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風雨欲來
第四百零二章風雨欲來
“德子,我們多久能趕回京城?”我焦急的問。
“三四個時辰吧,放心吧,等他們醒了我們早脫險了。”德子大喝一聲,縱馬跑起來。多虧遇到德子,我終于平安到了家,后半夜廷璐也回來了,他尋我未果,連夜回京準備報官再做打算,結果一到家發現我就在家中。我把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更多擔心的是怕哈拉汗把噶爾丹的事透露給皇上。廷璐說等天亮后找常安說一聲,讓他心里好有個底。為了防備哈拉汗的人上門尋事,廷璐把男丁們全部招呼起來值崗,這天晚上我和他都沒睡好,天剛蒙蒙亮,便打發人給常安送信。
常安早在我們之前就接到了哈拉汗抵京的消息,他聽說我們回來了,馬上趕了過來。“廷璐,木蘭,我已經在木蘭府周圍布了暗哨,安全方面你們盡管放心。”當他得知我昨晚曾被哈拉汗抓走的事,吃了一驚,“這廝也太無法無天了,他若在京城生事,我尋個理由先拿了他,再奏請皇上處置。”
我們正在府中談話,小史匆匆趕來報告:“主子,宮里的小順子公公來了。”我和廷璐不安的對視了一眼,走到廳外,等在院子里的小順子忙打千行禮,“小順子給張大人張夫人請安。皇上有旨,請兩位進宮。”
“可有什么事?”
“皇上現在接見新疆蕃王,午膳時還要設宴款待那位蕃王,所以命兩位也出席陪同。”
聽了小順子的話,我心里略略放了心,廷璐問道:“除了我們,還有誰去呀?”小順子扳著指頭數了數,一些主要的王公大臣,太子阿哥都到場外,廷玉也在。廷璐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就出發。”
“得咧,那小的去通知其它人了。”小順子行禮離去。常安開口道:“你們去吧,這時候露個面興許是好事,讓蕃王知道你們在大清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準他們就不敢亂來了。”
“是啊,躲不是問題,不如面對面的打擂臺!咱得想法子煞煞他的威風!”廷璐拉著我回屋更衣,不久,我換了一襲嶄新衣裙,廷璐也穿上了四品朝服和涼帽,一起朝皇宮出發,為保險起見,常安在后面送了我們一程。款待蕃王的宴席設在御花園,我們趕到時,園子里已聚集了不少王公大臣在陪著皇上游園聊天,笑聲不斷。很快,我看見了陪在皇身邊的哈拉汗,他身后跟著那位副將兼護衛桑,身穿少數民族服飾的他們在滿園朝服的人群中很是醒目。在大清皇帝面前,身為一蕃之王的哈拉汗依然保持著幾分倨傲,話語不多,臉上端著客氣的笑,聽著左右大臣們談笑。一看到他在,我不由的停下腳步,很不愿走過去,仿佛前方潛伏著什么令人生畏的東西。
廷璐拉了我一把,領著我從人群中間穿過,徑自來到皇上跟前。我們的出現打斷了正在談話的兩個人,皇上和哈拉汗齊扭頭朝我們看來,皇上臉上漾笑的朝我們看來,眼神中透著幾許寵愛的眸光,“廷璐,木蘭,你們來了。”自眼角的余光,我注意到哈拉汗臉色微變,吃驚又意外的灼灼目光直朝我射來,見我平安無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那雙深蟄的黑眸變得更加深沉了。
“臣廷璐叩見皇上。”
“木蘭見過皇上。”我們一一行禮起身。皇上笑呵呵的上前,一左一右拉起我們,沖哈拉汗笑道:“這兩個是朕的寶貝,逗趣又討喜,這樣的場合不能少了他們呀!”我調轉視線迎上哈拉汗的目光,他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平靜的表情后面正醞釀著隱隱的怒氣,當皇上望過去時,他硬冷的面龐緩緩勾出一抹淡笑,“久違了,兩位。有皇上的庇護,你們的福氣用之不盡啊。”令人費解的眸光在我身上轉了幾轉,竟使我沒有勇氣與其對視。
面對哈拉汗,廷璐的口氣就沒那么客氣了,“說的是,守在皇上身邊沐浴恩澤自然有福氣,就算有什么小麻煩也能化危為安。”
廷璐的話語中若有所指,皇上似乎感覺到我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諧調,遂笑道:“好了,那邊的宴席置辦的差不多了,都隨朕入席吧。”說罷,領著朝臣們朝前邊走去。廷璐跟其它大臣們紛紛跟了上去,我看見惠妃和德妃她們也在,準備過去跟她們攀談。誰知哈拉汗隨皇上離去,他身邊的桑卻沒有動步,扭頭朝我望來,一動不動的等著什么。等人群走的七七八八了,意外的,他邁步朝我這邊走來。此人對哈拉汗極其忠誠,不會想在這里對付我吧?我屏住呼吸直看著他走到面前,不甘示弱的輕笑:“怎么,你又想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對付我嗎?如果我是你,不會笨到在這里動手。”
“你最好不要說出那件事,免得自找麻煩。”他冷道。
“這種威脅的話才是我要對你說的,你才怕我找蕃王的麻煩。”我一語道破他的心思,冷笑,“知道我怎么回來的嗎?這還要謝謝你呢,找地方找到了我的莊子,現在你應該關心那些人是不是還活著。”我輕哼一聲,抬步欲走。桑疾手按住我的肩,“你把他們怎么樣了?”
