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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番外: 小刺猬童年紀事 二 3


  那個冰冷地把一切都壓抑在心里的少年,崩潰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

  一直陰霾著的天,好像一個眉目清淡的女子,忽轉過身,捂著眼睛。哭了。

  那年第一場雪,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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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魂落魄的小刺猬,冷靜下來,想,他沒見到左小吟的尸骨。

  他僥幸地想,她沒死。

  他要去找她。

  于是他跌撞著沖出了院子。

  滿世界,無目的地找。

  他并沒有找到左小吟或者簡止言,而是見到了一個意想之外的人。

  他的師弟:小狼。

  小刺猬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可是還沒等他去和小狼打招呼。

  小狼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臉上,把他狠狠揍倒在了地上。小狼沒有手下留情,用了十成的力氣。

  小刺猬本就身負重傷,這一下,直接倒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師兄你這個叛徒!!!我看錯你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把我和師傅都出賣了!!果然,師傅不告訴你一切,是明智的!!“

  小狼似乎也受了傷,他胳膊上纏著繃帶。他憤怒地指著小刺猬,像看一個敵人那樣冷冷地看著他。

  那樣的表情,小刺猬是明白的。

  他看簡止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

  可小刺猬卻是聽不懂的。

  “你什么意思,師傅呢?你怎么受傷了?你不知道,簡止言他出賣了你們啊!”

  小狼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鄙夷地看著搖晃站起的小刺猬,冷笑說:“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出賣了我們,還好意思反咬一口?!!你現(xiàn)在,好好的活著,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簡止言呢!生死不知還在昏迷著!!我居然有你這樣的師兄!!”

  “…………”小刺猬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愣塄地看著小狼,表情脆弱地好像一碰就碎。

  “師傅。”

  小狼身后,喬楚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他止住了小狼想再沖上去揍小刺猬的想法,拉住了他,卻并不看小刺猬。

  小刺猬喊了那聲,喬楚亦沒有答應。

  “師傅,你不信我。”小刺猬的聲音,在風中顫抖地飄蕩,一吹,就散了。

  喬楚嘆了口氣,咳了兩聲,卻又見血。

  小狼趕忙去給他擦,他搖了搖手,也不看小刺猬,說:“你走吧。”

  “師傅。”

  “應穆他已經(jīng)重金求人尋你,愈給你加官進爵了。你就,回去,好好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吧。”

  “沒有,我沒有…………!!”

  喬楚打斷了他的話:“小刺猬,我自認待你不薄。是,我是沒有告訴你,我是前朝九閣大長老的身份,亦沒有告訴你,小狼就是前朝小皇子。我是在保護你而已,可是你呢?你為什么就聽信應穆的話,認為我是利用你?好,你恨我,沒關系。那簡止言和左小吟呢?你為什么連他們兩個都不放過?我已經(jīng)把該說的,全部都告訴你了。從此以后,為師,再沒有你這個徒弟。”

  這長長地一段話剛說完。

  背后就莫名出現(xiàn)了一群黑衣人。

  他們一部分人團團圍住了喬楚和小狼,而其中一人,則直接跪在了小刺猬的腳下說:“抱歉,屬下來晚了。”

  小狼怒不可遏地盯著完全失神地小刺猬,憤怒地咆哮:“刺猬,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人面獸心的畜生!”

  那跪在小刺猬腳下的黑衣人,不等小刺猬有任何反應,一手按住了他的腰,猛地一點。

  小刺猬沒能防備下,被點了重穴,只能僵在黑衣人的后面,眼睜睜看著小狼和師傅被人圍攻。

  雪越下越大了。

  師傅和小狼沖出了包圍,離開了。

  小刺猬眼睛一片冰冷,黑暗。好像天黑了,雨下了,霧起了,所有的所有,都變成了陌生而冰冷的物體。

  在喬楚決絕離開的時候,他眼前的一切,終于沒了一點點色彩。

  黑的人,紅的血,白的世界。

  不過如此。

  都是假的。

  都是死的。

  他的內心在狂笑。

  瘋狂的哭,瘋狂的笑。

  到最后,麻木,冰冷,凍結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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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過來的時候。

  剛才跪在自己腳下的黑衣人,告訴小刺猬說:“魁首讓我告訴你,那女娃和簡止言都沒死,他們在離這里不遠的一個地方。如果你老實點,我就帶你過去。你說不定還能把那女娃給救了。”

  聽到左小吟的名字的時候,小刺猬眼睛里似乎又燃燒起了那么一點點希望。

  他沒有反抗。

  “你們?yōu)槭裁匆嬖V我這個?”

