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呆楞的管家一聽,立刻上前攙扶,匆匆將這平日里威風八面,但是此刻卻摔得亂七八糟的二夫人送出了大廳,以遮蓋相府的顏面。
二夫人一被送走,大廳內的眾多官員立刻停住了笑聲,他們相互望視,自然是清楚相國心頭不快,于是忙人人端起一旁的茶碗,故作飲茶,談笑,一時間,大廳內頃刻便安靜了下來。
李相國深沉銳利的眸掃了一眼大廳內的眾位官史,一甩袖,冷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踏出大廳。那些官員見相國離開,又竊笑了半晌,這才紛紛起身,到門府前恭送皇妃出閣。
相國厚重的府門外,懸掛的金字牌匾下,大紅綢緞扎花迎著破云的一縷紅色晨曦微微拂動,圍觀的百姓早已前后擁堵,一眼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與議論嘈雜之音。
喜婆取了繡著鴛鴦戲水的紅頭蓋遮掩住了小小的面容,以一條紅稠扎成了禮花牽著她踏出相府,門外,一名身著褐色朝服的太監立刻上前尖聲高唱:“皇妃娘娘出閣,鳴樂禮炮……”
頓時,鑼鼓聲喧響,一條長長的炮燭被點燃,噼里啪啦的飛出無數嫣紅的紙屑,隨風晨風紛紛飄落在人群中,伴隨著府院內飄零的海棠花,爭香奪艷。
小小踏著元寶底流蘇鳳頭含翠珠的繡花鞋,一身大紅的袍映在眾人的眼中,在喜婆的牽引下,慢慢的走到紅頂明黃垂簾的八抬大轎前,踩踏上一名身著灰褐色宦官朝服的男子背上,隱入轎中。
“起轎……”為首的管事公公一甩手中的白色拂塵,迎親轎鸞有續轉成弧形,徐徐向來時的方向吹鑼敲打而去,周圍觀望的市井百姓紛紛讓出了一條寬道,議論紛紛的指點那抬諾大的奢華紅頂貴轎,年歲剛滿九歲的小奶娃。
相府門前,眼見一切順利的李相國此刻面色才稍微好轉,聽著身后百官的道賀與奉承之言時,卻還是無心思消受,只是轉身對眾朝臣道:“李忠多謝各位大人前來捧場,小女既已出閣,就請各位大人到內廳用早茶……”
百官聽聞,自是明白相爺心情不佳,于是忙承言推辭,各自找了理由打道回府,也好讓相國大人處理自家的內務……。
熱鬧非凡的帝都街頭,無數百姓人潮涌動,皇宮兩百御林軍身著紅色錦衣從玄武正門持紅纓長槍匆匆布陣鳳榻轎鸞的必經之路,場面壯觀異常。
鳳鸞轎內,小小伸手打了一個哈欠,撩起頭上的紅蓋頭,一雙清澈卻又帶著幾許俏皮惡作劇的眸子隔著轎窗垂落的掩紗望向喧鬧的集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她的二姨娘,此刻應該正在相府接受家規教訓吧,想到那位貴婦人摔得七渾八素的模樣,小小不禁心情大好的笑起來,抬手抵著額頭,閉上眼慢悠悠的享受這似搖籃一般的奢侈享受,但這悠悠晃晃,卻將她晃得睡熟了。
丞相府第,厚重的紅漆大門緊閉,金字長匾上的紅綢扎花也已被拆下,只留下門前炮燭飛散的紅屑零落,昭示著方才片刻的喧嘩熱鬧。
啪,奢華的亭臺座落的廂房內,一陣茶碗破碎的聲音陡然響起,嚇得站在門外待侯的侍女紛紛顫瑟了一下,眾人相互凝視一眼,卻都不敢吭聲。
“相爺,真的是那丫頭故意摔了杯子,妾身是因為被茶水燙傷才失足摔倒的……”廂房緊閉的門內,二夫人伏地哭泣,一身華錦命婦朝服已經被剝去,只著了一件鵑紅襦裙,云鬢散落,頭飾已落,脖頸上的翡翠鑲金佛陀也歪斜在一邊,整個看起來好不狼狽。
“還在狡辯”李相國坐在藤椅上,胸口不住起伏,可見是氣得不輕,就算一旁的美姬嬌妾不停的撫胸寬慰都無濟于事。
“相爺,妾身真的冤枉啊,妾身的的確確是被那小賤蹄子給陷害了……”二夫人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時間口氣也強硬起來,她可是先帝欽封的大運國一品夫人,豈能在這些婢妾面前受這樣的屈辱。
李相原本怒急攻心,一見二夫人居然口氣不善,頓時氣得推開那些姬妾,站起身仰手就甩了二夫人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怔住了廂房內的侍婢姬妾,也嚇癱了門外焦急等候的管家和小月。
“你這賤婦,就憑你也能成為大運國的一品夫人,享不盡的尊榮?老夫本以為你夠夠體面,才對你做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好,來人,給老夫將二夫人拖下去,關進柴房”李相國氣得七竅生煙,自他成為一朝之相后,滿朝文武誰敢違逆他?就連當朝的少年天子都要禮讓他三分,尊稱他一聲相父大人。
