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田螺公子
蘇瑾瑜離開后,蘇容迷迷糊糊又睡了些時辰,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天色幽深,明月高懸。
酥兒不知道去了何處,房間里頭靜悄悄的四下無聲,外頭的月光斜斜的從窗縫里照進來,拖出一道細碎的亮光。
蘇容有些口渴,自己挪著身子下了地,緩緩的走到桌案邊給自己到了杯水。水有些涼,蘇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盞,歪著腦袋獨自看著外頭的夜色想事情。
已經是五月末的天,夜間的風帶著一絲絲清爽的涼意吹進房間,蘇容敏銳的聽到一些聲音在房頂上出現,極輕。
許是坐的久了,蘇容挪著步子又回到床榻上睡下,不多時竟是已經沉沉睡去。
此時院外一道聲影從屋頂上翩然躍下,身形飄逸出塵,動作輕盈且優雅。溫晏一席黑衣長袍出現在蘇容房間的窗外,從窗戶縫隙里瞧了眼屋內的景象,確定她已經睡下才偷摸著溜進了房內。
房間里有一盞淺淺的燭火罩在六角輕紗燈內,投射出淺淺的光暈,床榻上的人雙眸微闔,呼吸均勻,面容比之昨夜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
溫晏躡手躡腳的行至床榻邊看了許久,抬手就想去掀蘇容身上的被子,手剛生出去便被五只蒼白纖瘦的爪子給抓了個正著。與此同時蘇容雙眸突然睜開,一雙秋水剪瞳清明如星辰,絲毫沒有一絲睡意在眼底。
溫晏始料未及,立時想抽回手,卻沒想到收手的力道用的有些大,蘇容被她這般一扯,自己的身子也跟著被他一扯,只聽她呲牙低呼了一聲,疼的眉頭都寧在一處。
見蘇容扯到傷口吃痛,溫晏當下頓住身形不敢亂動了,只是一張臉略有些被抓包的尷尬,若是令狐逍在場定然會拍手叫好,大快人心的贊嘆一句:師兄也有被這般下場,實在千年一遇。
蘇容方才睜眼時已經看清了來人的樣子,當下滿臉不解的問道:“溫公子深夜來此,是有什么事?”
她實在想不出大晚上的溫晏來她的房間做什么?難道是想反悔?蘇容第一反應就是前一日與溫晏達成的協議可能要作廢,當下神色有些緊張的看向來人,卻沒有發現自己并沒有告訴過溫晏自己是蘇府的二小姐。
溫晏此時此出現在這里,其實是個十分不合理的事情。
溫晏是怎么摸到這里來的呢?這個問題值得深思,只是當時的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點上。
被蘇容這般一問,溫晏當下更尷尬了,他能說自己來此是為了給她換藥嗎?自然不能,于是便只能尷尬的低咳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額,那個-——消食路過。”
“路過?這么巧還能從女子的閨閣路過,溫公子這個消食路線規劃的十分與眾不同啊。”
蘇容忍不住懟了一句。
這借口太敷衍了吧。
某人尷尬的恨不能找個地縫穿進去有木有,他也覺的這個說辭太敷衍了呀,可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腫么辦?
更過分的是想他溫晏頂天立地二十年都沒有被人這般直言不諱的懟過,好不好。蘇容這話實在太直白,太打擊人了呀。
因為心里擔心蘇容的傷勢情況,某人吃過晚膳之后便開始遛彎消食兒,硬是遛到月上柳上頭,人約黃昏后,額,不對,并沒有人約,一看時間差不多,該睡的都已經睡了,溫晏便悄悄潛進了錦園,蹲在房頂上吹了大半夜的冷風,卻瞧見她顫顫巍巍下了個床,喝了個水,如今還有力氣抓著他的手腕質問自己的路線規劃有問題,當真是一顆好心喂了驢肝肺了。
當下便也不著急抽回自己的手了,好整似暇的坐在床沿上看著床榻上,一副本公子就是這么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神情看著她。
一個坐著,一個躺著,中間還要捏著一把手腕。
這情形怎么看怎么詭異。
蘇容被他看的有些發毛,特別是他此時勾著唇角,涼涼笑著,那張鬼紋面具在不甚清明的燭火下顯得尤為滲人。
“這般看著我做什么,難道我說錯了?”
聽到蘇容發問,溫晏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清越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開口。
“姑娘想將在下的手抓到何時?”
