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融化后是春天 下
南方的雪來的快去的也快,融化的時候,學(xué)校的土地自動形成了一條小河溝,走到哪里都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滴掉落聲。
天氣轉(zhuǎn)暖了,人也熱血起來,學(xué)生會和附近的醫(yī)院合作組織了獻血活動。
大學(xué)生活動中心停了兩三輛采血車,音樂都換成:“只有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人頭攢動,堪比趕集。
烈情在高三說過:十八歲之后一定要獻一次血。
所以,蘇愛愛去了。
可惜她才坐下,放了手臂,吸了吸鼻子,對方醫(yī)生就說:“這位同學(xué),你感冒了吧?感冒是不能獻血的!”
蘇愛愛一愣,她也是早上起來才受涼的,急忙解釋,對方可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哎,這年頭,愿意出血還沒地方送。
剛下車,就看到阿單和歐陽捋了手臂站在那里。
阿單沖蘇愛愛招了招手,蘇愛愛走了過去,苦了臉說:“醫(yī)生不讓我獻血?”
歐陽晃了晃手上的兩袋奶粉,笑嘻嘻:“哈,你血液不合格嗎?”搭了阿單的肩膀說:“這醫(yī)生神了,抽個血還能查出智商問題!”
這兩人冬天之后關(guān)系好不不少,可惜這歐陽典型和她有仇,每次都沒什么好話。
蘇愛愛瞪他:“不合格的應(yīng)該是你吧,我感冒了而已!”
阿單拍拍歐陽,笑:“別逗她了,咱該上課了!”沖蘇愛愛擺擺手:“走了啊!”
歐陽抬手看看表,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喊:“蘇愛愛,接著!”
一包東西就飛過來了,蘇愛愛反射性去接,接了后發(fā)現(xiàn)是奶粉,搖搖頭,走過去和他說:“我不要,你給你女朋友吧!”
獻血的慰勞品一般都是一袋奶粉,男生沒喝牛奶的習(xí)慣大多是送給女朋友,蘇愛愛拿著也覺得奇怪。
阿單指指歐陽,對蘇愛愛說:“哈,你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孤家寡人了!”
歐陽沒好氣的踢了阿單一腳,直接把剩下來的一包奶粉一股腦塞進蘇愛愛懷里,粗聲說:“本來就不聰明了,哎,感冒不好就更不得了了!”
也不管蘇愛愛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走,蘇愛愛無奈的抱著兩袋奶粉。
不遠處,阿單跳過去猴在歐陽身上掰他脖子,阿單大聲說:“你送自己的就行了,干嘛連我的也送!”
歐陽沒好氣的聲音傳過來:“反正你也沒送的人……”
兩個大男生打打鬧鬧,走遠了……
過了幾日,阿單又說要搞聚會了,他說死活為文藝部招了個大一的人才,要大家見一見,還注明了可帶家屬及“寵物”參加。
蘇愛愛沒有家屬,但糖糖知道后寧愿做為寵物參加,蘇愛愛沒法只好攜寵物去了,到了后,她才知道那個人才原來是方歌。
人幾乎全到了,歐陽正在和小手劃拳,方歌身邊坐著宋小喬,方歌正在給宋小喬的杯里倒飲料,蘇愛愛心頭一緊,苦笑,她早該知道的,大一的人才,除了方歌還有誰?
阿單站起來,拉了兩張椅子,歐陽挪了位置,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喊:“蘇愛愛,過來!”
方歌抬了頭,蘇愛愛立即低了頭,匆匆走過去,坐下,歐陽自然的幫她和糖糖拿了碟筷。
蘇愛愛反應(yīng)過來瞪著在旁邊神態(tài)自若的歐陽才突然發(fā)現(xiàn)是出了賊窩又掉狼窩了!
蘇愛愛是愛吃之人,但這頓飯卻吃得膽戰(zhàn)心驚,不愿意抬頭去看方歌卻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旁邊還坐個什么都知道的歐陽。
歐陽敲了敲杯子,站起來,說:“來,歡迎新成員加入咱文藝部這個大家庭,大家敬方歌一杯!以后別客氣,都是兄弟!”
