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耀眼的光芒瞬時打在他的臉上,本能的闔上雙目,伸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待到眼睛漸漸地適應了光線后,厲傲瑄才緩緩地睜開眼簾,望著眼前的景象,他整個人怔仲在原地,動也不能動。
眼前出現的,竟然是另一番天地。遠處是高高低低的山丘,四周綠樹環抱,放眼望去還有一望無際的稻田。雙腳不自覺的走出了洞口,往前走去。更讓厲傲瑄吃驚的是,這里竟然還有一排排的瓦房。腦中百轉千回,他驚愣地杵在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
倏地,厲傲瑄的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王爺,您終于還是來了?”緩緩地轉過腦袋,看著站在他身后的男子。那男子雙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常年習武之人。厲傲瑄望著他,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但一時又記不起來。那人看透他心中所想,淺笑道:“臣是董威,是先皇的御前侍衛。”
厲傲瑄這才恍然大悟,狐疑道:“對,是你。可是,你不是早就死了嗎?”董威低垂著雙目,解釋道:“臣沒有死。當初先皇那么做,就是為了讓臣來負責這件大事!”
緊緊地蹙著劍眉,厲傲瑄心中更是糊涂,臉上滿是不解,迷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董威直視著厲傲瑄,正色道:“王爺,先皇給您留下了五萬精兵!”
厲傲瑄呆呆的看著董威,半天也沒有反應,木訥的望著遠處。前方不遠處,不知何時已經正立站好,黑壓壓的一排排士兵。
見厲傲瑄滿臉詫異,董威接著說道:“當年先皇秘密的培養了這五萬精兵,特意選在此處修養生息。后來讓臣假死,把統領這五萬精兵的責任交給臣。先皇留下遺詔,若是有一日安親王來此,那么臣等都將竭盡全力為安親王效命。”
望著眼前這軍容颯爽的精兵,厲傲瑄的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不禁仰天長望,父皇,您對瑄兒真的是太偏愛了!
好久,等到他收斂好情緒后,便吩咐董威他們還是留在此處,等待著他的號令。隨后,他又沿著原路返回,策馬回了皇宮。
云兒端著早膳來到內殿,看著秋若言依舊是呆呆的樣子。她嘆著氣,走了過去。將早膳端到秋若言的面前,云兒柔聲道:“小姐,吃點東西好不好?”
見秋若言手中還是攥著那個繡了一半的肚兜,云兒心里一急便大力從她手里搶了過來。秋若言一驚,便伸出手和云兒爭搶起來。云兒不敢使勁,被她大力一甩,手中的瓷碗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看著秋若言將那肚兜死死地攥在手里的摸樣,云兒的眼淚一滴滴的淌下。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碎片邊上,蹲下身子,一聲不吭的將地上的碎片一片片的撿起來,放在手上。
‘哧’尖利的碎片割破了云兒的手指,她卻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秋若言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眼中也聚起氤氳,低頭看了那肚兜一眼,嘴角忽的展現出一個釋懷的笑意。
緩緩地起身下塌,走到了云兒的身邊,秋若言拿出絲帕將云兒的手指包裹起來。抬起云兒滿是淚痕臉頰,秋若言和云兒直直的對視著。
下一刻,云兒便撲到她的懷里,大聲的哭道:“小姐,你不要這個樣子!你這樣,云兒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秋若言柔聲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云兒伏在她的肩膀上,哽咽道:“對,都過去了!小姐,你還有我,還有我!”
晶瑩的淚珠還是順著眼角溢出,秋若言含笑說道:“我還有你!”
隨后的幾日,秋若言的精神都比以前好了很多,不時的也會在院子里散散步。這日,見陽光大好,云兒便帶著秋若言出了鳳汐宮去散步。才剛出了鳳汐宮不遠,云兒見天氣忽的轉冷,看了看秋若言那單薄的身體,便又返回了鳳汐宮,去給她拿披風。
秋若言望著遠處綻放的梨花,慢慢的走了過去。一片片梨花樹林,開滿淡粉色的花瓣,連成一片花海,搖曳飄香。此時她才驚覺,現在已經是四月天了。望著那褪去紅梅的枝干,不禁喟嘆一聲:原來日子過得這么快,冬天早已經過去了!
秋若言不自覺的便往梨花樹林的深處走去,一名錦衣男子緩緩地跟在她的身后,沿著她的足印,眼中滿是心痛。
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后,秋若言停住腳步,轉身望著他。南宮隕一襲銀色錦袍,負手而立與她對視。看著秋若言蒼白的臉頰,消瘦的身體,南宮隕緊握雙拳,眼中滿是晦澀,低聲問道:“你……好么?”秋若言苦澀一笑,淡淡的說道:“好與不好,現在對我來說都沒有什么分別!”
