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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金碧恢弘的凌云殿中,咳嗽聲在高高低低的持續著,蒼白俊美的容顏痛楚已溢出,眉宇緊蹙著,以往鮮嫩若花瓣的紅唇,如今已血色全無,半躺在明黃華麗的床榻之上,引頸盼望著宮門能出現那抹倩影。

  “她還在花園嗎?”冷冷的聲音低沉問道。

  “回陛下,是的,尚在。”宮女恭敬中帶有幾許少女的憧憬與羞澀。

  輕嘆憂傷淡淡,“去準備些冰鎮燕窩吧,待她回來能去去暑。”

  “是,陛下!

  一身著總管服飾的老太監,躬身走了進來,在楊軒跟前跪拜稟報道,“陛下,偵察閣傳來消息,冥帝微服出曦國了,且有人曾在我國境內見過他的蹤跡。”

  “什么?”楊軒倏然坐起身來,可隨后又被一陣激烈的咳嗽所攪擾,蒼白的臉龐,也因此而平添了幾許血色。

  老太監趕緊上前為他撫背,“陛下,可要保重龍體呀。”

  待到咳嗽稍作平息后,楊軒鳳眼微瞇,“那他身邊,可見有三位道骨仙風的老人?”

  “據報,只有他一人。”

  倏然明月般的眼眸中急速閃過幾絲光芒,殺氣在眼中蔓延,片刻后,“傳朕旨意,格殺勿論!

  “奴才明白!

  鳳眼盡放戾氣,掃向殿外的天空,沒想到他竟然來得那么快,不過這一次已不同三年前了,我不會任由著你將芙兒帶走,再任由著你控制芙兒的。也讓你我這盡二十多年的恩怨做個了結吧。

  深宮紅墻,碧瓦飛檐,雕梁畫柱,處處盡顯皇家的至高無上,與威嚴尊貴。

  可也就是在這高墻之內,雖彰顯了身份的尊榮,但也讓自己與那囚徒又有何不同呢?

  繁花翠柳的盡頭,一方柳暗花明后的清逸寂靜之處頓顯眼前,“霜霧殿。”寧韻寒輕念道。

  此處雖也甚顯華麗,卻有難以言喻的幾分異于宮中其他建筑的氛圍,可細看之下又難覓個中的異常來。

  “這是太后所居住之處!彼鞣苼営霉庞⑽呐c她道。

  寧韻寒淡然環顧四周,這里除了景致清逸,可絲毫沒人氣的在內,“這里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太后喜獨居,故而不準任何人靠近此處,連陛下也只能在太后傳喚下,方能進來。”索菲亞解釋道。

  “那此處也算是皇宮中的禁地了,你帶我來作甚?”寧韻寒瞥向她。

  “為了解除這母子兩人的心結!彼鞣苼喞硭斎坏。

  此時懷中的寶寶也甚是好奇的四處張望,倏然間他似乎看了什么,掙扎著要下來。

  她剛將他放下地,寶寶拔腿就往里面跑,不禁喚他,“寶寶!

  小手指著那殿中,回頭應道,“娘,馬馬,馬馬!

  抬眼望進略顯暗沉的殿中,一紅色的小木馬放在殿堂之中,寧韻寒微微一怔,怎么太后宮中會有這等孩童玩耍之物呢?

  疑惑間,寶寶已進那殿中,坐上小木馬,在不住的搖晃,笑臉甜甜,向她招手,“娘,來,娘來!

  寧韻寒與索菲亞剛行至霜霧殿,就聞殿內一滄桑滿是的老婦人聲音,嚴厲的苛責道,“是誰在哀家的霜霧殿喧嘩。”

  寶寶被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鎮住了,寧韻寒飛身飄落在他身旁,將寶寶抱起溫柔的安撫著他。

  而那老婦人似乎不說話了,且呼吸都為之不正常了,但寧韻寒依然能從她稍顯凌亂的呼吸中,得知這老婦人內力修為不差,故而警惕的抬眸望向聲音的出處。

  只見一婦人身著縞素之服,發色已是花白,消瘦的臉頰顴骨高突,可雙眼卻深陷,此時眼中如似望見了不可能之事,瞪大如銅鈴,滿滿的驚訝之色在內,額間深紋一道道,可見她是時常緊皺之,干癟的雙唇微微張著,幾經張合似要說些什么。

  寧韻寒見她此狀也不想與她說些什么,抱著寶寶正欲離去,卻聞索菲亞道,“太后,您近來可好?”

