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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閑。”忍不住的思念傷懷,便獨自策馬到此輕聲吟哦。

  塞外風沙寒,卻寒不過心中思念盛。少年兒郎,卻已經是令敵人聞聲喪膽的大將。大秦王朝,更視其為威名赫赫的冷面王爺。年紀輕輕,不是坐在祖宗蔭庇里享受郡王的榮耀,卻甘心出征沙場。

  若是此時對瀟瀟暮色,竟是有些不甘心的。滿心裝的皆是那姑蘇的小妹妹。

  那小小女兒,竟然拿錦囊盛了落花作為贈給枯榮大師的見面禮。更是甫一見面,聽名辨姓就曉得自己的身份,其心多聰慧!那小小的誤會,那若有似無的逃避,無不是叫人瞧出她的清麗脫俗,其心高潔!

  姑蘇人盛傳她是百花仙子,原還曾和賢王爺議論過,小孩子家能有什么過人之處!卻不想,那清秀無暇的面容,那靈巧瘦削的身子,那明媚含情的清眸,那舉手投足間的雅致,還有輕輕一瞥便可道出棋局的奧妙,無一不叫人嘆為觀止!

  此刻,關山下,正是為著這一帶胡匪猖獗想要自立為王而愁苦!左思右想找不出招降的法子,也只有思念一下林妹妹,苦中作樂吧!

  身后有人策馬奔來,靠近了才翻身下馬,半跪了稟道:“報!王爺,末將抓了幾個女探子回來,請王爺回帳審問!”

  心中一動,長時間沒有突破的地兒,如今竟是派了女探子來,卻不知是何許人!吹聲口哨,召回山坡上覓草的馬兒,翻身上去,向那人笑道:“陳也俊,若是能從探子口中問出話來,你也是功不可沒!”

  這西北大營之中,水溶帶了好幾個王孫公子同來,為的便是帶著他們一同歷練。人言道:北靜郡王年少有為,是人中龍鳳,鐵面無私,大秦棟梁!手下的幾位公子,也是年輕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大營無邊,冷月朗照!

  主帳中,幾個黑衣女子大聲的說笑不已。竟是在對門外幾個看護的人評頭論足,叫人不覺訝異:不愧是探子,這樣時候竟然將心思全然放在調侃敵人身上,惹的軍心混亂。

  水溶淡淡的掃一眼圍坐在地上幾個女子,個個的長發及腰,漆黑的眸子閃亮。腰中彎刀燭光映照下,亦是明晃晃的。輕輕瞟去,便瞧得出那給圍坐在中間定然是她們的頭兒。卻見她柳眉細腰,赫然竟是個美人兒。那神情,瞧來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怕心里還不知道如何算計呢!

  不覺冷笑一聲,水溶等坐好,才要問話。卻聽那中間的女子也是冷冷笑道:“怎么,水王爺這就準備審問了?”

  “本王尚不知道各位是什么人,卻說不上審問。”水溶按捺住心中的氣憤,俊臉含笑,淡淡道:“還請姑娘說說你們是何人,為何要趁著夜色到我大營來打獵?”

  “我們是何人?我們不是探子的話,才不會趁著天黑來軍營之中打獵呢!不過,我的獵物卻不是什么軍情要事,而是……”那女子噗嗤笑道:“而是為著你們軍營之中大多是大秦的美男,實在誘人!我這些姐妹們,禁不住思念……”

  水溶胸中怒火中燒,一閃身已是給了那女子背后兩掌!眉角眼梢,早知道那女子習武之人,且武功不弱,竟不料如此的厚顏無恥出口的話甚是不堪入耳!這兩掌不輕不重,一來將她的穴道點了,二來以示懲戒!

  “中原向來是禮儀之邦,男子都是溫文爾雅,如何你竟然這樣不懂憐香惜玉!”那女子嬌呼一聲,柳眉倒豎,挺直了身子,怒道:“水溶,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

  安然撿起盤中的炒豆兒,仔細的吃著。頭也不抬,朗聲道:“底下將士們多少日不見這樣標致的女子了,姑娘說說,若是本王大發善心將你們的武功廢了送給將士們,是不是很容易激起將士們的斗志!”