  “因為魁首說了,他不想要簡止言活著,但是他又不愿意我們九閣和簡止言的死有任何關系。”

  小刺猬明白了。

  借刀殺人么。

  沒關系。

  他做。

  毀了他一切的人,他怎么會放過。

  他毫不猶豫地按那個黑衣人指的路,去了。

  地方離他們住的地方不是很遠,但是足夠隱蔽。是在一個小山坡的背面,很偏。

  小刺猬在山坡上,遠遠地,先看見了那個草棚。

  他捏緊了劍,慢慢走了下去。

  草棚很簡陋,門都沒有。

  他剛進門,床上就傳來一陣虛弱地聲音:“小吟,你回來了?”

  那個聲音,小刺猬知道,他是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上前一步,劍直接冷冷出了鞘,橫在了簡止言的頸上。

  草棚里的光線并不很足,少年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虛浮的笑。他低眼看了看那鋒利的劍尖,這才看向小刺猬說:“呦,小刺猬。”

  小刺猬劍一橫,壓了下去,簡止言光潔的頸上,血珠瞬間滲出。

  可是他好像感覺不到一樣,笑容未改,溫和而低迷地說:“小刺猬,你都不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什么嗎?”

  小刺猬的劍停滯了。

  簡止言半閉了眼,似乎嫌外面的陽光過于明亮:“因為,我要讓左小吟,生不如死啊。”

  那句話,很輕,很淡。

  卻含著比這深冬還要冷上百倍萬倍,刺骨的寒。

  小刺猬沒有見過這樣的簡止言,一瞬間,有些恍惚。他想起左小吟那天生辰,簡止言異常的舉動,忽然隱隱,察覺了什么。

  可是,還沒等他更深一步的想明白。

  后背,卻抵了一個硬冷的物事。

  簡止言朝小刺猬微微一笑,帶著勝利者的驕傲。他忽睜開了眼,滿是不敢相信的悲傷:“小刺猬,你為什么要這樣做。難道,你非要對我們斬盡殺絕不成?”

  而身后,卻傳來少女顫抖的,帶著哭腔的聲音:“把劍放下,離開止言。不然,不然…………”

  小刺猬能感覺到腰間匕首的顫抖,他不知道那個少女該有多么大的勇氣,才能拿起那匕首,抵在自己昔日的朋友身上。

  他看著簡止言裝弄的悲傷,心里一片疲憊。

  小刺猬想,他累了。

  他慢慢轉過身,看著左小吟。

  左小吟一只胳膊無力的耷拉著,明顯地是受了傷。他不知道簡止言究竟給左小吟怎么洗了腦,但是他明白,能把喬楚和小狼都耍的團團轉的他,已然,是不會留左小吟一個的。

  他已經(jīng)被認定,是九閣的人。

  那又如何?

  “左小吟。”他聽見自己喉嚨里不可遏制地呼喚,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看見了最后一根稻草。

  那個曾經(jīng)會對自己開心大笑的少女,現(xiàn)在一手拿著冰冷的匕首,抵在他的身上。目光悲傷,痛苦,憤怒——是被背叛的傷,被背叛的痛。

  小刺猬理解那痛苦,知道那種感覺有多么刻骨銘心。可是身后的這個衣冠禽獸,會繼續(xù)傷害她。

  小刺猬想,有些痛,痛過一次就夠了。

  他不想再讓她,疼上第二次。

  于是,他沒有說話,朝左小吟彎了彎嘴角,像是在道別。

  隨后,他劍尖一冷。微弱的陽光,從茅草的縫隙里濺在劍上,滾動著決絕的殺氣。

  “不要!!!”少女一聲痛苦的哀叫,割裂了三人之間最后一絲情誼。

  嗤——

  肉體被劃開的聲音突兀響起,血線,滴答滴答。

  小刺猬苦笑著低頭,匕首沒入小腹一半,血不要命地朝下流。落在冰天雪地的一灘紅色,像是玉石俱焚地灼熱火焰。

  他踉蹌著朝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劍幾乎握不穩(wěn)當。

  左小吟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害怕之下,竟然真的刺傷了小刺猬。但是她還是朝簡止言撲了過去,拉著顫抖地從小刺猬旁邊逃走。

  臨走的時候,她看著小刺猬說:“小刺猬,你盡管可以去做官,發(fā)財。我們不會擋你的路的,求求你,放過我們把。”