二夫人被這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脂粉斑駁的面容上印上了紅紅的五指印,她戴著翡翠指環與金胡甲的遮掩住疼痛的面容,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丈夫,顫抖道:“相爺,您……您……您不能這么對妾身,妾身可是一品誥命夫人……”
“老夫告訴你,若是李淑妃能懷上龍子,登上皇后寶坐,老夫就是國丈,關押一個誥命夫人算什么?來人,給我拖下去”李相國冷笑,想到自己如日中天的權力,他胸口的郁氣已減了幾分。
“不要,相爺,不要啊……”二夫人惶恐了,李相國的手段她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門外的家將進來帶她走時,心口一時怒急,竟昏厥了過去……
“相國大人”家將見二夫人昏厥,趕忙請示。
李相國冷笑一聲,抬起袖袍一揮,示意家將拖下去,隨后他心頭舒緩的坐在藤椅上,接過姬妾手中奉上的茶水,慢慢的品飲起來……
一路吹打奏樂不絕,兩個多時辰后,花轎已落于正玄武門口。
紅漆高聳似參天的厚重宮門吱呀一聲微微敞開,轎后跟隨的市井百姓此刻立刻停住了議論,甚至連樂府都靜下來。一陣冷風從門內鉆出,輕撩動了一下轎簾,隨即,金碧輝煌豁然開朗。
轎抬高,跨過宮門大理石門檻,入宮廷。不遠處,一名身著藏青宮服的宦官手執白色拂塵小跑而來,待在轎前氣喘吁吁的停步,對領隊的管事公公道:“李公公留步,太后有旨,賜毓皇妃居住東六宮的‘憐毓宮’此刻前行‘坤寧宮’叩拜太后、皇后及李淑妃。”
李公公聽罷,但笑道:“也是,毓皇妃入宮待年,按宮里的規矩,今日必是李淑妃代為侍駕,理應先行叩拜太后、皇后與淑妃娘娘”,說著,他一甩手中的白色拂塵,對身后的侍衛道:“皇妃娘娘起駕。”
一句高聲尖唱,響徹金鑾玉殿,轎身悠悠行轉,匆匆向后宮大門抬去……
轎內,小小睡得沉,但聞李公公那刺耳的唱音之時,秀氣的柳葉彎眉微動了一下,長睫撲扇,但是怎么著還是沒能睜開眼,纖細如水蔥般的小手撐著自己的下鄂,如墨的烏發上金釵玉墜撩動,好不嫵媚。
行轎進后宮大門,親隨的御林軍止步鎮守,李公公這一路上不知瞥了那安靜得出奇的轎子多少眼,但卻一直找不著時間開口,此刻落轎在‘坤寧宮’門口,李公公忙上前小聲道:“皇妃娘娘,落轎了。”
轎內,寂靜無聲。
李公公黜了黜眉頭,也想到了這九歲的娃娃想必是睡沉了,輕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想喚醒她,但他腳還沒跨上前就聽聞身后一陣惶恐跪拜的聲音:“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李公公一怔,隨即回首,只見不遠處的走廊處,一抹明黃身影正向此處走來。他心一沉,也顧不得叫喚小小,忙跪拜在地,與身后的數名轎夫齊聲叩拜:“老奴,奴才拜見皇上,皇上萬歲……”
“皇兄,皇兄,那九歲的小嫂子在哪兒呀”一竄銀鈴般的笑聲從帝王身后傳來,年滿十四的七公主身著金絲薄紗,腳踏鳳頭含珠墜流蘇元寶底鞋,如飛一般的輕盈的跳躍到那抹明黃身前,糾纏住龍袍長袖,撒嬌的道:“不許皇兄先看,七兒要先看……”
身后,追隨而來的數名麼麼和奶娘不禁都笑出了聲,然,跪拜在地上的李公公卻暗自捏了一把汗。他偷抬斜了一下雙眼,卻不敢正瞧這位難纏的小公主,忙道:“公主殿下圣安,皇妃年幼無知,恐怕生而出丑,還是先行見了太后、皇后與淑妃娘娘方才妥當”
“什么叫恐怕生?”七公主以往就對宮里的這些宦官頗有意見,此刻聽李公公這么一說,頓時焰氣騰升,她上前提去裙擺抬腳就是一踹,怒道:“狗奴才,本公主說話還有你插嘴的份兒……。”
李公公被七公主這一踹,整個人都疼得倒在地上,一旁的老麼麼見狀,個個嚇得膽寒,立刻上前去攙扶,忙著替公主陪不是。
“陪什么不是,我呸”七公公平日受太后嬌寵,從不將她皇兄以外的人放在眼中,甚至是那些后宮嬪妃,若是惹了她的眼,礙了她的事,她照樣修理不誤,更何況是一個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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