我停下腳步,挑眉看著他,慢條絲理的答道:“很簡單,你應該能猜得到。如果換成你,你怎么做我就會怎么做,處理掉十幾人不是什么難事吧?”昨晚臨走前我讓德子派人把那些被迷倒的士兵們脫光衣服全部綁起來丟進菜窖,先餓上他們幾天,對付人的手段有的是,殺人我是不會做的,只是要讓他們吃點苦頭,菜窖上方只留出一個小洞口,誰敢探頭就讓守在外面的下人掄一鐵鍬。我們說話的時候,莊子那邊正處于熱鬧當口,一群下人圍在菜窖口爭當掄鐵鍬的人。桑對付敵人從不留活口,聽了我的話,誤以為我把他們全殺了,額頭暴起青筋,冷冷的瞪著我,咬牙道:“他們都是跟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若不是蕃王,我一定殺了你。”
“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我就在這兒,項上人頭隨時等你來取。”
“木蘭!”就在我們針鋒相對之間,有人叫著我的名字走過來。廷玉來晚了,一到園子就看見了我們,他看了桑一眼,伸手拍拍我肩頭,“怎么還在這兒呢,走,皇上已經在那邊等我們了。”我點點頭,冷若冰霜的臉馬上換上一副溫和的笑,叫了聲二哥,然后跟著他一起過去了。恰好另一頭,廷璐見我遲遲沒有出現,不放心的跑出來看,正好看見廷玉領著我過來,在我們身后不遠處就是面色陰沉的桑。
“怎么才來?”廷璐低聲問。
“剛剛正跟桑打擂臺呢,正熱鬧的時候二哥到了。”我笑瞇瞇地說。廷璐看了后面一眼,“你沒事吧,以后不要單獨跟他們在一起,就算在宮里,也難保他們不弄點事兒出來。”
我點點頭,就在這時,廷璐和廷玉齊朝旁邊看去,落在后面的桑趕上來,大步流星的超過我們走了過去。廷璐樂了,“你說什么了,看把他氣得都拉成一張馬臉了。”
我咯咯的笑:“我告訴他,那幫手下已經被我全處理掉了,一句就把他惹毛了。”廷玉奇怪的看看我,又看看廷璐,從中聽出了什么,咳了一聲,無奈又無笑的問道:“我又錯過什么好戲了吧?”我和廷璐齊聲答道:“沒錯!”廷玉笑著拍了我們一把,“行了,等回了家再說給我聽,先過去吧。”
一進入宴席區,宮女便迎上來引我們入座,廷璐他們去了皇上那邊,我則在宮女的引導下來到唯一的女客桌前。惠妃德妃她們齊招呼我入座。我給娘娘們請了安,便挨著惠妃身旁坐下。皇上那張桌上有廷玉和廷璐陪同,相鄰的蕃王那桌只有兩人卻也擺了同樣豐盛的一桌。就在我落座的時候,桑正跟蕃王小聲說著什么,蕃王扭頭朝這邊望來。我故意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熱絡的跟娘娘們談天,全然不去注意另一邊。
在場的朝臣們都知道先前蕃王的所作所為,扣押皇子,軟禁我和廷璐,對魏征和纓寧的非人待遇等等有辱于大清的舉動,所以大家對蕃王很沒好臉,不怎么待見貴客。此次宴席雖說是款待友邦,但朝臣們沒人主動向蕃王敬酒,大多借著這個機會各自隨意談笑,說著逗趣的樂子。蕃王似乎獨處慣了,并沒有覺察到人們的冷遇,只有皇上示意左右皇子們頻頻向蕃王敬酒,試圖改善雙方氣氛。
我環視四周,發現胤禔胤祉和胤禛等一班皇子們也來了,獨坐一席與御席相鄰。老九老十東張西望的尋找著什么,一會兒,一位太監領著胤祥走過來,老九老十擠眉弄眼的交換眼神,小聲說了句什么,接著同桌的人轟的笑開。隱約中我好象他們在說什么尿床。胤祥紅著臉有點不知所措,不肯坐他們身邊。胤禛便叫胤祥坐到自己身邊來。
女席這邊也沒閑著,我給娘娘們說了個地方話改編的打油詩,把她們逗得咯咯笑。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高聲叫道:“喂,木蘭,有什么樂子也給大伙說說啊,獨獨樂不如眾眾樂嘛!”我抬頭一看,意外的發現納蘭揆方也來了!這家伙可是活絡氛圍的高手,有他在,沒有不熱鬧的。我樂了,“想聽是不是?”