  太后?她就是楊軒的母親?月天前輩夫婦的女兒,月玉容?寧韻寒愕然,她面黃肌瘦,如似病態,服飾簡樸,全然無那太后應有的端莊與雍容華貴,且衰老如此,還不及軒轅沛涵前輩更顯年輕。

  月玉容似沒聽見索菲亞所說,竟帶著幾分激動的神情,深陷的眼眶也微微濕潤了,顫顫的向寧韻寒母子兩走去。

  將寶寶緊緊的護在懷中,銀眸寒光頓現,也如似在警告著來者。

  可令人奇怪的是,月玉容似乎是意在寶寶,只見她枯槁的手指顫顫抖抖的欲伸向寶寶,寧韻寒后退一步,聲冷似冰,“你想對我孩子做什么?”

  月玉容雙唇幾經張合,終能聞見她沙啞道,“舜兒,舜兒,我的舜兒……!

  寧韻寒與索菲亞同一時一楞,對望了一眼,舜兒?難道她說的夏侯龍舜?

  “太后,那不是夏侯龍舜,這是你曾外孫!彼鞣苼喸缇椭掠袢菖c夏侯龍舜的關系了。

  “曾外孫?”寧韻寒詫異道。

  “是呀,太后也是夏侯龍舜的母親,而你是曦國冥帝夏侯龍舜之女,夏侯若芙呀!彼鞣苼嗐等,“難道陛下沒告知你嗎?”

  寧韻寒搖搖頭,“不,我姓軒轅!

  “軒轅?你不是夏侯龍舜的長女嗎?”索菲亞驚呆了。

  可她卻不再言語了,這其中的緣由至今她尚未知曉,但她寧愿相信自己姓軒轅,而不是夏侯。

  “不是……舜兒?不是舜兒,”月玉容的失望盡在那枯黃消瘦的臉上,喃喃自語道,“是呀,舜兒今年也該三十有四了,怎么還會是小時候的模樣呢?”

  “寶寶,像夏侯龍舜的小時候?”寧韻寒驚異道,似乎自己離所期盼的又近了一步。

  “一模一樣,幾乎是一模一樣,”月玉容微微發抖的雙手,撫上寶寶的小臉,“特別是這雙眼睛,通透發亮,卻又有著幾分清冷在其中,真像,真的是太像了。”

  “難……難道……寶寶……是夏侯龍舜的……兒子?”索菲亞結巴道,她知寧韻寒與夏侯龍舜的那段驚世駭俗的愛情,按此說來,他們間能有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聞言,月玉容眼前一亮,激動道,“真的嗎?真是舜兒的孩子?那……那就是我的孫子了!鄙焓钟殞殹

  寧韻寒雖尚未清楚事情的原委,可已能感覺道月玉容并無傷害寶寶之意,故而也沒阻攔,低頭看著懷中的寶寶,只見他好奇的眨著眼睛,亮晶晶的眼眸好奇的望著月玉容,又看看她。

  小手指著那木馬問道,“寶寶,能騎馬馬嗎?”

  月玉容高興不已的連忙點頭,“能,當然能了!睂⑺麖膶庬嵑膽阎斜С,輕輕放在木馬上。

  寶寶興奮的大叫,清脆無邪的笑聲,讓這寂無人氣的霜霧殿平添幾許生氣。

  望著寶寶天真的笑臉,月玉容滿是慈愛的說道,“舜兒小時候,也是很喜歡坐這木馬的,每當他父親抱著他坐木馬時,他就會很高興,有時連睡夢中都嚷著要騎木馬,就像現在的寶寶一樣!

