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沉默是別樣的心痛

　　鵬，是一個偶然結識的朋友，稍縱即逝的情景，在怡凡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像。第一次的接觸是無意而又匆匆的。

　　那天，是深秋的一個傍晚。怡凡和文博偕露露到部隊的軍營去調試電腦。只記得當時，怡凡上身穿著一件杏黃的齊腰羊毛衣，下身則穿著一條墨藍色的牛仔褲。她正在專注地低頭接線，鵬無聲地走了進來。他站在一邊，默坐了一會兒。待一切就緒，怡凡準備離開時，她抬頭看到了鵬專注的目光，緊接著聽到了山東味的柔情話語：“請問你在哪一家電腦公司？能不能把你的手機號留一下？這是你的小孩嗎？帶兩條魚回去給她吃。”

　　不一會兒，鵬叫司務長拿來兩條新鮮的大鯉魚，用報紙包好后，送怡凡一家從部隊出來。

　　之后的不幾天，怡凡接到了鵬的電話，讓她給他的排長送去一張工作臺，鵬在部隊門口等著接怡凡。怡凡猶豫著，鵬的電話卻一遍緊似一遍，怡凡和文博同時去了。見到鵬的那一刻，怡凡便意識到了鵬目光的曖昧和急切。怡凡是已婚的人兒，便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鵬越是想見她，怡凡越是心照不宣地回避著。自此，怡凡才開始打量了鵬的容貌。只見鵬憨憨的、爽爽的，五官挺秀氣，長得也很協調，不胖不瘦。用“玉樹臨風”來形容鵬的英姿一點都不為過。他帶著怡凡到了指導員室，只見一套高檔的電腦和打印機擺放在那兒，工作臺及一切周邊配置一應俱全。鵬對怡凡笑語：“早認識你該有多好！至少我可以消費你的一臺電腦。我這臺電腦是兩個月前的一個周末，閑得無聊，到街上瞎逛時，從鴻森電腦公司買得。花了八千多元錢。”

　　自此后，隨著怡凡客戶的增多，業務量的增大。鵬總能在她和文博搬著電腦回公司去維修時，特意地派士兵送到部隊門外的面的車上。怡凡偶爾也能在工作之余，吃上鵬準備好的飯菜。怡凡也不知道這是一種偶然？還是一種刻意的安排？總之，近半年的時間里，鵬總是電話不斷、噓寒問暖的。面對著一個大男孩兒，怡凡的心又一次地溫柔了、動心了。面對著一個大男孩兒獻殷勤，怡凡有了一種無法名狀的愛的沖動。怡凡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愛了，可是今天她又動情了。這是一種不易覺察的朦朦朧朧的牽掛，是一份很理性又很隨意的彼此間的欣賞和愉悅。她們兩個同齡的人兒，用最體面的、最含蓄的關心，真誠地交往著，并且接觸著。怡凡一直不知道這份情，在自己心中的存在。直到部隊要去外訓的前一天，鵬帶著替怡凡收來的貨款，在怡凡的培訓中心等了怡凡很久很久。直到學生們都下課了，夜已經很深了，鵬還是沒有見到怡凡的影子。

　　８月５日，部隊都走了，怡凡卻莫名其妙地在心里默算著部隊的歸期。這天早上，怡凡躺在床上，不自覺地回想起去年至今，鵬和她交往的每一個細節、回味著鵬的每一個表情和眼神，回味著鵬說過的一些關心的話兒。突然間，電話鈴響起，怡凡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這個陌生的號碼，沒有接起。再度的振鈴聲響起，怡凡便接了起來。忽然間聽到了那熟悉至極的聲音和問候。這個電話是從部隊外訓點打來的。怡凡的心跳動了，她的情也為之燃燒了。可是又表現得很含蓄，含蓄得又讓她自己都覺得多情和不自在。

　　依照佛學上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方修得同床枕。這說明怡凡和文博的婚姻是天定的，是有一定的定數的。怡凡只能認命，只能遵循。任何的褻瀆，任何的埋怨都于事無補，也是在做賤自己。更何況文博又愛她那么深，情切切、意真真，讓怡凡一次次地感動，一次次地學會了放棄枝節的。

　　怡凡也深知，鵬的沉穩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的難堪，或者說也不會給她增添任何的麻煩與尷尬。彼此只不過是一種欣賞，只不過是一種神交。鵬的內秀和自信，只是吸引著怡凡，并不會迷失彼此。怡凡每天都能收到鵬發來的二十個短信，每晚都能接到鵬的電話。當這些日復一日地變成了一種習慣，怡凡開始有點懷疑自己了。

　　隨著鵬灼熱眼神的閃現，怡凡開始有點把握不住自己了。她想，即便是愛，也不過是人生路上一道亮麗的風景，時間久了也會自然地黯淡和消亡。何必去在意？何必要留戀？并不是怡凡不懂得愛，也不是她不留戀。而是，對此她不能愛也不能留戀。對怡凡來說，就算是一種至善至純至真至美的感情，就算是一份忘我的、純粹的崇拜和欣賞。也不過是彼此真真實實地碰撞了一次、走了一遭。該忘卻的還得忘卻，該放棄的還是要放棄。聚散終有時，一樣的開始，一樣的結束，只不過是一種只恨相逢未嫁時的遺撼和幻想。

　　遺憾終究是美的，遺撼也終究是遺憾。如果要一味地要消除，那更不該，怡凡只恨相逢未嫁時。再甜蜜的開始，也要苦澀地結束；再轟轟烈烈的邂逅，也要浪漫地完結。

　　怡凡莫名的煩惱，莫名地惆悵。她連日里思緒萬千，浮想連翩。從鵬凝視的雙眸間，從他輕微的指尖碰觸中，怡凡讀懂了鵬無奈的思緒和甜甜的纏綿。鵬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回眸，每一句關切的話語、每一次體諒的舉動，使怡凡無意間闖入了驚濤駭浪的感情漩渦。

　　鵬的含蓄、溫情、豁達、忘我，消融著怡凡一顆高傲不馴服的心，怡凡有了一種難以愈合的孤獨和寂寞。她的心里總是空蕩蕩地，心也像被蛀蟲吞噬了似的，只剩下了一具無所感觸的軀殼。后來，怡凡漸漸喜歡上了喝酒，醉過后還想醉，想天天醉、時時醉。自此她便喜歡上了那種暈眩的、醉態可掬的、朦朦朧朧的心境。

　　愛了便是醉了，醉了便是痛了。愛是一種甜蜜，愛是一種傷痛；愛是一種思念，愛又是一種隨意；愛著是回味無窮的，愛著又是一張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愛著是美麗的，愛著又是迷人的，愛著又是無法給對方歸宿感的一種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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