“那是,來一段呀?”納蘭揆方特樂呵的樣子。皇上那邊停下談話朝這邊望來,皇子們也紛紛扭頭看著。
“好,那就獻丑了,一首用保定地方話改編的名詩獻給諸位大人笑納。”我清了清嗓子,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清明時節一嘩啦,路上行人大爬叉,借問酒家哪呵有,牧童遙指哈不上。”我學用地道的保定府口音把詩詞給改了,有的朝臣們沒聽出來怎么回事,一小部分人聽出點意思,笑得差點岔了氣。廷璐哈哈大笑,“象,象極了,二哥去過保定府就是那個味兒!”
二哥用手絹擦拭著唇邊的酒漬,眉眼帶笑的點了個頭。納蘭揆方沖我豎了豎大姆指,他斜了一眼正襟端坐面無表情的蕃王,又看了看我,眼珠一轉象是有了什么壞主意,遂笑道:“說起來,諸子百家名詩名詞應有盡有,不過那都是前人成果,會背那不是本事,得自己做詩那才是。不知道哈拉汗大人才學如何,要不要給大家做首詩呀?”
皇上見納蘭揆方給蕃王出難題,正要出口制止,廷璐樂了,馬上咐和道:“納蘭揆方,你不要小瞧人家,沒準人家也是博古通今的才子,詩算什么,會說話就會做詩。”
廷璐看似要跟納蘭揆方聯手戲弄蕃王,廷玉聞若未聞似的撿著菜吃著,皇上不動聲色的低頭喝茶,沒有制止的意思。這下納蘭揆方可來勁了,沒等蕃王發話,摞起袖子道:“哎,哈拉汗大人,可否賞臉做首詩呀,給我們大伙也瞧瞧?”
哈拉汗豈會聽不出納蘭揆方話音中的挑釁意味,嘴唇微抿的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桑豁的站起來,滿臉不快一副要發火的樣子。納蘭揆方馬上叫道:“哦哦,莫非這位大人要獻詩不成?”皇上見氣氛要轉僵,正要開口說話,正是上演好戲的時候豈能這樣中斷,我得想法子加把火才是。我忙站起來勸解道:“納蘭,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桑大人是當地一等一的勇士,俗話說不與文人論武,不與武者論文。你請勇士做詩豈不是難為人家,這樣吧,木蘭替桑大人做首詩如何?”
納蘭揆方見我橫插一腳不曉得演得是哪出戲,愣愣的朝廷璐看去,廷璐同樣一頭霧水,搞不懂我要做什么,但他還是沖宮女擺擺手,很快筆墨紙硯備好,我走到桌前提筆寫了起來。在現代玩這類文字游戲玩得多了,早不稀罕了,不過在這里應該是破天荒頭一遭吧。我埋頭寫的很認真,附近的朝臣們都伸長脖子想搶先一睹詩的真顏,很快,我收筆擱于一旁,將墨跡未干的宣紙吹了吹。
我要用這篇超凡脫俗的古詩擠兌他一把,不能來硬的,咱就玩點高層次的。在場的人們蹺首張望著我的一舉一動,看我一本正經的將宣紙合攏,轉交宮女呈給桑,“這首臥春有深意,有詩意,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句。就贈給我們遠方來客吧。木蘭才疏學淺,平生只此一副絕句,再做不出第二首。望哈拉汗大人和桑勇士笑納。”
桑接過宮女轉呈的宣紙,展開看。他沒讀過書,自然看不懂其中的意思。納蘭揆方迫不及待的叫起來,“哎哎哎,這位桑勇士別光顧著自己看呀,給大伙念念呀!”
桑把紙一合,遞給他,“喜歡就自己拿去,在下喜歡論武不喜談文。”納蘭揆方走過去,不屑的抖了抖宣紙,“只會武刀弄搶不稀罕,文武全才在這里才配稱得上勇士。你不會看不懂詩吧。得了,人家木蘭的心血,我替你賞收了。”說罷,展開宣紙繪聲繪色的念起來:“臥春,聽聽這題名多好,一聽就有詩意!暗梅幽聞花,臥枝傷恨底,遙聞臥似水,易透達春綠。岸似綠,岸似透綠,岸似透黛綠!”他搖頭晃腦的念著,頗有一番才子的風度,誰知道才念到一半,周圍已爆起笑聲,等他念完,所有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上氣不接下氣了。有的人把滿口的酒水噴了一地,有的笑岔了氣還在笑。
納蘭揆方被大家笑懵了,再重新細看古詩,方才恍然明白過來。廷璐哈哈大笑,“納蘭揆方,這等絕句被你一念頗為古詩的神韻啊。木蘭做的絕,你念的好,簡直是天生絕配呀!”
皇上也禁不住長笑:“這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句相信明日就會傳得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呀!”
“是啊,應該讓木蘭在上面補個副題,敬送哈拉汗大人。從此哈拉汗大人就美名遠揚了。”納蘭揆方嘿嘿笑著,把紙卷起來還給桑,“這首精彩絕倫的詩還是還給你吧!我們無福消受!”納蘭揆方回到自己座位,同桌的人還在笑個不停,一人有模有樣的學著納蘭念最后那句的樣子,大家再次爆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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