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城市的溫柔

　　“你好，我是好朋友中介公司的，我現在就在金牛前站著。”怡凡的手機響起，她匆匆接通。怡凡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量著前方：“我們一家三口在金牛跟前，我穿著咖啡色的長風衣。”

　　她們找到了彼此。只見對面不遠處，有一個五十開外的男子，衣著講究。穿著咖啡色的條紋休閑西裝，背著個方型的真皮公文包，正緩緩地向他們走來。

　　一手交了錢，一手拿了手據。雙方都愉快地笑了。

　　“你們看上去，都像老師或者知識分子，我喜歡和有文化的人打交道。你們來省城定居，是為孩子的上學吧？我姓趙，是這兒的業務員，專門負責帶領顧客看房子。說白了，就是替別人跑龍套跑腿子的，工資嘛也就八佰元。這份工作既可以散散心，又可以掙點零花錢的。我以前在你們老家的運輸隊上班，單位解散后全家到省城的。”對方自顧自地做了自我介紹。

　　“噢，是這樣子。那這兩天和我通話的那女的，便是你們經理了？”怡凡微笑著問。

　　“那倒不是，她和我一樣，都是打工仔。不過，好的一點是，她們坐辦公室的女性，可以拿到一千二佰元的工資。我們的經理也是個女的，她叫于梅芝。”說著，他自個兒點了一支煙，并隨手遞給文博一支，笑語：“將就著抽吧，我的煙不太好。”

　　文博先是推辭，緊接著又接住，點燃，猛吸了一口。仿佛把久居心中的郁悶和緊張，都統統地排出了體外。

　　“我今天給你們提供三套房子，月租都在八百元左右，這都是可供你們選擇的房子。現在，先到國芳百盛后面看一室一廳的七樓，這個房子的優點是居繁華的鬧市區。出門就是廣場，前走便可以進國芳百盛購物。”老趙很熟練地介紹著。

　　走出廣場，過了馬路，又走了約二百米路，便來到了一棟舊樓房前。這棟樓大概有十二層，怡凡她們要看得房子在第七層。一行四人，由老趙帶頭，抬級而上。好不容易才上到七樓，怡凡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她很快脫去風衣，裝在包中，又從包中取出短夾克換上；隨后，她又從包中取出一個裝旅游鞋的塑料袋，取出旅游鞋換上，把腳上脫下的高跟鞋裝了起來。做完這些，怡凡已經做好了吃苦頭的充分準備。

　　房間內，門和墻壁都是白白的，黃色條紋的木地板是锃亮的。床鋪上散布著一床新的被子和一件女式襯褲，像是女主人剛剛起床時的樣子。在椅子上和床鋪上零星散布著一些女人常用的曖昧不清的內衣。餐桌上的臺布九成新，廚房里的液化氣和抽油煙機還貼著標簽，像是剛不久也做過飯似的。

　　“這房間里面所有的東西，房東都不要，扔得。房東好象調到外地工作去了。這房子也干凈。”老趙聊家常似的介始著。

　　“這兒好象是一個很有女人味的單身女人，住過不久。樓層有點兒高，且面積看上去也就四十平方米左右。我們還是再看看那兩處吧！”怡凡堅決地說。

　　怡凡一家三口，又隨著老趙，坐上了１４４路公交車。怡凡對文博說：“你事先掏出三張面值一元的錢，等上車時投入。”文博不以為然地，慢悠悠地行動著。老趙掏出優惠卡，說：“你們只投兩元就是了，我打卡。”

　　不一會兒，到了蘭大家屬院，怡凡心情為之愉悅，為之歡呼。這個地方，可是她幾年來夢冥以求的地方啊。這兒環境不錯，六層樓數棟，林林總總地分布在校園內。

　　老趙先帶領怡凡一家子，看了其中一棟的一樓。

　　“這兒光線不行，一樓是夏天嘲，冬天又曬不到太陽。我們又不是逃難來的。”文博對怡凡低語。

　　“還是有點不滿意，那就看看四樓吧！”怡凡不好意思地對老趙說。

　　怡凡一家還是由老趙領著，向家屬院的最中間走來，左拐，便來到了要租的樓下。上了四樓，梯道里還算是整潔干凈的。走進門來，墻壁剛剛粉刷過，白白的。只是這房子比前兩處的好點兒，但離怡凡的期望值差遠了。