  “不會啊!那樣你的將士們只會覺得你很殘酷!”女子不假思索的笑道:“何況,冷面王爺向來自負,怎么允許我們幾個害了你的英名?”

  “瞧來你是不信了?”水溶挑眉相問,淡淡道:“姑娘不覺得你對本王大帳的事兒知道的太多了么?”

  口中說話清淡,眼中戾氣卻激漲!如此巧言善辯的女子留下只能禍亂軍心,自然得干凈利落的處理了!無論是誰也不要妄想從大營之中活著出去!

  水溶雖是冷面之名在外,人卻生的好似玉面書生,著實的好看。瞧來,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又是征戰沙場的英雄,眉眼之間英氣逼人。心中細膩,卻是唯有王府之中的人們才知的。

  那女子聽得水溶如此威脅,卻不覺定定的看著水溶。便是在這憤懣的相視之中,凜冽的神情漸漸軟化,情不自禁的紅了臉。低聲道:“我并不是什么大夏人的探子,我……”

  水溶冷冷的盯著底下,只讓那女子渾身發毛,顫聲道:“我是大遼的公主耶律婷,特為姑姑將要嫁到大秦而打獵到此,不想會闖入軍中。王爺恕罪!”

  本還想裝糊涂,處置了這公主,卻不料她能全然交代了身份。水溶看著左右眾將士緊張的模樣兒,不覺來氣,怒道:“我大秦素來與大遼修好,你休要冒認皇族,這等重罪不說大遼,便是大秦也不會輕饒的!”

  那女子尚未開口,旁邊便有個丫頭瞪了圓圓的眼珠,伶牙俐齒道:“大汗只有一女,便是我們金尊玉貴的公主!草原之上還沒那個不要命敢冒充我們公主!怎么,你這有眼不識泰山的什么王爺,不要妄自尊大!”

  那女子卻忽然對著那丫頭變了臉色,冷冷的瞪她一眼,嚇的那女孩兒慌忙低頭,輕聲道:“綠楊知錯!”

  女子卻轉揚起驕傲的腦袋,朗聲道:“耶律婷對天起誓,若是為刺探軍情闖入大營,便不得好死,死后也要給狼王叼走撕碎!”

  這大遼草原上,尊貴之人死后是要那雄鷹叼了進行天葬。人民雖是崇敬狼群,卻不愿身體發膚給野狼傷及。因此,這女子的誓言卻是十分毒辣且不敢違拗的!

  水溶哪里敢掉以輕心,淡淡笑道:“姑娘這般誓言果然重,然而姑娘倘若不是大遼之人,這誓言便與沒有乃是一般樣的!姑娘,可如何證明你是大遼公主?”

  那女子雙手給捆在身后,只得艱難的起身,偏頭瞧著腰間。水溶瞧一眼那陳也俊,陳也俊知趣便上前取來她腰間的布袋。水溶輕輕打開,伸手拿過,竟是冊封公主的金碟。上上下下的仔細看過,想來耶律婷乃是習武之人中的好手,這等重要的物事更是難以偷盜去的!眼前女子定然便是大遼的公主錯不了的!

  不覺反而欣喜,厲聲道:“陳也俊,你是怎么做事的,怎能將大遼的公主抓來!不知道大遼正準備幫襯著夏人反叛么,如今得罪了公主,還要本王如何去向朝廷交代!”

  不但陳也俊,便是其他的將士也立即齊刷刷的跪下,并不求情。那神情竟是慷慨赴死的,卻聽陳也俊沉聲道:“末將甘愿受罰,已洗公主受擄之辱!”

  “受罰?你受死都不能抵罪!”那女子竟是得寸進尺般,瞧著有人解開了身邊的女子,那些女子忙忙上來解開捆著的繩子。只可惜穴道卻并未解開,并沒有力氣施展功夫。只冷笑道:“不過,看在水王爺還算之禮的份上,本公主卻可以饒了你們!”