方歌站了起來,蘇愛愛終于光明正大的抬頭看他。
真是很神奇的事,她覺得昨天還是那個站在時光的長廊里為她拉琴的男孩,坐在課堂里朝她眨站眼睛……
他們在一起照過的照片,四人一起奔跑的清晨……
原來都已經(jīng)那么遠了呢!
愛愛自從和烈情皓子分開后,慢慢的疏遠了自己和方歌的距離,有時候方歌主動的幫忙都回絕了,兩個人的牽絆越來越少。但只要這樣才可以忘記,不是嗎?才可以——放棄奢望!
好朋友,喜歡的人,喜歡自己的人,都會長大的,誰都不可能離不開誰,總有一天,大家會輕輕笑著說:“啊,原來那時還有這樣的事啊,我都記不得了呢!”
方歌站起來,笑了笑,沖大家點了點頭,舉杯一口干了就坐下了,但也不惹大家反感,都鼓起掌來。
蘇愛愛在心里笑,這樣的方歌她是熟悉的,安靜卻真誠,了解他的人都會和他成為好友。
歐陽點了點頭,斟滿杯子,轉(zhuǎn)了頭,沖阿單笑:“兄弟,來,敬你,招兵買馬的工作除了交給你還能有誰?”和方歌的靦腆比起來,這人簡直是豪放!
阿單站起來,存心陷害歐陽:“敬我一杯就想打發(fā)?來,直接拿一瓶來吹的!”
大家都起哄了,歐陽也不生氣,干脆的舉起來就喝,一桌人開始沸騰,一瓶見底,放在桌上,“珰”的一身輕響,他眼睛晶亮:“好,我來點名,下一個吹的……”
氣氛被抬到了最高。
蘇愛愛喝了口雪碧,搖頭,唉,方歌和歐陽還真不是一類人,一個安靜平和,一個卻八面玲瓏,古靈精怪。偏偏兩人,都能讓人心悅誠服的做兄弟。
雪碧喝完了,蘇愛愛晃了晃空杯去找瓶子,一轉(zhuǎn)眼,已有人伸了手,為她的杯里斟滿雪碧,蘇愛愛抬頭一看,是方歌傾了身拿了瓶子,看到蘇愛愛抬頭,大眼里也全是笑意,嘴角酒窩一泛。蘇愛愛心又開始熱熱的跳,即使她不說,他竟都是知道的!
方歌坐回去,宋小喬把空杯往前移了移,他斟上,她拿起來喝。
原來,他們倆間也是不用言語的,到底,他拿雪碧是因為她的杯子空了,還是宋小喬的杯子空了呢?
蘇愛愛突然覺得又掉入高三午后那年看著方歌和宋小喬有說有笑的走過自己面前的寒冷的夢魘里。她,不曾近距離的見過方歌和宋小喬的相處,告訴過自己或許他是喜歡她的,或許他對她只有習(xí)慣,或許他不愛他……
蘇愛愛盯著雪碧杯,什么地方一不敢看,不敢抬頭看方歌,不想看到宋小喬的笑臉,但耳朵卻豎得老高,兩人聲音的混在所有的喧囂中,抓得著輪廓,聽不到內(nèi)容,煩人!
忽然,一塊椒鹽排條放入她的小碟中,旁邊,歐陽拿了筷子,支著頭看著她。
蘇愛愛臉一紅,有點惱,匆匆站起來,說:“我想起來了,要等個電話,先回宿舍了!”
走到樓下的時候,轉(zhuǎn)角有人喚:“蘇愛愛!”
蘇愛愛回頭,是方歌站在臺階上,哈,他們兩之間永遠隔了幾層臺階!
方歌輕輕的說:“要回去了嗎?出了什么事嗎?”
冷風(fēng)吹亂發(fā)絲,蘇愛愛吸了吸鼻子,搖搖頭,說:“沒事的,放心!”
