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須臾,秋若言神情柔和,手里拿著金勺子,慢慢的向著凌倩月走了過去。
凌倩月望著秋若言漸進的身影,頓時心如鹿撞,額頭微微滲出細汗來。柔荑緊緊地攥著衣衫,深深地望著她。
走到她的身側,秋若言緩緩地附上她的柔荑,微笑著看著她,拉起她的手掌,攤開,然后將手中的勺子放進去,再將她的手掌合起。凌倩月傻傻的看著她的動作,忘記了反應。
皇帝看著秋若言一步步的動作,一顆心漸漸地沉到谷底,額上青筋繃起。原本桀驁的鷹眸里,滿是黯然,漸漸地,卻而代之的是犀利的冰涼。
轉身,秋若言堅定地邁開步子,退回到原先的位置。自始至終,也沒用看過皇帝一眼。
嘆了一口氣,太后見她堅毅的眸中泛起的氤氳,雖有不滿,卻還是不忍心責備她,只是將她挽緊在身邊。微微往太后的身邊靠了靠,秋若言高高的揚起嬌顏,將心底那撕裂的疼,忍住,和煦的望向眾人。
皇帝也不再猶豫,一聲令下:“祭天。”強自定下心神的凌倩月,慢慢的走到皇帝身邊。執起手中的勺子,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將五種稻谷的種子逐一挑起一些。再在皇帝的注視下,將種子包好。
走過去,遲疑了一下,皇帝便牽著凌倩月的手,走到了祭臺的下面。
凌倩月微微側目,視線好似不經意的掃過眾人。原本羞怯的目光,微微閃過異樣。只是片刻,便隱去的無影無蹤。
彎下身子,皇帝將種子放好,便又牽著她的手,返身折回。
秋若言始終都是冷眼旁觀,好似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祭天儀式完成,皇帝一臉陰霾的離去,沒有多做停留。
眾人見皇帝離去,也紛紛散開。太后不放心的看著秋若言,見她有些躲閃,便會意,囑咐了幾句后,也就回了壽禧宮。
凌倩月被眾人圍在中間,又是一陣寒暄問候。她的眼神一直追隨著秋若言的身影,見她下了祭臺往后園走去,心中焦急,想要快步趕上,卻苦于被眾人圍著,一時無法分身。
須臾,她謊稱身子不舒服,想要先一步回宮。果然,眾人一聽,沒人再敢牽絆她,都紛紛避開,唯恐她有什么異樣,和自己扯上關系。
眼見眾人如此虛情假意,凌倩月還是有些失望。見秋若言的身影已經走遠,也不再感嘆,大步追了上去。
下了祭臺,秋若言漫無目的地走著。望著滿園的蕭條景象,亦如她此刻的心境。一時間也無路可去,只是望著紅梅怔怔的發呆。
猛然間,感覺有人給她披上了披風。不疑有他,秋若言自顧出言道:“云兒,我不冷。”眼睛始終也沒有離開紅梅。見無人回答,才微微側目,待見到來人時,便是一驚,小嘴半張著,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人。
好久,秋若言才出聲:“是你?”南宮隕深深地望著她,沉聲道:“一個人在這里,冷不冷?”看了他一眼,秋若言咬著唇畔,低沉道:“我沒事。”
望著她清瘦的臉龐,失色的水瞳,南宮隕的雙眸中一片心疼,癡癡的看著她,急切的說道:“早就想要去見你一面,可是怕你還在生氣,所以我……”
微微扯唇,秋若言苦澀一笑道:“生氣?我有什么氣好生的!”心中急切,南宮隕扳著她的肩膀,暗啞的低語:“以前的事,我真的是迫于無奈的。你,能明白嗎?”自從那日聽到安親王和皇帝的談話,知道當初綁走自己的人是南宮隕,秋若言心里就一直很傷心。為什么,她才信任了一個人,就要被狠狠地傷害呢!