　　“媽媽，這房子不如我們家的，我們家的房子大而新。”一直沉默著的露露發話了。

　　“小朋友，肯定是家里的房子好了。如果在省城里要租個像你們家那樣的房子，一月至少要一千伍佰元的租費。”老趙溫和而笑瞇瞇地說。

　　怡凡左瞧瞧右瞅瞅，對這簡單的兩居室不甚滿意。她在猶豫著，又在比較著，總覺得租費也不低。

　　“我覺得這房子地段也好，又安靜，也安全。你們也沒必要住到最繁華的鬧市區，畢竟有小孩嘛。這兒四周都是學校，大的環境不錯，便于小孩子的成長和上學。剛才我為啥沒一再地勸你們，租國芳百盛后面的七樓，是因為一進門我就上衛生間時發現，那里的味兒不對，像是三陪或者說小姐租住過的房子。憑我長時間陪同客戶看房子的經驗，可以斷定。否則，哪一個居家過日子的人？放著好好的家具和衣服要扔。”老趙高談闊論著。

　　“住在這兒，無論從小孩子的安全和你倆的心理來說，我覺得都很合適，畢竟我覺得你們倆口子人也不錯，又是半個老鄉，我才實話實說。換作是別人，我才不吭聲呢！反正按我們的原則。今天看不上房子，明天還可以繼續找繼續看，只到滿意為止。這間房子是蘭大的老師自己的房子，年齡和你們差不多，以前并沒有對外出租過，這是第一次招租，就被你們碰了個正著。”見怡凡沉默不語，老趙又繼續說。

　　“好吧！也許瓜里面挑瓜，臨完了挑個苦瓜。就聽趙哥的話。定了吧！”文博望著怡凡，斬釘截鐵地說。像是在安慰怡凡，又像是在鼓勵自己。總之，一家三口都下了最大的決心。

　　接下來，老趙就談到了：“按房東本人的要求，房租要年付，并且要交納兩千元的押金。”

　　經怡凡和文博再三的解說和請求，老趙把電話打到了公司辦公室，而后才和房東聯系上。怡凡打通了房東的電話，房東一針見血地說：“我的房子里面很干凈，只要是搬來鋪蓋就可以入住。其余的條件我己和中介公司談妥了，不講條件，覺得合適你就租，不合適就算了。”

　　“我剛才問了，人家女的租房一是為了孩子，二是為了寫作，最主要的是要住下來體驗生活。你們都是文化人，就變通一下吧！”老趙從怡凡手中接過電話，急切地說。

　　“噢，原來是作家呀！那就把押金降低一半吧。反正你們也懂得保持房間的原樣子。”房東對怡凡說。

　　“一切看房子的行動都有了結果，并且雙方的條件都已經談妥了。接下來的程序便是，我帶你們到公司簽合同去。”此時的老趙，滿臉溢著笑容。

　　“今天事情談得順利，趙哥也是個熱心人，等我們把房子收拾好了，請趙哥唱個小酒。”怡凡對文博歡快地說著。

　　一行四人又坐上了１４４路公交車，不同之處便是，坐車的方向是反的，在馬路的對面；再者，老趙也變得很有人情味：“我把我的卡打三下就是了，你們也不用再投錢了。”

　　十余分鐘便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只見四周都是燒香許愿，叩頭點酥油燈的人群，還不時地傳來“咚…咚……咚”木頭撞擊大鐘的聲音。怡凡仰頭而望，只見高大的門楣上寫著三個字“玉佛寺”，字是用深藍色的油漆或者說顏料雕寫的。