她忽然間想把什么都說出來,為什么要這樣痛苦的呢,就這樣告訴他,即使以后都做不了朋友了,也比這樣強點吧!
她大聲喊:“方歌!”
那個少年在臺階上抬頭,大眼一片清澈的看著她,一如既往的溫暖。
校園里,人來人往,廣播開始響起來,是王菲的粵語歌《花事了》
這個女子的聲音總帶著幾絲輕渺,她唱:“趁笑容還在面上,就讓余情系在心上,世界大,生命長,不只與你分享,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記得要忘記……”
她側(cè)了身,看到落下的夕陽,她轉(zhuǎn)頭微笑,說:“沒事了,我回去了!玩得開心!”
世界那么大,生命那么長,如果真的說了,可能我們都回不去了
……
這次輪到方歌喊:“蘇愛愛!”,她回頭。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他說:“路上小心!”
她笑起來,朝他用力的揮手道別,往宿舍區(qū)走。
校園就那么大,要小心什么?
就這樣吧,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記得,要忘記……
那一邊,方歌慢慢的往樓上走,轉(zhuǎn)角處早站了個人,仰了頭,一腳踏地一腳踩在墻上,手插在兜里。
方歌愣了愣,喊:“歐陽學(xué)長!
他低聲問:“為什么不告訴她?”
方歌不說話,半響,開口:“我不能!”
歐陽站直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咬牙說:“你早就知道了!”
方歌任歐陽拉住他的衣領(lǐng),側(cè)了頭,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依然是那個清澈如水的少年,他輕輕的說:“我不能告訴她,我不想看到她那樣的表情!彼斐鍪终,張開,又握上,說:“就這樣兩人都不要開口,如果拒絕了,她就會離開,或許去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知道這樣是他自私。他不能說,也害怕她開口提,害怕她的臉上會出現(xiàn)他不愿意看見的難過——是因為他。兩人本就沒多少牽絆,共同的人和事越來越少,如果說了,她可能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吧!她,總會遇見讓她走出來的人的!
歐陽放開了方歌,收回手放在兜里,一字一頓的說:“我會去追她!”
他愣了愣,點頭,他真的飛快的跑下樓去……
方歌握緊了手,總有那么一個人的!至少,那時,他還可以在她身邊祝福她!
春天是什么時候到的呢?
小徑上的泥土踩上去像松軟的棉被,草地上雪化后,草皮開始褪去枯黃的皮,偷偷的露出小小的一撮。蟾蜍“啪嗒啪嗒”的跳過草地。
蘇愛愛蹲在地上看笨笨的蟾蜍,為什么明明春天已經(jīng)來了,她的心還落在那個冬季?
“嘿,蘇愛愛小朋友!”一杯熱奶茶貼上她的臉。
蘇愛愛抬頭去看,歐陽嬉笑的面龐就在上方,她懶懶的接過奶茶,臉上有剛才奶茶留下的暖意。
歐陽問:“在看什么?”
蘇愛愛說:“看笨蛋!”
歐陽偏了頭:“沒有鏡子啊,你怎么看自己?”
這人為什么不去吃飯!蘇愛愛沒心情和他頂嘴,往前走。
歐陽依然嬉皮笑臉:“有一天,一塊七分熟的牛排和一個塊分熟的牛排相遇了,可它們卻沒有打招呼。來,猜猜為什么?”
蘇愛愛淡淡的問:“為什么?”
歐陽大聲答:“因為它們不熟嘛!”
很冷,蘇愛愛翻了個白眼:“我和你也不熟!”
歐陽指了指自己鼻子說:“你承認自己是牛排,我可不是!”
蘇愛愛不理他。
歐陽的兜里手機響,他掏出來看一眼,關(guān)掉。又響,他又關(guān)掉,最后直接關(guān)機。
蘇愛愛伸了頭,看了眼,是他分手的女友宋佳語的號碼。
她好奇:“你為什么不接?”