  她帶著她自以為依舊純凈的少年,落荒而逃。

  留下小刺猬一個人,捂著小腹上的傷口,看著這一切,像看著一場笑話。可是,他仍還是咬了牙,提著劍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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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依舊大雪紛飛。

  察覺到小刺猬又追了上來,簡止言回頭看了小刺猬一眼,嘴角彎起一個冷漠的笑容。隨即,他朝左小吟面前一撲。

  小刺猬的劍,刺穿了簡止言的身體。

  狠狠地,毫不猶豫地。

  而簡止言,卻是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tài),張開雙臂,朝左小吟哀傷笑著:“小吟,你看見了么,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人了。”

  簡止言,就算是這種情況下,他還再裝弄著為保護她而死的姿態(tài)。

  而她,卻誤以為,小刺猬連她都要殺。

  “嗚啊啊啊啊啊!!!!!!!!!!!!!!!”

  少女崩潰的哭號,抱著倒在血泊里的簡止言,哭地天地為之顫抖。雪越下越大,小刺猬冷冷地站在他們對面,看著他們如同最感人的眷侶一樣,生離死別。

  左小吟。

  從今天開始,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小刺猬踉蹌著跌撞離開。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他好像看見一個身著杏色衣衫的少女。有著圓圓的杏眼,水汪汪地,一片清澈。而她好像看見他了,一彎唇,嘴角兩個小巧的酒窩。她還是那樣嬌憨地沖他笑,好像一切都未曾改變過。

  她站在記憶的遠處,朝他揮手:“小刺猬,你快來。”

  他無力地跌在地上,朝她伸出手。

  卻再也夠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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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小刺猬還是沒有死。

  而且,他又被上一次救他那個少女救了。

  醒過來的時候,少女問他:“你醒啦?”

  她這次,脫下了面紗,露著純凈的笑顏。

  杏眼圓圓,嘴角嬌巧的酒窩。

  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小刺猬一只手蒙住了眼睛。外面的陽光,太刺眼。

  “哎?公子你怎么哭了?”

  “……你叫什么?”

  “我,我叫左盈。”

  少女濡軟地音調,恍惚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我叫左小吟。”

  鬼刺恍惚又說了句:“小吟。”

  左盈愣了一下,甜甜一笑,點了點頭。

  “小刺猬。”

  從那日開始,回憶里關于左小吟的一切,從一開始的模糊,到后來逐漸的重合。

  左小吟,這個人,漸漸地被他自我催眠一樣的暗示給消磨了。

  最后,左盈完全取代,變成了小刺猬心里頭,永遠住著的她。

  后來。小刺猬有了名字。

  他還是固執(zhí)的記著,自己曾經(jīng)要保護過一個人,要給這個只剩黑白的世界里,徹底涂抹上屬于他的執(zhí)著。

  從前的痛苦,憤怒,不甘,完全被他葬送。

  他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是一個孤魂野鬼。

  他叫鬼刺。

  大狴司正卿。

  再后來,鬼刺和左盈,訂婚了。

  對左盈的好,對左盈的喜歡,好像是一種強迫性的本能。

  不那么做,他心里,就空蕩地可怕。

  忽有一次,鬼刺前來看左盈。無心經(jīng)過一片杏林,風有些大,樹影婆娑間,仿聽見少年少女的歡笑嚴妍。

  他一個驚神,回過頭,卻看見一身羅裙曼袖的女子。

  同樣的杏眼圓圓,酒窩淺淺。

  彎著嘴角,甜潤嬌憨的笑。

  遠不及左盈的美貌,卻叮地一下撞到了他心底某處。

  好似,舊識。

  她站在他面前,有些驚訝:“公子,您莫不是摸錯路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他會聽見另外一個稱呼。

  而那個稱呼,不知不覺,早已經(jīng)落滿了灰塵,幾連他都要遺忘。

  他終什么都沒有說,微微垂了眼,點了點頭。

  她了然笑笑,禮貌地從他身邊經(jīng)過。

  不過,是兩個陌生人而已。

  所有的緣和份,止于擦肩。

  簡止言沒有死。

  而他,卻永遠地在左小吟的生活中,徹底死掉。

  杏花凄迷。一地殘雪。

  他擁著另外一個女人,自我催眠地活。

  她繼續(xù)和另外一個男人相依為命,活在謊言和欺騙里。

  終究,錯,就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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