的那些古董花瓶,手玩把件都增添了許多,由此可見這女子是真的得寵。于是,她立刻握住皇后的手,勸慰她息怒,而后小聲道:“娘娘息怒,此刻不是發火的時候,再過一柱香,皇上就下朝了,還是趕緊派人將這里收拾回原樣……”
“收拾?”皇后怒氣不減,冷瞪著已經被自己踩得殘破的錦緞蠶絲繡鴛鴦枕,輕咬紅唇,散亂的長發垂落在額前臉頰,遮擋住了她的神情,她眸帶陰沉的又跺了一腳,道:“收拾?本宮就要等皇上下朝,讓他看看這個女人都干了些什么……”,說著,撿起地上的殘破枕頭,猛的向那些站在尚書殿外的嬪妃扔去,頓時,鵝毛飄飛,如同下雪一般蕭蕭落下。
眾人都傻了眼,甚至連皇后都張大了嘴巴,這……。這枕頭里怎么會是鵝毛?不應該是棉絮和蠶絲么?怎么……怎么會這樣!那鵝毛飄飛,如同這幾日連綿不斷的白雪,瞬間就落得整個‘御書房’到處都是。
然,就在眾人傻愣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疾亂的腳步聲。雯淑妃大驚,趕忙拉著皇后就要走,但是腳剛抬起,就見那楠木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帝王一身明黃龍袍映在眾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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