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5
01
電話里傳來的,仍舊是沉沉的關機聲。
左輕川幾乎整天都沒有輕松下來,終于勉強把事情辦妥之后,才有勇氣聯系梁希。
他是很怕她承受不住那些報道,卻沒想過她連自己都不想見。
夜色不知何時起已經慢慢的籠罩住了北京的稀薄空氣,左輕川呆呆的躺在臥室的床上,似乎還能想起不久前梁希在病中于此熟睡的樣子,他感覺有點疑惑:是不是來來去去,一切實在對那個小女孩太苛刻。
獅子在獨處的時候,會立即感到寂寞,會在寂寞中漸漸反省。
左輕川掛掉最后一個無人接聽的電話后,猛然的做起了身,隨手披上風衣,而后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五年前所錯過的事情,今天是該拾起。
他需要陪伴她。
陳舊的鐵門被砸的轟響,但除卻這刺耳的回音外,也沒有什么其他回答。
左輕川又使勁敲了敲,喊道:“梁希,在就快出來!”
依然沉默。
正在他開始有些不安時,忽然有個中年婦女拎著超市的塑料袋走上樓來,竟是那日的房東太太。
左輕川趕快說:“您好,請問您知道梁希去哪里了嗎?”
這位中年婦女還記得這位小伙子,便也不再敵意,邊開自己的門邊說:“她呀,好像回老家了,走的時候還特意讓我幫她看著房子。”
左輕川恍然想起自己給梁希的承諾,便已明白了她的去向,訕訕的道:“謝謝您,打擾了。”
房東似乎不喜多管閑事,朝他生疏的笑了下,便進屋消失。
左輕川也只能無奈的下了樓,他對于該給外婆打個電話這件事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因為實在沒有辦法與老人說的清現狀。
可是上帝似乎等不及他的忐忑,也給左輕川帶來了令其措手不及的禮物。
“左先生,你是來找梁希的嗎?”
“您與梁小姐是什么關系,你們曾經定過婚?現在還有聯系嗎?”
“家里是怎么看待梁希的?”
“你認為梁希與陳安的關系怎么看?”
左輕川剛走出單元門,就差點被伸過來的話筒戳到臉,他很反感的皺眉躲過,根本不想回答。
那劇烈的閃光燈令他頭暈目眩,問題又顯得如此無聊可惡。
如果不是陳安整日在媒體上炒作自己,根本就不會有這些八卦記者關注,如果不是井堇一而再再而三的賣新聞,他也不會忽然間深陷媒介囹圄。
但左輕川不是梁希,他很不客氣的擋開記者,打開車門說道:“陳安和梁希沒有關系。”
只是落下這句話,而后就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但對于向來有強大解說能力的記者們,這一句話似乎也就足夠了。
這是一個光與電的時代。
我們人類似乎在鋪天蓋地的網絡中顯得遲緩而笨拙,往往面對萬事都會變至手足無措。
當左輕川剛剛走進自家的客廳,就對上了父親嚴厲的眼睛。
這時已經九點多了,他搞不清自己從早到晚都忙了些什么,滿腦子都是新聞,輿論,眾人悠悠之口。
但是此刻,他該意識到的也終于意識到了。
左鵬程語氣不滿的問:“你剛才在外面胡說的話,要是被發出去,會惹來多少麻煩,你自己和我說說?”
左輕川把車鑰匙扔在茶幾上,垂著眼眸:“我說的是實話。”
左鵬程道:“我沒有時間關心你們這些無聊的糾紛,但是我警告你,梁希的事情到此為止,娛樂圈時尚圈的事情,你一輩子都不要給我摻和,知道嗎?!”
左輕川不回答,像是有點煩了,扭頭就向樓上走去,完全是副半句話都沒有聽進去的模樣。
左鵬程被向來還算聽話的兒子氣道,皺眉高聲說:“你至少知道我會怎么阻止你!”
左輕川突兀的停下步伐,輕輕的問:“你也知道梁希不是壞孩子,她家里的事,不能毀了她的人生,也不會毀掉我和她的關系。”
左鵬程怒曰:“但是那會毀掉你的人生。”
左輕川諷刺道:“爸,你也太危言聳聽了。”
左鵬程輕笑:“是不是聞言聳聽,事實會告訴你答案。”
左輕川沉默了半晌,又道:“隨你的便,我想休息了,今天很累。”
左鵬程說:“去吧,明天必須上班,不要再和記者浪費時間。”
左輕川點了點頭,步履遲緩的進了臥室。
反抗是什么意思,反抗后又能得到什么好結果?
