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夜皇宮
深夜皇宮。
昭仁帝的勤政殿內,燭火通明。
自清華宴散去后昭仁帝直接回了勤政殿批閱奏折,已過去了半個多時辰,只見昭仁帝低頭看著手中的奏折,大殿之內除了他手中翻閱奏折的聲音外,就只剩下多年侍奉昭仁帝左右的陳公公為其研墨的聲音。
沈清之孑然而立,身形提拔高大,雖是人到終年卻仍舊是風采卓絕,毫無年老頹態。
昭仁帝盯著自己手中的奏折,低聲發問。
“沈愛卿對晉南王突然回京作何感想?”
話音起時,陳公公正巧在剛為其添茶,聞的此言,松弛發皺的眼皮不著痕跡的抬了抬,只見昭仁帝生態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緒。陳公公卻放下手中茶盞,無聲向昭仁帝告了個退便躬身退至勤政殿外頭,并且將殿門輕輕合上。
陳公公侍奉昭仁帝這么些年十分清楚什么時候應該離開,也十分清楚有些話能聽,有些話不能聽。
沈清之見陳公公離去,也無甚在意,只上前一步開口。
“晉南王久居淮南已是嫌少出現在京城,今次卻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微臣覺的此事必有蹊蹺。”
“哦?”
聞言,昭仁帝抬頭望去,目光略有幾分疑惑的看向沈清之,一副很有興趣聽一聽她他說說這其中的蹊蹺之意為何。
“愛卿覺的有何不妥?”
“此前曾有傳言晉南王與涼州邊境戰事失利似乎有些關系,微臣曾派人暗中去淮南調查過此事,但淮南別院情那里卻是半點消息都打探不出。
此前涼州邊境戰事告急,正值我軍將士與大魏兵馬交戰正酣之時,軍中突現來歷不明的黑衣人欲以盜取我方軍情。當時正是大皇子親自在前線督軍,據殿下描述那黑衣人的身形與晉南王有幾分相似,只可惜當時軍中混亂未能將其當場擒獲,只道此人朝著魏軍方向逃匿而去。
此后據微臣所知,自那黑衣人離去之后第二日夜里我方軍營就遭遇了敵軍的偷襲,原本膠著的戰事突然發生巨大的轉機,大魏軍突獲大捷,軍心大振,以至于我方將士戰敗退守,因此失了我國邊境的兩座城池。
雖然這件事情尚有許多疑點存在,但就憑大皇子殿下自小與晉南王一起長大的熟識程度,微臣覺的晉南王此時進京的目的實在可疑。”
“你覺的晉南王與涼州邊境戰事有關?”
“尚未可知,但微臣覺的有必要查一查清楚。”
聞言,昭仁帝眉眼微抬,對于他的建議不置可否,并未發表意見,而是問起了另外一樁事情。
“此前的傳言查的如何?”