  “謝公主的恩典!不知公主有何要求?”陳也俊不敢忘恩,忙問道。

  那女子冷笑一聲,也不理會陳也俊,卻是走到水溶的案前。低頭笑道:“你去送本公主回家可好?想來此時哥哥找不著我,一定瘋了呢!”

  水溶尋思半日,卻不能隨意放她走,乃緩緩起身,竟瞧著女子與自己幾乎與自己差不得高。瞧著那精明的眼眸笑道:“請公主見諒,大營內情實在機密。只怕,公主這時候離去有些不合適吧?”

  大遼雖沒有明著說幫襯這夏人,然而大軍卻全安排在西南邊境,也就是在大秦兵營的后面虎視眈眈。這便是水溶近來憂心的原因,那些夏人面上一直在拖延,說什么談些歸順的條件,暗地里卻一直在籠絡大遼,盼著他們的救援。大遼公主的確是獨一無二的,卻不是個簡單的,她此來是為什么大公主遠嫁狩獵還是為刺探這里境況,究竟難明。

  那女子也曉得水溶的想法,便樂得留下,巧笑顧盼的盤膝坐下,清聲道:“本公主雖是誤闖,卻沒有辦法自證清白,甘愿留下等著你們大軍打了勝仗再離開如何?”

  “既是公主自己說的,本王也便不能強求!”水溶哈哈笑道:“陳也俊,還不去將功贖罪,立即給公主安排個像樣兒的帳篷!”

  余下幾日,那耶律婷交代了那幾個丫頭,什么綠楊紅棗等等卻記不得名字的皆是規規矩矩呆在帳篷里睡覺說笑,并不出來如頭一日那般的挑逗與人。只她自己,有事沒事的鉆到水溶的寢帳里,做些丫鬟做的活計,弄的水溶哄也哄不得,罵也罵不得。

  時常閑時說話,卻告訴水溶那將要嫁入大秦的大公主是什么樣的人。原來那所謂的大公主乃是大遼國王即大汗耶律鴻的小侄女兒。從前本是定了她的耶律宛心嫁入大秦,卻誰知那耶律宛心竟與護衛日久生情遠走高飛了。這樣,她那性格孤傲不受寵的妹妹耶律宛頤才得了機會,堅持要代替姐姐,如今二十五的年華才終于捱到大秦皇帝秦承乾的允婚,定下了封妃大典的日子。

  說來耶律宛頤倒是個怪人,貌美如花卻貌似有些蛇蝎心腸。傳說耶律宛心之所以會不顧兩國和平失去教養的給人私奔,實則是因為已然失身于人。而她失身的原因,則是因為這耶律宛頤給自己的親姐姐下了迷魂藥。便是耶律宛頤身邊的兩個丫鬟,明月與彩霞也是怪異的很。她們并不是大遼的草原女子,卻是耶律宛頤收留的兩個孩童,傳聞一個善于用毒,一個善于易容。

  閑來無事抹抹桌子,灑掃大帳,左瞧瞧右瞅瞅,竟不期發現水溶每每會呆呆的看一幅畫。終于趁其不備找到了那幅畫。卻見那幅畫上竟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坐于水畔與老者對弈。山花爛漫,清水環繞,鳥鳴境幽,山上香煙繚繞竟是個古老的廟宇。女孩兒年紀雖小,那神態卻極其的高貴,單單從畫上也能瞧出骨子里透著仙氣。題跋卻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寒山寺初見。

  瞧來,竟是水溶自己畫的了,而這畫意分明就是明明白白的說了有這么個女孩兒貌比天仙,更是水溶每每想起便笑的純凈燦爛的源頭。正是拿著畫出神兒,卻聽水溶的腳步聲近了。

  忙不迭的便要將畫放回原處,卻不料越是忙越是亂,倉促間將畫卷扯爛了一角。情急之下,竟是忘了該如何去遮掩。水溶掀簾進來,便見到耶律婷手捧畫卷一幅慌亂的模樣兒。心疼的拿過畫卷,仔細的輕輕吹氣,默默放到案上慢慢卷起。淡淡道:“公主怎可輕易翻動別人的東西,倘若這帳中有軍機大事,水溶也不好替公主澄清的!”