這些問題,已經在腦海里盤桓很久了。
左輕川的骨子里是個理智的人,他知道在放棄與所得之間的比例,所以家里告訴他不可以彈鋼琴,他就這么些年也沒碰過,家里告訴他不可以惹是生非,他就始終如一的循規蹈矩。
現在,家里終于也告訴他,不可以再和梁希有接觸。
所以他是不是應該一如往昔?
洗了澡后,左輕川呆呆的抽著煙窩在床上看電影,腦子里天馬行空的,一會兒會想到梁希那些簡單到不行的喜怒哀樂,一會兒會想到她現在的孤單,一會兒也會想到父母在那精裝之下的殘酷嘴臉。
做什么都不對。
做什么都不行。
左輕川苦笑著回神,逼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電影上,而不是再去自尋煩惱。
他看的是《東邪西毒》,因為作為張國榮的影迷多年,對此很是喜歡,每當心情低落的時候,總會找出來看,舒緩浮躁的心境。
但是今日卻不知原因的越發不安。
電影帶著傷感的對白響徹在偌大的臥室里,帶著種空蕩的回音。
“以前,我認為那句說話很重要,因為我相信有些事一旦說出來就一生一世。現在想想,說不說也沒有什么分別了,有些事情,是會變的。我一直以為自己贏了,直到有一天看著鏡子,才知道自己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間,我最喜歡的人卻不在我身邊,如果能重新開始該多好。”
張曼玉的聲線干凈而帶著力量,讓左輕川的心有些抽痛。
是啊,他的所作所為,到底是輸是贏?
何必又這樣在乎輸贏呢?
得到夢想的那個,多慘也是贏了,沒有得到,抱著全世界,不還是輸了。
過的好又能怎么樣,在最美好的時候喜歡的人不在身邊,是叫什么好呢?
左輕川慢慢的把煙掐在手邊的煙灰缸里,又拿過手機,撥出了外婆家的長途。
可是還沒等接通,他又掛了。
這不是退縮。
左輕川從床上起了身,走到衣柜前把自己從英國帶回的箱子拿出來,隨意往里扔了幾件衣服。
他是想要出發。
02
不經打理的老房子,無論多么奢華,都會有種破敗的感覺。
冬日海風冰冷的屋后,梁希呆呆的站在自己的花園里面,恍如隔世。
現在已經沒有人居住了,因為房子尚未被賣掉,還能隔著落地窗看到里面蒙著白布的家具。
那些白布和停尸房用的很像,作用也很像。
都是埋葬已經死去的東西。
梁希把尖下巴深深地埋進圍巾里面,失落的轉身做到臺階上,有些難過的靠翻書打發時間。
阿婆在睡午覺,她睡不著,走出了門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混混沌沌的就跑到遮蓋令她難過的地方來了。
梁希輕輕的嘆了口氣,撫摸著書頁上YumiKatsura(注)的照片,黯然道:“我什么時候能像你一樣的,勇敢又自由的控制著自己的人生,傳播出那么多美好的事物?”
大約人和人之間,永遠都會隔著銀河那么遙遠的距離吧。
待了會兒后,梁希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發僵了,便拿著書慢騰騰的起身想要回去。
可是剛剛抬頭,就恍然發現已經爬滿枯藤的鐵門前,站著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他那精致的臉和高貴的衣著,就像是童話里面的王子,披荊斬棘來到敗落的城堡,來喚醒沉睡的公主。
梁希在詫異間又有些難過,低聲道:“小川,你還是來看阿婆了...”
左輕川的風衣被颯颯吹起,他走過來道:“我是為了看你的。”
梁希愣愣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左輕川很突兀的身手抱住她:“對不起,我沒能保護的了你。”
聞言梁希心底的委屈頓時泳了上來,她很埋怨的哽咽道:“為什么我那樣向你解釋你都不相信我...”
左輕川說:“我相信,我只是...”
梁希一臉不開心的推開她。
左輕川淡淡地說:“嫉妒。”
這個詞匯,是完全不屬于他的東西。
梁希不懂你要嫉妒什么。
但她似乎又在剎那間領悟到了。
這領悟,給她帶來了無限的喜悅與幸福。
左輕川很認真的說:“這是最后一次讓你受傷害了,以后不會,再也不會。”
梁希此刻反倒靦腆了起來,低頭說:“什么傷害不傷害的,這算什么。”
左輕川也沒再矯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外面冷,回去吧,外婆醒了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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