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姐妹相爭

　　燈光原是紛然的，昏黃。黃已經不能明了，再加上暈，便更不成了。燈愈多，暈就愈甚，在繁星般的黃的交錯下，秦淮河仿佛籠上了一團光霧。光芒與霧氣騰騰的暈著，什么都只剩下了輪廓；所以人面的詳細的曲線。便消失在我們的眼底了。但是燈光究竟奪不了那邊的月色；燈光是渾的，月色是清的，在混沌的燈光里，滲出了一派清輝，確真是奇跡！

　　夕陽西下，秦淮河上抹上了一層淡淡的彩妝，像女子臉上的腮紅一般，美極了！郁婧妍梳著柔柔的長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青銅鏡里泛黃的自己，卻依舊無法遮住那沉魚落雁的妝容。春祥為婧妍小心翼翼的梳著頭發。春祥小小年紀梳的頭還真不賴！

　　身著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云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為何梳的如此的華麗？”郁婧妍不禁皺了皺眉頭，“把那些珍珠什么的，都拿下來吧。”

　　“是，小姐。”春祥嚇了一跳，連忙去摘那些珍珠發飾，又不慎弄疼了郁婧妍，“哎。”婧妍連忙抓住了她的手，“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別弄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春祥是被嚇壞了，連忙跪在了地上。

　　“算了，我都說算了，快起來吧！”郁婧妍不禁又皺起了眉頭，連忙去扶春祥，這時候幾個姐妹們又進來了。嬉笑聲刺痛了郁婧妍的耳朵。

　　“呦，妹妹今天打扮的真是花俏了。平日里不肯帶一顆珍珠的，如今都把他們帶上去了喲。”大姐子妍笑著把婧妍頭上弄亂的珍珠發簪一個一個拿下來，“春祥，你是怎么伺候的？”

　　“子妍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春祥哭著，說。

　　“姐姐，不管春祥的事。”郁婧妍連忙替春祥求情，畢竟這么小的一個丫頭，犯錯也是難免的。

　　“既然妹妹不介意，那姐姐也不罰她了。”子妍笑著說，“還不快去端茶伺候？”

　　“是是……”春祥站了起來，連忙退了出去。剩下了這么幾個花魁們，相望著，思妍是個柔弱的女子，她生得一副病西施的樣子，叫人憐惜。而嬌妍則就是另一副面孔了，她一臉的稚氣，說不出的陽光與活潑。再說大姐子妍，是妖精一個，長得實在是成熟之美。笑起來更是可以迷倒眾生。怪不得馮媽媽要視她為寶了！怪不得這里的丫頭們都怕她。

　　“妹妹別用這種眼神看姐姐啊。”子妍一把住著我的頭發，狠狠的說。

　　“你放開我！”婧妍一驚，拉著她的頭，一臉的不敢相信，她是妖精，是個惡毒的妖精，“姐……”

　　“別叫的那么親熱。若你眼里有我這個姐姐，也不會每年的百花宴上與我爭這個花魁的名號，婧妍妹妹，你可真是霍亂人間的小狐貍。今日打扮的這么美，又想去迷倒誰啊？你不是傾心于那位八王爺么，怎么？又想與我爭寵去了？”子妍惡狠狠的說，手勁一點也不肯放松。

　　“姐姐，算了吧。妹妹也是無心之過。”思妍連忙拉開了子妍，“如今，妹妹已讓馮媽媽失望，但是這怡香苑里缺不了我們四個姐妹的任何一個的！”

　　“今晚知府大人的游船會經過我們的圈內，聽說還是船上還請了一位貴客。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希望妹妹別將我們的好戲搞亂了。”子妍氣呼呼的沖出了房門外。

　　郁婧妍揉著自己的頭發，頭皮被她扯得發紅了，痛得要命。嬌妍隨著子妍出去了，留下了思妍，來看我的傷勢。“妹妹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姐姐不喜歡你打扮的花俏，又來氣她做什么？”思妍看著婧妍的發飾全都亂了。又拿起梳子一遍又一遍的梳起來。