歐陽奇怪:“分都分了,我為什么接,接了能說什么,安慰她嗎?”自嘲的笑笑:“恐怕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安慰她,就我不能!”
蘇愛愛想起第一次活動時,一個女生說英語系的系花為了歐陽要死要活的話,她說:“你這人也太絕了吧!”
歐陽反問:“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蘇愛愛沒有話了。
兩人慢慢走在小徑上,歐陽一語雙關(guān)的說:“人有時候狠一點,對別人狠一點,對自己狠一點,總給自己希望,其實是對自己的殘忍!”
蘇愛愛干笑,大聲說:“哈,那你下個目標是誰?我們宿舍也有很多美女的!”
想想老錢和歐陽倒是蠻搭的。
歐陽轉(zhuǎn)身,一臉認真的盯著蘇愛愛,黝黑的眸子把蘇愛愛盯得別過臉去,心開始慌。
半晌,他說:“蘇愛愛,你真的不懂嗎?”蘇愛愛要著嘴不說話了。
他說:“你真是個笨蛋!”丟下蘇愛愛,一人走了。
回到宿舍后,蘇愛愛拆開零食狂吃,似乎想發(fā)泄什么卻又都不知道。
打開QQ,烈情的頭像自動的亮起來,是她的留言:“愛愛,在嗎?”
她當(dāng)時不在,烈情底下一條,寫著:“愛愛,我談戀愛了!
蘇愛愛一下子腦袋空白,再看下去,似乎過了半小時,烈情又打:“對方是東北人,他其實一直在照顧我,一個人在美國,真的很難,我今天答應(yīng)的!
蘇愛愛不知道說什么,烈情最后一條是:“愛愛,看到了嗎?給我回一條吧!”
蘇愛愛一下子闔上電腦。
她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烈情,你還在喜歡著方歌嗎?
那,方歌呢?你是不是還在惦記著烈情?
為什么只有她是在念念不忘的呢?感情,真的能輕拿輕放嗎?
四個一起奔跑的人,似乎只有她是落在了最后面……
手機開始震起來,打開,是蘇陽的短信:“愛愛,我快要轉(zhuǎn)學(xué)去瑞典理工讀書了,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這個寒假都在忙著準備留學(xué)的事情。愛愛,你在做什么?你現(xiàn)在開心嗎?”
蘇愛愛腦子又是一嗡,大家都是商量好的嗎?為什么一個個都要離開她了呢?
她僵了手指打:“什么時候走?”
蘇陽回:“應(yīng)該是暑假!彼坪跏情_玩笑的,又發(fā)來一條:“愛愛,其實我最遺憾的就是始終沒有追到你,你真是太遲鈍了!”
蘇愛愛盯著短信看了又看,顫抖著手指打下:“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對方半天都沒有動靜,一下子,手機開始狂震,是蘇陽的電話,蘇愛愛死死盯著,終于接了起來。
蘇陽的聲音很大,似乎有點不相信:“愛愛,你說真的?”
蘇愛愛輕輕“恩”了一聲。
蘇陽聲音很興奮:“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又問:“愛愛,你真的答應(yīng)了?”
蘇愛愛又“恩”了一下,說:“真的,我有點困,先睡了,明天再說吧!”
蘇陽的聲音一直很高昂:“好的,好的,我明天再打給你,你好好休息,蓋多點被子……”
蘇愛愛掛了電話,打開電腦,一個字一個字的回,寫下又刪了,最終寫道:“我知道,你要幸福!”
她其實想打:“那,方歌呢?”烈情,那方歌呢?方歌怎么辦?
但她沒有,頭靠在鍵盤上,壓出一大堆雜亂的符號在畫面上延伸……
黑色的鍵盤留下透明的淚,
烈情,愛一個人真的可以用愛另外一個人來代替嗎?人到底是因為拋棄了舊愛,才可以開始下一段的戀情的呢?還是因為有了下一段戀情,才能夠忘記舊愛呢?
真的,可以忘記嗎?我們,真的可以幸福嗎?
——BY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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