  月玉容說這話時,像是在和她們說,也像是在和自己說,故而她們兩人都不語,靜靜的看著她笑起時,滿是皺紋的臉頰,但卻盈滿了回憶的幸福。

  “能聽聽哀家講講故事嗎?”月玉容微微回頭,望向身后的她們,“我怕我再不說,不會再有時間說了!蹦┝耍o傷感,卻充滿了期待,如似她一直都在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太后,您別這么說,陛下定能找出良方,醫治你的!彼鞣苼啺参克馈

  寧韻寒不知為何,突然很是了解她這份欲歸去的期待,了無生趣,歸去又何曾不是一種解脫呢,生有何歡,死亦何苦?故而她不語,靜靜的待她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聽索菲亞所言,月玉容輕輕的擺擺手,感嘆道,“哀家該做的都做了,如今唯一的遺憾是不能解除他們兄弟間的結!

  “解鈴,還須系鈴人!睂庬嵑挠牡坏。

  月玉容一震,望著她那冷然而美艷的臉龐,眼神朦朧了,如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許久后微微一笑,“當年我與你一般,青春年少,自持幾分姿色,嬉戲在世間,招惹了不少的男子,可我那時年少無知,一意只為了好玩,戲弄他們在鼓掌間,也傷了不少人的心,更是欠下了不少的情債,也許上天就是懲罰我當年的荒唐,才讓我有此下場的吧。”

  她說得很慢,也很輕柔,就似回到了她記憶中的當年一般,深陷的雙眼不再暗淡,幾許光彩奪目在眼中。

  “也是在那年少的歲月,我遇上了他,舜兒的父親,夏侯振廷,”淡淡羞澀的笑在她唇邊,“那時他和我一般高傲,可年輕如我們,在經過了幾番的周折后,方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我們攜手,相約白首,幸福的到來讓我措手不及,也讓我受寵若驚,后來我們就有了舜兒,他是我與振廷愛的結晶,他是在我們的愛中誕生,也是在我們的愛中成長的,后來我父親說他是一練武奇才,帶他回谷中!

  輕輕嘆了口氣,懊悔渲染上了她的臉頰,“如若,我能從頭再來一次,我定然不會再那般年少的荒唐了。”

  幾番深呼吸,枯槁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權,指甲已深深鑲入她的掌中,可她依然沒有放松,“我知道他們夏侯氏背負著復國的沉重責任,振廷為此也已是為之經營謀劃了盡十多載,總算是希望在眼前了,可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剛開始。”

  她幽幽望向宮外的天空,“就在那天夜里,當我欲將懷孕的消息告知振廷之時,一個男人將我擄劫了,我極力的維持著模糊的意識,但卻讓我更為不堪……,”她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我……知道,我被……侮辱了……!

  索菲亞扶住她顫抖不已的肩膀,“太后,別說了,別說了,你不宜太過激動的,先休息會吧,以后再說。”

  寧韻寒卻冷冷淡淡道,“讓她說吧,她已經隱忍了二十多年了。”

  “對,讓我說,這個秘密已經在我心里太久了,已成了一方巨石壓在我心頭多年!痹掠袢菔萌パ劢堑臏I水,“當我醒來之時,我又回到了我們的廂房中,可那一切我都不敢告訴振廷,唯恐他說我不貞,不會再要我了,因我……因我嫁給振廷之時,已非處子,他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娶了我,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將這秘密永遠的埋在了心里,直到軒兒的出世!

  “什么?陛下非……非先帝親生?”索菲亞震驚。

  月玉容悲傷不再,冷冷的笑道,“楊滏他連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軒兒非他親生,如若不是他,如若不是我與振廷又怎么分離。”

  “軒兒,本該叫夏侯昽軒,就在軒兒四歲那年,那個男人又出現了,說軒兒是他的兒子,且要連我也一同帶走,如若不然就將夏侯氏滿門滅族。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男人是唐國的三皇子,為了我,他用四年的時間從他大哥的手中篡奪了皇位,還掌握了振廷謀反罪證。”

  說道此,月玉容忿恨不已,“為了振廷,我與他做了交易,但他要放了夏侯氏一門!鄙灶D后,“就在我得知振廷和舜兒安全的出了唐國后,我成了他的妃子,但我知道振廷是不會放棄復國的,于是,我就獨攬后宮大權,用計廢除了楊滏身邊所有的女人和他的子嗣,讓他認為軒兒才是他獨一無二的繼承人,而我也唯恐軒兒渲染上了后宮的黑暗與污濁,就將他送去我父親那習藝,望他能健康的成長,奪得唐國的皇位,實現振廷畢生的心愿!