　　“你是……”郁婧妍不禁看了看她。

　　“我是思妍，你的二姐，失憶了也好，忘記了那些負情男子也好。不用為情所傷神了。”思妍說的如看破了紅塵一般。

　　“告訴我，我到底是誰？‘薔薇石英’到底是誰送的？”婧妍，抓住了她的手，很想知道這一切，為什么婧妍生在歌姬坊，受的待遇是如此。

　　“妹妹，忘記了就忘了吧，何必苦苦去記起？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讓你忘記這一切的，何必要執著于知道呢？”思妍笑著說。

　　“可是……”郁婧妍心里不好受，總覺得我忘記的東西非常的重要。

　　“看看，姐姐給你梳的發髻。”思妍將婧妍拉到了青銅鏡面前，一看。“這發髻多好看啊。妹妹的青絲真是柔順烏黑啊。配上這朵芙蓉花，就更加的清秀動人了！”

　　婧妍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一樣的容貌，只不過是帶上了古人的一點點韻味，打扮成了古人的形式。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古人像如此的濃厚。

　　“妹妹，走吧。整日呆在這狹小的房間里對身體也不好。”思妍拉著婧妍走出了房間一直走到了船身中央，也就是大廳。這兒人不多，大概是偏船上的緣故吧。這兒是歌姬們起居的地方。

　　“小姐，請用茶！”春祥這丫頭并不是不聰明，她懂得察言觀色，那時她退出去也正是看了子妍的眼色，這也是人之常情。俗話說的好：“人死不如茍活著。”這世道上的人個個都是有私心的，若沒有了這份私心又怎么存活于這世道上呢？

　　“還喝什么茶。”子妍與嬌妍又走了過來，“妹妹有這個閑心喝杯茶還不如回你的房間去練練你的古箏呢。”子妍說話就是尖酸刻薄。

　　“姐姐，妹妹有病在身，若強讓她出場恐怕不好吧。”思妍一驚，連忙向子妍求情了。

　　“有什么不妥的？不過是落個水洗了一個冷水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與馮媽媽說好了，今日婧妍妹妹一定不會再讓媽媽失望了。難不成想讓我也令馮媽媽失望不成？”子妍的話讓思妍不好再還口。

　　“妹妹一定會助姐姐一臂之力。”郁婧妍聽這大概明白這意思了，要婧妍幫她成為這船上的領航人物么？還是要婧妍幫她勾引哪位公子哥兒呢？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把婧妍當成眼中釘了，婧妍早晚都會被她給折磨致死的！還不如盡快讓她相信，婧妍不會強她的風頭呢。

　　“妹妹這話說的，姐姐有點不明白。”子妍笑著，但隱隱有著一種威懾。

　　“妹妹自知姿色不如姐姐，只求一個安穩的棲身之處，并無心與姐姐爭寵。”婧妍畏懼的說著，子妍不是一個耳根子軟的人，她做事完全是靠自己的直覺。

　　“妹妹能這樣想那就好了！”子妍笑著說，“其實妹妹也不用謙虛，你的容貌是姐姐所不能及的，不過你肯自毀容貌的話。我會更加相信你的話！”

　　“姐姐，這不是要了妹妹的命？”思妍皺緊了眉頭，“這事沒有和馮媽媽提及，姐姐請三思。”

　　“姐姐，我們四人本是姐妹，為何要苦苦相逼啊？”嬌妍也嚇了一跳。

　　“我們本來就不是什么親生的姐妹，不過是剛好湊成了。談不上什么情不情的！”子妍怒目而視，“妹妹若真心要幫我，不如用實際行動證明啊？”她摘下了自己的玉釵，給了婧妍。思妍與嬌妍都看著我。

　　“馮媽媽傳話來了，讓各位小姐馬上去‘嫣紅閣’。”門外一個小廝傳話進來了，真是來得及時啊！婧妍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各位姐姐，子妍真是氣得要命，思妍則站了起來，拉著我的手，一陣欣慰，還好是馮媽媽及時傳話過來，要不然真的要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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