往后退開一步,秋若言淡淡的說:“南宮將軍,我明白你的苦衷,所以,我不怪你。你也別再自責了!”嘆了一口氣,她接著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誰也無力再去改變已經發生的一切!你救過我的命,在我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你。”
秋若言越是這樣說,南宮隕心里越是著急,伸出一手,握住她的柔荑,緊張的解釋:“言,皇后,我真的是無奈之舉。若是當初我可以預見到今日的種種,那么,你就是屬于……”聲音愕然而止,秋若言不解的望著他,順著他的視線回望去,見凌倩月臉色僵硬的看著她們。
秋若言抽回被他攥著的柔荑,神情柔和的望著凌倩月。凌倩月臉色蒼白,在望向南宮隕時,眼眸中是一閃而逝的犀利。見到凌倩月眼中乍現的暗芒,南宮隕眉頭輕蹙,不著痕跡的斂下神情。
將披風取下,秋若言遞到南宮隕的手中,釋然道:“南宮將軍,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真的不怪你!”南宮隕也不再多言,接過披風,便大步離開。
然,與凌倩月擦身之際,他的眉頭微蹙,意味深長的滑過她的眼眸。
秋若言站在原地看著南宮隕的背影遠去,心中喟嘆:若是當初,你沒有綁走秋若言,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凌倩月緩了神色,才走過去,親切的拉著她的手,還如以往的溫和友善。秋若言也絲毫沒有芥蒂,也親切的挽著她的胳膊。兩個人還像以前一樣,親熱的聊著天。只是兩人,誰也沒有提及祭天儀式上的那一幕。
皇帝陰沉著臉回到御書房,一個人坐在龍椅中。奴才們看著皇帝臉色鐵青,早就嚇得渾身發顫,遠遠地躲到房檐下面候著,誰也不敢上前。林安悄悄地從門縫里,瞧了一眼,見皇帝抵著額頭,整個人失落的靠在鑾椅中。
闔上眼眸,好像正顆心都被掏空了般,空空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卻發現自己的手中竟然什么都沒有!
厲傲竣心中酸澀不已,原來他給她的一切,她從來都不曾珍惜過!那幾封信函都被她如此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而他的滿腔情意,卻還比不上那幾封信函!
冷冷的大笑出聲,厲傲竣一字一語道:“原來我對你,從來就什么都不是!”
天氣才剛晴朗,又一下子陰沉起來。秋若言上次和凌倩月分開時,便約定今日一同去園中折幾支紅梅,擺在殿中。
自從祭天儀式回來,秋若言倒是豁然開朗起來。云兒見她整個人又有了精神,以為她暫時放下了心里的失落。也不敢提起,還囑咐鳳汐宮的宮人們,在她面前都不要提起皇上,也不要提起后宮的瑣事,免的又惹她傷心。
秋若言漸行到御花園,遠遠地便看見凌倩月不時的望著這邊,等著她來。見到她的人影,凌倩月雙目微微瞇起,眼中竟然閃著點點犀利。雖然嘴角一直掛著笑意,卻絲毫也不達眼底。頓了一下,她便大步走了過去。
秋若言也疾步趕了過去,口中還是自然地說道:“小心點,別走得這么快。”聽到她的話,凌倩月還是有些尷尬,含糊的應道:“姐姐放心,沒事的。”
隨后親密的挽著秋若言的胳膊,往梅林走去。兩人才剛走了沒有多久,便和虞媚兒遇上。
虞媚兒一臉和善,看到秋若言也是恭恭敬敬的,絲毫也沒有矯揉造作。須臾,便笑意盈盈的上前,柔聲道:“真是巧啊,臣妾剛來就遇到皇后和妹妹。咱們一起轉轉吧!”說完便拉著凌倩月走了起來。秋若言雖然心有不悅,卻也不好推辭,只得跟上去。三個人向著梅林而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們每人各自折了兩支紅梅,交給身邊的婢女。秋若言看天氣寒涼,怕凌倩月身體吃不消,便催促著趕快回去寢宮。
驀地,凌倩月一個打晃,腳下絆住,身子直直的向著地面倒下。秋若言大驚,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拉她。虞媚兒見狀也趕快出手。
秋若言和虞媚兒幾乎同時動作,各自抓住她的一只手,使出的卻是兩股不同的力氣。一股拉力,一股推力,同時作用,秋若言只感覺有些不對勁,還沒明白過來,就看凌倩月摔倒在地上。
倒下的凌倩月本能的雙手護著肚子,神情凄楚。秋若言看她臉色蒼白,額上滲出細汗,咬著下唇,心知不妙。趕忙吩咐云兒去請御醫,又找來奴才們,急急的將她送會白露宮。
起身之時,秋若言水瞳里滿是犀利,冷冷的看著虞媚兒。虞媚兒卻是不驚不慌,依舊笑著,回望著秋若言。心里擔心凌倩月,秋若言也沒有和她多說,便先一步向著白露宮趕去。躊躇了下,虞媚兒也跟著她的步子走了過去。