  寧韻寒很是震撼,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與力量,方能支撐著她一路走來,望著眼前這憔悴枯槁的女人,在她適才抱寶寶之時,碰觸道她的脈搏時,得知她已中毒至深,幽幽道,“是誰給你下的毒?”

  索菲亞與月玉容同時驚愕,“你怎么知道?”月玉容道。

  后如似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急忙道,“怎么可能呀,我這是病的……病的!

  從她慌張的神色中,寧韻寒已猜出幾分了,“是夏侯龍舜吧!

  月玉容閉上雙眼,輕嘆道,“舜兒是個好孩子!

  “你嫁入唐國后,夏侯一族認定是你背叛和出賣了他們,故而定然不會放過你的,特別是夏侯龍舜,故而就對你下毒,可你一直在用內力抵御這份毒發!睂庬嵑^續說著,“月天前輩應該能幫你解毒的,為何你不去呢?”

  許久后,月玉容才輕輕緩緩道,“生有何歡,死亦何苦!

  “等等等等等等……,”索菲亞急忙打斷她們間如似暗語一般的對話,“若芙,你適才說太后是中毒?”

  寧韻寒淡淡掃了她一眼,不語,抱起寶寶,拭去他額間的汗水,隨口應道,“嗯!

  “那……那當初先帝似乎也有太后這般的狀況,那也是中毒?可為何御醫查不出來呢?”索菲亞甚是疑惑。

  “因為是我壓下的消息!痹掠袢莺莺莸,“楊滏這卑鄙的小人,知道自己中毒后,竟然讓軒兒作為質子,換取續命的藥丸,可在軒兒回來后,他就沒了解藥,毒發死在我宮里的!

  寧韻寒銀眸掃向宮外,聲淡如水,道,“你都聽到了吧!

  月玉容與索菲亞一愣,“你在說什么?”

  就在她們莫名之時,宮門處一道被夕陽拉扯得甚是修長的身影,投映在地板之上,月玉容大驚,“軒兒!

  楊軒低垂著頭,背對著陽光的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從他微微顫抖都的雙肩中,可知他的心緒是極為不穩定的。

  所有人都靜靜的站著,不發一絲聲響,連寶寶也如似明白了此刻的沉重,不再作聲,亮晶晶的眼眸不住的眨著。

  許久后只聞,“為什么你不早說?”聲調很平,但卻能感覺到他在極力壓抑著。

  “軒兒,我……。”月玉容慚愧中有著更多對他的不舍與愛,“你對他滿是敬愛,對夏侯氏又是那般的憎恨,故而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與你說!

  “原來……原來我一直……都認賊作父,原來……一直以來,最傻的人是我!彼那榫w再難壓抑了。

  “軒兒!痹掠袢萆锨氨е鴹钴,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想給他安慰。

  “母后!睏钴帉⒆约荷钌畹穆襁M母親的懷抱,埋進這個為了他與夏侯氏付出了一生的女人。

  他們就這么靜靜的,緊緊的擁抱著,長久以來在他們母子間的隔閡消失了……

  “雖然如此,再怎么說什么也是夏侯龍舜的不對,他不該如此待你。”楊軒坐在月玉容的身旁,低吼道。

  月玉容輕拍他的手背,“軒兒,我從沒怪過你哥哥……!

  “不,他不配做我哥哥,我也不屑有他這樣的哥哥!睏钴幭肫甬斈晁涫峙杂^,明知道他是他的弟弟,卻依然在背后操縱了一場令他難堪的亂倫戲,如今雖真相大白,可他對他的恨早已深植,豈是三言兩語所能消除的。

  “軒兒,你聽我說……!

  月玉容剛欲說些什么,卻被一陣轟天的爆炸聲所打斷,只覺地動房搖,眾人沖出門外,只見已被夜幕所籠罩的天空火光頓起,濃煙滾滾,隱隱可聞哭號慌亂之聲。

  寧韻寒將寶寶護在懷中,望著那火光沖天,不知為何心跳驀然加速了,她有種感覺,他就在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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