須臾,南宮隕情緒激動地上前,板過她的肩膀,急切的說道:“言兒,離開這吧!我帶你離開這里。”秋若言被他的話,怔仲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直到意識到自己被南宮隕摟緊懷中,她才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倒退著步子,沉聲道:“南宮將軍,請你自重!”
南宮隕面色一僵,伸出大掌想要拉住她,卻看到她驚恐的一直后退。頹然的收回健臂,南宮隕有些哀怨的看著她,秋若言穩住心神,水瞳犀利的凝著他,定定的說道:“南宮將軍,希望你別破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印象。”毫不猶豫的說完以后,秋若言便從他身邊走過,大步出了樹林。
秋若言出了梨花樹林,一個人迎風往鳳汐宮走去。春風拂面,她卻沒有感到春意,心中酸酸澀澀。想來進宮已經有大半年了,本以為自己和他終于兩心相許,可以攜手一生,但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切還是又回到了原點……
雖然秋若言知道是秋維自己認罪伏法的,但是她依舊堅信父親不會做通敵賣國的事情。腦中響起厲傲竣對她說的話,給她的保證,秋若言的心就狠狠地抽痛起來。
原來,所有的一切,在權利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而她竟然會傻傻的以為,自己是個例外。或者說,她一直以為,他對自己會不一樣!
最讓她痛心的是,他竟然可以一面對著自己信誓旦旦,一面暗地里痛下殺手!
看到父親被砍頭的那一刻,她和他之間的愛,就好像水晶球一樣滾落在地,被摔得粉粉碎。而當孩子自她體內流逝的那一刻起,他和她僅剩下的那一點點情分,也如燃燒殆盡的煙灰一樣,灰飛煙滅。
剛才南宮隕的話,深深地刺激了她。對,她要離開,離開皇宮,離開他,遠遠地逃離這一切!
疾步而來的云兒看著秋若言一個人凝神漫步,趕快追了上來。將披風搭在她的肩膀上后,兩人便回了鳳汐宮。才剛邁進大門,便見厲傲瑄站在院中,望著她們。
厲傲瑄專注的望著秋若言,墨瞳中閃著顯而易見的憐惜,云兒看著他,雙目微閃,隨后便適時的退開。秋若言愣了一下,慢慢的對著他擠出一抹淡笑。緩緩地走上前去,厲傲瑄深深地望著她,柔聲問道:“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
溫熱的淚水,滴落下厲傲瑄的手背上,秋若言抬起斑駁的淚眼凝著他,好久才喃喃道:“二哥哥。”厲傲瑄瞳仁一縮,怔怔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復雜難辨。
秋若言翦瞳中滿是堅定,一字一句道:“我要離開這里,帶我離開這里!”大掌緩緩地抹去她的淚水,厲傲瑄緊盯著她的眼眸,沉聲問道:“你決定了?”
“決定了!”秋若言止住淚水,堅定地回答他。須臾,厲傲瑄彎唇一笑,柔聲道:“好,二哥哥帶你離開這里。”紅著眼圈,秋若言拼命地點著頭,好像快要溺斃的人緊緊地抓住的浮木般的,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袖。
厲傲瑄輕輕的拂開她額前的碎發,微笑著囑咐道:“十日后我們離開。但是你要答應我,這十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秋若言乖巧的點著頭,柔聲道:“好,我一定好好照顧自己。”隨后,厲傲瑄便大步離開了鳳汐宮。
望著厲傲瑄遠去的背影,秋若言的淚水再次滑落。口中細碎的說道:“對不起,我只能這么做!”嘴角溢出一陣冷笑,她喃喃低語:“秋若言,原來你也可以這么卑鄙!”
自從厲傲瑄離開后,秋若言的氣色便開始回轉。每天都按時用膳,也時常出來走動,才幾天的光景,人就用了神采。看著她這個樣子,云兒心頭的擔心終于放下一些。但是秋若言告訴她,要厲傲瑄帶著她們一起離開皇宮,讓云兒的心底還是隱隱的覺得不安。可是不想讓秋若言有所不快,云兒什么也沒有說。
一早用過早膳,秋若言便坐在院子里和云兒說笑。猛然間,看到院中的梨花開的也很好,便想起身去瞧瞧。然,她才剛站起身子,便覺得眼前一黑,身體直直的栽倒,在陷入昏迷以前,她只聽到云兒驚慌的大喊:“小姐,你怎么了?快來人啊!”緊接著她便闔上眼皮,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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