等到秋若言趕到時,御醫已經開始診脈。看著凌倩月小臉慘白,秀拳緊攥,整個人緊張的看著御醫,秋若言心里泛起自責。剛才見到虞媚兒的時候,就該提防著她的。
好久,見御醫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秋若言才微微松了口氣。虞媚兒則是站在一旁,臉色陰霾的看著凌倩月。
突來的一道聲音,驚嚇了所有的人:“皇上駕到。”隨后那一抹明黃之色,出現在眾人的眼底。
皇帝滿臉怒氣,疾步而來。打量著所有人,慢慢的視線定格在御醫的身上。
王力被皇帝看的冷汗涔涔,跪在地上,小心的稟告:“回皇上,娘娘剛才有小產的跡象。不過微臣施了針灸,現在已經無礙。只有好好調養即可。”悄悄地打量著皇帝的臉色,見他并沒有太過暴戾,王力才松口氣。
皇帝的眼波并沒有太多的起伏,只是視線觸上秋若言鎮定自若的淡然摸樣,心里才突然轉怒。
大掌狠狠地砸在桌上,大吼道:“到底怎么回事?”見到皇帝暴戾,虞媚兒不禁打了個寒顫,卻也只得強自鎮定下來。秋若言只是淡淡的瞟了皇帝一眼,隨后便關心的看著凌倩月。
香凝站在一旁嚇得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囁嚅著說:“回皇上,剛才娘娘與皇后和貴妃娘娘一起在御花園中賞梅。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摔倒了!”半瞇著眸子,皇帝戲虐的說道:“嗯,原來皇后也在啊!”說這話時,他的眼睛并沒有看著秋若言。
看著她泰然自若,皇帝氣急敗壞的說道:“皇后,你告訴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驚愕的看著他,秋若言心里僅有的希翼也被打破,慢慢的溢出一抹淺笑,揚起下巴,直視著皇帝說:“皇上說怎么回事,那便是怎么回事!”
“大膽!你敢對朕這么說話!”皇帝雙拳緊握,暴戾的怒吼道。眾人看著皇帝一臉肅殺,都嚇得渾身發冷。虞媚兒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月香扶住她,她才回神。再次鎮定下來,只是掌心中滿是滑膩。
凌倩月半抬起身子,隨著她的動作,小腹部也跟著抽搐一下。她不敢太過用力,只得用胳膊肘,撐在榻上,急急的說道:“皇上,不關姐姐的事。真的不是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絆倒的。”
皇帝冷冷的掃了一眼凌倩月,隨后便沉聲道:“來人,將皇后送回鳳汐宮,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準去探望。”
眾人紛紛詫異皇帝的此舉為何,只有秋若言一臉的無謂,反倒是柔聲對著凌倩月說道:“你好好養身子!”而后,恭恭敬敬的對著皇帝行了一禮,平靜道:“臣妾遵旨。”說完,便隨著侍衛們出了白露宮。
皇帝屏退其他人,慢慢的走到了床榻邊上。凌倩月看不出皇帝的喜怒,只是傻傻的望著他。
咻的,大掌快速的捏起她的下巴,鷹眸死死地盯著凌倩月,冷冽到:“也許朕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凌倩月滿臉的委屈,眼淚瞬時涌出,咬著嘴唇,一個勁的搖著腦袋。
手下一松,皇帝頭也不回的出了白露宮,卻錯過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霾。
白色的紗帳隨風起舞,女子一身白色寢衣,端坐在銅鏡前,梳理著柔順的墨發。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抹嬌小的人影隱匿在暗處,壓低聲音道:“娘娘,所有的事情都在咱們的掌握中。”
白衣女子沉聲道:“很好,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被她們發覺!”那人自信滿滿的說:“您放心吧!我剛才從玉璃宮出來,虞媚兒很信任我的。至于她……,哈哈,也絕對不會輕易懷疑到我身上!”
白衣女子滿意的點著頭。突然神色一凜,臉色凝重道:“以后你不要再來我的寢宮了,除非我有事找你。咱們要小心謹慎,皇帝太過精明。有一點兒蛛絲馬跡,他都會察覺到的!”
“是,我明白。現在馬上回去。”那人說完,便消失在暗影中。
白衣女子慢慢的起身,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瓷罐,呆呆的看著。片刻,便走到桌前。不一會兒,淡淡的茶香飄出,靜謐的寢殿內,回蕩著茶器時而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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