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朋友不談錢

　　怡凡的店面裝修完畢，舉行了隆重的開業儀式。因為貨物齊全，價格便宜，牌子靚，開業不久便接到了幾個訂單。就家家鋪木地板七十平米估算，每裝完一家，金經理總是給她返點一千元左右。她雖然比以前更辛苦了，但花起錢來不再那么捉禁見肘了。隨著收入的增加，她有了一種想回報社會和朋友的意愿。她想把這種小小的成功和喜悅傳遞給朋友和同學們，順便想了解一下各階層女性所思所想和生活狀態。

　　今天，怡凡請當警官的表姐和電信局退休的蠢姐到度假村釣魚，她們三人戲著水，踩在松軟的土地上，好不開心。釣魚是假，玩開心是真。她們在度假村吃完土雞和魚，便進城到夜總會歡樂今霄唱歌。四十多歲的表姐離婚已四年了，她帶來了兩個男友。怡凡則由文博和鵬陪著。其余人都在唱歌，表姐嚷著要喝酒。三十瓶啤酒下肚，喝得表姐大罵服務生：“你們是怎么回事？我們的座位消費最高，卻唱歌最少，你們總是把話筒遞給鄰座，我們點的歌有好幾首都沒唱。”警官姐姐發起火來歇斯底里地，嗓門很大。

　　蠢姐可謂是氣質不凡，姿色出眾，都五十歲的人了還風韻不減當年，她離婚近二十多年了。此刻的她端坐在角落的一邊，暗自郁悶神傷，原因是她沒有成為今晚的焦點。不一會，便起身向怡凡告辭。

　　表姐喝多了酒，有點失態，要文博帶著露露先回，要怡凡繼續留下來陪著。她一次五瓶地讓服務生上著啤酒，喝著也浪費著，一小瓶啤酒就十五元。怡凡索性把桌子上的啤酒送給了鄰座的三個女孩子。怡凡發覺，她們三人一晚上只是叫了三瓶啤酒，便互相擁著跳舞。表姐和鵬把怡凡從鄰座上拉了回來，都說她三人是小姐。正值深夜，大家就此散場。

　　怡凡回到家，一夜未眠，一閉上眼就是她三人的影子，她的姐姐們相比之下遜色了。天一亮，怡凡真佩服自己的勇氣，竟敢在公眾場合與小姐們喝酒。她三人很坦然自如，究竟是小姐與否？也無從考證，怡凡討厭了姐姐們的嬌揉造作。

　　那三個女孩子似匆匆過客一去不復返，怡凡和她們在一起時的那一時刻是輕松的，也是快樂的。不論她們是啥身份？至少她們有著女孩子的清純、靚麗脫俗和隨意。即使送幾瓶酒花點錢也覺得是心甘情愿的。如今的人們能有幾個坦然真我地與人相處？不都是戴著面具在生活。

　　第二天的下午，怡凡請當老師的同學吃火鍋，原本約同學是想開開心，可她們家長理短的好瑣碎、好掃興。真是沒勁，怡凡想想也沒啥意思。吃完后便回家了。

　　和同學在一起，是想找回童年時的純真和少年時的輝煌，以及中年后的從容不迫。卻沒能如愿。怡凡帶著一顆孤獨和落寂的心，拔通了安娜的電話，此刻的她好矛盾，想打通電話又怕夜深人靜的不合適。電話還是通了，她說：“我到新疆你會陪我嗎？請回答我。心的漂泊很大程度上在于沒有停泊的港灣，男女間交往下去的最終結果是什么？我沒勇氣，我更珍視姐妹情。”

　　安娜極其關切地說：“你現在的狀況應該找個情人，我就有一個。”

　　怡凡反問：“情人的界限是什么？前半生我享受了男人至純至真的愛戀，并且享受了女人瞬間的呵護和關懷，那種感覺既幸福甜蜜又痛苦無奈。我被老公周邊的女人嫉妒逢殺，有點受辱。為了露露我還得放下尊嚴委曲求全，好象是上輩子我欠老公的一樣。”

　　安娜說：“我的店至今沒開張，手頭有點緊，你能借給我四千元錢嗎？”

　　怡凡端起一瓶紅酒喝完，又繼續說：“我醉了，如今的世態如同一個大染缸，我禁不住誘惑，躲也躲不及。鵬提營長了，他最近從早到晚在我公司里，因為職務要提升要送禮，要我借三萬元錢給他。剛才到我家喝酒，把我家中的紅酒和啤酒都喝了個精光。他以為我是富姐嗎？明早還要到公司來，好煩啊！”

　　安娜有點不高興了：“好啦……其實我很后悔向你張口。你按照你的生活方式繼續生活下去吧。我不會再說什么了！”

　　怡凡說：“酒醉了意識卻醉不出追逐的心，喜歡的不能長相依，不喜歡的卻近在眼前。想擁有想得到的任憑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一次次地揪心，而又難以拒絕。看來，又是一次拼卻的一醉和不甘心的追隨。”

　　安娜說：“對于你這樣的人我不知再可不可交往？我有困難讓你幫忙，你一方面訴苦如何賠錢，一方面又吃又喝又要學車。你想表達什么呢？我待人一向真誠。希望你也如此。”

　　怡凡說：“能不能交往？眼見為實，只要你能來，我說過會不遺余力地接待你，難道這不夠情份嗎？股票已跌破２６００點，為給你借錢，我要是賣出四千就等于賠五千多，我學車和玩都在指望著股票。”