　　“今天是清明節，一到這個節日，市民們紛至沓來，燒香拜佛。每年都如此啊！要不，你們也燒個香去，求得平安。”老趙解說著。

　　怡凡不語，只是笑笑。

　　乘著電梯，上了廣星大廈的二十層。怡凡一家三口被老趙帶到辦公室后，老趙說：“我還有事。”便不見了老趙的蹤影。

　　一切手續都辦完就緒后，怡凡她們本來都走到樓梯口了，她又突然折回來，說：“聽說你們的經理叫于梅芝，是個典型的女強人啊！請問她在嗎？”

　　“在的。”剛才辦手續的女員工說。

　　怡凡越過辦公室的過道，向“總經理室”走來，“嗚嗚…uff0euff0e嗚”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里面傳來了一個悅耳的女聲。

　　怡凡推門進來，作了自我介紹：“請問你是于梅芝總經理嗎？我是你們的顧客怡凡，剛剛租了房子并辦完了手續。我想看看你們的營業執照和您本人的身份證，可以嗎？”

　　“噢，是這樣啊！我是叫于梅芝，是本公司的經理……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看的。”于梅芝先是一驚，停頓片刻，而后穩穩神，緩和而又應酬自如地說。出自她口的，是一口清脆流利的很地道的普通話。

　　“我不是不放心，而是你的名字中帶有梅，且全名很雅，我便有了一種想見見本人的沖動。想了解一下，怎么樣的一個女強人，把倘大的一個公司打理的有條不紊，上上下下齊心協力的。”怡凡笑語，繼而換了個隨意的坐姿。

　　“哈哈，我有那么出色嗎？你看上去年齡比我小一點，可能和我差不多一樣，快奔四了吧？來省城租房子是為了小孩子上學嗎？不妨說說。到我們這兒租房的外地人，大多是為了小孩子的上學。”于梅芝雙手交叉地托著下額，端坐在老板桌后。開始細細地打量起怡凡，神情中帶著幾許好奇。

　　“是的，我走近你，是因為我佩服你。我租房子除了為女兒的上學，更重要的是為了到黃河岸邊體驗生活。我最近在寫一部關于西部女性的小說。”怡凡開門見山地說。

　　“原來你是作家呀，幸會幸會！想問什么你就隨便問吧，這反而讓我感覺到你很另類。一般這個歲數的女人，多在家相夫教子。你肯定是獨自兒住吧？兩地分居對于婚姻中的男女來說，其實是最不好的。”于梅芝不無關切地說，神態上也透露出成熟和游刃有余。

　　“哈哈，其實你比我還敏感呀！既然話到這兒份兒上了，我也便不瞞你說，我在情感上有點波折，想自個兒靜下心來想想。”怡凡悵然地說。

　　“唉，你還是歲數太小，涉世不深的緣故，才對感情抱有幻想。你這么認真，這么執著又是何必呢？男男女女的哪點事兒，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如今的男人可要比女人現實好幾倍，又有幾個男人為了婚外情而棄家不顧呢？他們不過是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過過新鮮勁罷了。我們女人呢，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們女人在跳舞或者應酬時，有時不也和男人有親密接觸嗎？作為成熟女人常常這樣想，心里不也就平衡了嗎？我個人是這樣認為的。反正我也保證不了我老公對我就情有獨鐘，只不過四十多歲的男人善于掩飾罷了，反正他對我不忠的把柄沒有讓我發覺過。”于梅芝一改剛才的矜持，侃侃而談。

　　“你的皮膚保養的如此白且靚，看來和你平和的心態是分不開的。認識你很高興，我該走了。老公和女兒還在你們辦公室等我呢！”怡凡站起身，辭別了于梅芝。

　　“好吧，有空打電話聯系啊！這是我的名片。”于梅芝遞給怡凡一張名片，送她出了門。

　　從大廈出來后，文博uff0e怡凡和露露相互挽著手，游歷在烈日徜徉下的大街小巷，準備找一家合口味的飯館，慶祝一下。

　　她們走著，也笑著。一路路的走來，笑語聲漫過了金城的街頭巷尾……

　　怡凡想，家的概念是什么呢？家其實很簡單，是一對相親相愛的男女，相伴著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共同走進生活，一起走向希望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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