  耶律婷一怔,水溶此話莫不是在關心自己么?只是可恨他為何能畫出那樣一幅仙女下凡的畫卷來,不覺苦笑道:“王爺每每的發呆,可是為了思念那畫卷上的女孩兒?”

  水溶亦是一怔,末了才露出一抹頗為幸福甜蜜的笑容,輕聲道:“那是本王去江南游歷時所見的女子,清秀出塵,輕靈飄逸,當真不是紅塵中人。只可惜,才見兩面便山南海北的相隔了千山萬水。”

  語中傷心落寞,一眼便可看穿。那耶律婷乃是草原女子,說來卻不比中原女子害羞的。怎奈她這剃頭挑子一頭熱,心中情意綿綿卻不敢說出口。只忐忑不安的笑道:“這女孩兒瞧來還小,莫非王爺竟是喜歡她?”

  水溶冷冷的抬頭看那耶律婷,淡淡道:“不過是差了五六歲,又有什么?”

  耶律婷心中慍怒,卻也歡喜。自己原本比水溶大著一歲,心中頗多疑慮,聽他如此說竟是不由自主的開心。滿心歡喜道:“如此說來,王爺喜歡一個人竟是不在乎年紀差距的?”

  水溶不解耶律婷所謂何意,竟是認真的點頭不語。耶律婷心中卻竊笑,便說道:“那么現在王爺最憂心的事兒是什么?”

  “夏人欲自立為王,不服我朝管束。害得邊境百姓多被騷擾,生活不得安寧,本王受皇上信任重托,自然將邊境要務放在第一位。如今卻是你們大遼暗中想要違背盟誓,著實叫人心里不安。”水溶徐徐說來,竟忘記是在給那大遼的公主抱怨。

  耶律婷嫣然一笑,勸道:“現在已經很好了,夏人聽聞王爺到來不是收斂了許多么?想來王爺常年在此,他們必不敢生事的!”

  水溶如何不知夏人懼怕自己,可是卻如何能長久在此,須知中原還有佳人,回的晚了,趕上佳人已經有了心上人,自己一顆心該如何安慰?可是,自己出發前畢竟答應了皇上要和平解決爭端的,如何能眼睜睜看著黎民生靈涂炭呢!這卻是進退兩難的,也唯有怨那大遼背后插刀了!

  將畫卷收好,頭也不回的冷冷道:“公主安心住著,以后斷然不許再來本王的寢帳了。再讓本王發現公主亂翻動了東西,咱們也只好軍法處置了!”

  期間多少次折騰水溶,都不見他這般疾言厲色。不過是動了那畫卷,竟是這般對自己。耶律婷高傲的心忽然一顫,轉身回去。翌日,竟是不再出帳。

  約莫過了十來日,水溶才想起那耶律婷安靜的怪異,才差遣屬下去探望。誰知道里面推說公主休息,不肯相見,這一番推諉眾人才知道耶律婷怕是不在大營中了。正是焦急之時,忽聞探子來報,大遼邊境上的大兵退了回去。繼而,便是大遼的使者遞了拜帖來求見水溶。

  升帳見客,那人卻說是奉公主之命來接回公主的侍女們。水溶還不曾查問明白,耶律婷究竟是如何只身逃出了大營,卻聽那使者道:“公主說了,王爺定然不明白公主是如何脫困的。公主叫下官告訴王爺,公主說這大營之中沒有什么能夠困住她的,能困住公主的只有她的心。如今她的心明了了,便要脫困而去幫助王爺解決憂患!”

  水溶狐疑的望著那人,問道:“歸國邊境上的大軍后撤,莫非和公主有關?”

  “王爺果真是聰慧無比!”那使者諂媚道:“公主殿下求大汗不成,便假傳旨意調遣大軍。大汗知道后大怒,公主足足捱了五十軍棍哪!幸得王子們求情,大汗才免了公主的罪責,還準了公主的請求。”

  假傳旨意?水溶不覺感動,卻終于曉得耶律婷為何會乖乖的留在這里,又為何會看著那畫卷愁容滿面,卻原來愛上自己這個早將心丟在姑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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