　　安娜說：“嚇著你了吧。我要玩就玩實的。不玩虛的。你以后和那些酒肉朋友離遠點。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

　　怡凡說：“看到你的短信我好心疼，我希望朋友之間不談金錢。嚇沒嚇著你心知肚明，我又不是男人，你又不是我的女人，又不能伴我左右。你是有老公和情人的，近在咫尺，為何不找他們去借？”

　　“我真搞不懂，但是我是可以理解你家文博的。男人有自尊，我是女人，我也不想花老公的錢，正因為這樣，我才相形見絀。”

　　怡凡說：“你給我收斂些，趕快回家去。總是和男人鬼混，讓我這個做妹子的顏面盡失，我好想殺了你。你有本事不要招惹男人，潔身自好。對于你的隨便和水性揚花，我最是看不起，我討厭你。”

　　安娜說：“我的情人要跟你說話。”安娜正說著，電話那頭傳來了“吱呀”的一聲門響，緊接著便聽到一個小男孩子的聲音：“媽媽，我冷！”

　　“你還是趕快把電話掛了，照顧你兒子去吧！”怡凡有點傷感。

　　今年的中秋節也過得分外熱鬧，怡凡因為惦記著安娜，便發了個短信過去：“安娜，你還好吧？祝中秋節快樂。”

　　晚上怡凡便接到了安娜的電話：“怡凡，你向我問好，我很激動也很高興。實話實說，我的店開不下去了便關了。賈總和亞男因為承擔不起每年八萬元的店面房租，便把體驗中心搬到了七醬園那一塊，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樓房。我因為賠了錢，老公對我很有怨言。我們從幾日一小吵發展到每日一大吵，很傷感情。他正在和我鬧離婚，我也想通了。過幾天就把手續辦了。”

　　“你能不能借給我六千元錢，到十月中旬我便到你家看你去。”安娜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對不起，我不是不幫你。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僅僅的一點錢炒股賠掉了，所剩無幾。”怡凡真恨自已幫不上朋友忙的無能。

　　“算了，給你說也是白說，作為朋友連這點忙都不幫，那我們交往還有什么意義？”安娜埋怨著。

　　“和女人交往太累太復雜，無論是有文化的還是沒文化的？都脫不了俗，去不掉自私心和妒忌心。交往的最終結果與經濟掛鉤，警官姐和蠢姐她們都張口借錢。她們相貌平平好在拿著工資，但依然在內心渴望找個能相依相靠的伴侶。你那么漂亮就更守不住寂寞了，還是別離婚為好。不為別的，就為你的兒子想想吧！”怡凡傷感地說。

　　“活在夢里的女人是幸福的女人。但是大部分的女人卻生活在現實中。所以女人和女人的生活是不同的，不同的女人是湊不到一起的。”安娜坦誠地說

　　“幸福也罷不幸福也罷，我也不愿生活在夢里，只想回歸現實。無奈我找了個邊緣男人，我的不現實就是他的杰作。他說我若太現實或保養不好心態和皮膚，他就不愛我了。其實夫妻間的相處也是一門學問和藝術，就跟干事業一樣，有一份耕壇就有一分收獲，更需要用心地打理。”怡凡勸慰道。

　　周日的下午，在法院工作的男朋友和做教師的女朋友，都打來電話說：“我心跳心慌得歷害，要不你上我家來安慰一下。”

　　怡凡勸他們：“你還是上醫院做個心電圖，檢查一下吧！”

　　怡凡接完電話，自己倒心慌得不平靜了。便打的帶露露到南湖公園。在茶座，她要了一桌子的啤酒和烤雞、烤洋芋和烤南瓜，自顧自地暴飲暴食。其實，她對于這種狀態是不滿意的，她喜歡的就餐形式是約心儀的朋友，在包間里吃著火鍋或肥牛，聽著薩克斯回家，舉著高腳杯優雅的喝著紅酒，互致問侯和祝福。但她也明白，這種氛圍需要知識、內涵、品位和心態。她喜歡女人含蓄、優雅和婉約。

　　因為怡凡的潛心經營，公司也步入了正軌的運營。

　　怡凡剛到公司，亞男便開著白色的尼桑車又來找她了。金錢也填不平歲月刻在她漂亮臉蛋的溝壑。怡凡不想再回首過去那一幕幕的恩怨情愁，只想忘卻也有避開她的想法。可她一出現，又使怡凡的努力一次次地化為了泡影。

　　亞男取下墨鏡，顫著聲說：“我來這兒已經有半月了，我準備在這兒扎根，新疆那邊的生意我不想做了。我在岔路口買了十五畝地，倒不過帳了。今天來是想跟你借五萬塊錢。”

　　怡凡有點不耐煩地說：“上次你老公要去深圳，沖著你的面子，我從貨款中借給他八千元錢。等我要周轉用時，你們倆口子的態度太差勁了。現在你不該張這個口。和你交往這么多年了，你作為大老板連碗炒面都不舍得請我。你只知道一味地索取，你想到過我的處境嗎？”

　　“我都幾十歲的人了，卻被你調理的服服帖帖。我還有點事，等一會我再來找你。”亞男紅著臉出去了。

　　十年前，她幾多的韻華？她開著店，被亞男時不時地調理著也征服著。亞男始終否定著男人在婚姻和生活中的意義，試圖想盤踞她心中，并打算把她引入沼澤地，怡凡則一心要做女強人。如今當她成了亞男的狀態，又覺得活著不僅僅為錢，更應該用知識來豐富自己的內在。怡凡始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擁有健康而善良的心態勝過金錢的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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