音落,蘇容意識到自己的爪子一直抓著人家不放,頗有些乖順的撤了手縮進了被子里,順便還將被子往上提了提。
溫晏見她這動作莫名想起前一日夜里自己給他上藥時的情形,耳朵根兒控制不住的紅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莫名其妙情緒,溫晏從懷里掏出幾個瓷瓶放在蘇容床榻旁的柜子上,詳細說了每個瓶子的東西對應的效用跟使用方法。
蘇容側著腦袋看他將東西放下,瞧著有些眼熟,跟那日令狐掏出來的瓶子有些像。心道這玩意兒不是批量生產的吧,怎么隨隨便便都能被她見到。
不過蘇容意識到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昨夜為我上藥之人莫非是溫公子?”
這只是蘇容的猜測。
因為按照正常的思維大名鼎鼎的流觴閣主怎么會親自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上藥呢,若真有這樣的姑娘,怕也是早就被嚇死了吧。
流觴閣主鬼面公子的稱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因為這張鬼紋面具世人皆猜測這面具背后的面容定然是個奇丑無比,亦或是毀了容貌之人,否則誰會去選擇一張這么可怕的面具終日帶在臉上呢。
最重要的是蘇容想不出自己與這位名頭頗甚的鬼面公子究竟是何時有這樣的交情,值得他親自□□。
沒想到溫晏聽罷,竟是沉默了。在面具后隱藏的面容下一臉心虛的神色,溫晏心道他不會要追究他昨夜冒犯之事吧。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這種事情不管怎么說好像都是他的問題啊。
蘇容見他沉默,以為他的沉默就是默認啊。當下感激的看向他,目光真摯誠懇的感謝道:“多謝。蘇……”
哎——不對。我之前是女扮男裝出現在他面前的,而他是怎么會跑來給我上藥的。
蘇容突然意識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溫晏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容十三?
此前蘇容以為自己離開東市之后溫晏便派令狐逍一路跟著她的行蹤,然后在西郊樹林發現她的身份,所以理所當然的以為令狐逍知道的事情,溫晏定然也已經知曉了。
可她突然發現溫晏好像并不驚訝與她的女子身份,難道他一開始便看出來了?
“怎么不說下去了?”
溫晏見蘇容突然停了話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十分難受的樣子。意識到蘇容糾結的點是什么,忽然來了興致,揶揄的問道。
“究竟是蘇二小姐,還是……容十三公子?”
“你一早便猜出了我的身份?”
音落,溫晏淺笑。
“只看出你是女子,扮做男兒,卻不知道你竟是蘇府的二小姐,而且武功還不錯。”
這最后一句溫晏說的十分促狹,眉眼里藏著有些意味不明又復雜的笑意。
“好吧。”
蘇容有一絲無奈的承認。
她自認為自己的女扮男裝的技術不算那么爛,沒想到第一次就被人家給看穿了,真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做什么唉聲嘆氣,難道你希望我將你當成男子看待?”
溫晏不知道蘇容為什么突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沒了精神,神色頗要有些懨懨。
“只是被你看穿了覺得有點失敗而已……”
蘇容嘟囔著嘴說道。
聞言,溫晏卻是展眉含笑看了她一眼,聲音清冷中帶著笑意說道。
“那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有人還夸過你的男兒裝扮英明神武,俊美不凡……”
這話是令狐逍說的。
只是原話并不是這樣,不過想來令狐逍的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如今被溫晏拿來借用一番倒是惹的蘇容噗嗤一笑。
“也不知道是哪個眼光毒辣的英雄好漢說的,我到有些想見上一見。”
溫晏勾唇。
“時候到了自然就見到了。”
得,整的還挺神秘。
蘇容最不喜歡就是被人吊著胃口,當下便沒有了繼續探討的興趣,一臉您說什么都行,你高興就好的表情。心思一轉想到了溫晏的身份,忽然笑的十分諂媚起來開口。
“溫公子可否幫我一個忙,費用從提成里扣。”
蘇容這給人畫餅的技術當真是不錯。
這前日才開口跟人家租了間鋪子,說好了盈利分成,如今這鋪子的事情還沒影兒呢,就想著用鋪子里的盈利找溫晏辦事,當真是做的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好生意呀。
溫晏聽罷清冷開口,淺笑,看著蘇容笑的像只乖巧的狐貍。
“姑娘這鋪子還沒開起來就想著給溫某畫餅子玩嗎?”
蘇容一聽便知道溫晏是不肯上這個當了,于是笑瞇瞇討好道:“溫公子日理萬機,家財萬貫,怎么會跟我計較這些蠅頭小利,公子若是覺的不妥,那我便立個字據,等鋪子賺了錢,一定連本帶利的還給您,如何?”
“你且說說何事?”
溫晏淺笑,清冷聲音潺潺入耳,算是應了。
“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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