涼州的邊境一戰,昭國士兵失利南下,民間自涼州城便刮起了一陣昭國軍隊兵敗失城的謠言,等到這陣之風被刮到昭仁帝耳中的時候,已經在民間傳揚的人盡皆知,百姓們雖不敢當眾討論,私底下卻是從未停止過這與邊境一役的猜忌
“微臣已經著人去將謠言壓下,說起來這件事情倒是要多謝蘇丞相府中的二小姐,若不是因為那樁城外的軼聞傳的如此深入人心,未必能夠這把順利便將此事處理掉……”
說道這里沈清之忽然停頓了一下,目光不著痕跡的照著殿外看去。而此時的蘇瑾瑜自清華宴外被陳公公叫住之后便在這個大殿外頭侯了許久,此刻只覺的腳底發亮,雙腿僵直的有些站立不穩。方才陳公公已然告訴他沈大人在里頭想昭仁帝回稟公務,讓他等候再次,稍后昭仁帝便會召見。
一想到這位沈大人,蘇瑾瑜不覺心中生出些許不意。
雖說蘇瑾瑜官拜丞相,已經是昭國百官之中最為尊貴之人,但若論到蒙受皇帝重用卻沒人能夠超過這位沈清之沈大人,其官職僅低于蘇瑾瑜一級,卻是昭仁帝的心腹之人,無論朝中大小事宜皆是由這位沈大人草擬之后給昭仁帝過目,再經由蘇瑾瑜的丞相之名發布給百官處理,說白了蘇瑾瑜雖擔著這丞相一職,卻無甚行駛丞相之權的機會,形同提線木偶一般被這位沈大人在幕后擺布。
此刻蘇瑾瑜站在殿外依稀聞得殿中隱隱傳來的君臣對話,卻是讓他驚的心頭打鼓,無端不安起來。
邊境一役的戰報,蘇瑾瑜也曾見到。當時只以為是將士守城不利,沒想到這其中竟牽連如此之多。不僅涉及
“說道這位蘇二小姐,陛下可曾想到當年的那一道圣旨賜婚。”
不知為沈清之為何突然提起蘇容與三皇子的婚約,站在殿外聽墻角的蘇瑾瑜莫名的豎起耳朵,緊張起來。只是聽了許久卻是沒有聽到里頭昭仁帝的聲音,卻是見殿門緩緩打開,露出了沈清之的臉來。
蘇瑾瑜偷聽不成還被沈清之撞了現行,當下面皮一紅,不知道作何反應,卻見沈清之嘴角含著三分涼薄戲謔的笑意開口。
“蘇大人,陛下傳你進去,請——”
“多謝沈大人。”
蘇瑾瑜心中雖對著為沈大人不愉,面上卻未敢顯露半分,只因他知道昭仁帝十分看中他。
“微臣參見陛下。”
進得殿內,蘇瑾瑜恭敬叩首行禮。
“平身,蘇愛卿。”
昭仁帝象征性的抬手虛扶了一下。
“方才孤與沈大人正好談到你府上的二小姐,今日見一見倒是有幾分才絕過人之處,孤觀其氣度裴然臨危不懼,頗有幾分其外祖父沐國公的風采,不知道沐國公這些年可有與這位二小姐有過聯系?”
音落,蘇瑾瑜便是撲通跪倒在勤政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惶恐的開口。
“陛下明鑒。微臣不敢。”
“蘇大人別緊張,陛下也只是隨口一問,何至于嚇成這樣呀,快起來吧。”
沈清之在一旁不咸不淡的說著看似寬慰實則嘲諷的話,蘇瑾瑜更加不敢起身,只任何這膝蓋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誠惶誠恐的解釋道:“自她生母去世之后微臣便將她寄養在涼州的遠親家中,許是在涼州遠親待其不善,她竟然獨自出走跑來了京中,無奈微臣只好將其收留府中……”
蘇瑾瑜自不敢將宋氏圖謀三皇子親事之事和盤托出,只說是蘇容受不住遠親的苛待自己跑了回來。
“今次微臣原本已經囑咐過家中老母莫讓其參加宮宴,殊不知她竟然跟了過來,實在是微臣管教不嚴,還請陛下恕罪……”
只見蘇瑾瑜跪在那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膝蓋處隱隱傳來森冷寒氣,這腦門子上卻是冒了一頭的冷汗。
“蘇大人真是說笑了,蘇二小姐何罪之有啊,她今日在宮宴上這般驚艷可謂是為蘇府爭光,榮耀門楣了才是。”
聞的沈清之的話,蘇瑾瑜只覺冷汗連連,卻不想理會,只跪著想昭仁帝賠罪。見狀,座上昭仁帝微微感嘆,頗有幾分惋惜的道:“寧妃到是見到蘇家二小姐十分高興,一門心思想著撮合三皇子與這位蘇二小姐的親事……”
“婚約之事全憑陛下做主,微臣決無異議。”
當年之事與蘇瑾瑜而言不過是一場權利交匯的棋子,他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意見,就如同現今這般他雖然已經貴為昭國丞相,卻也不過是一枚擺在明面上的棋子。
這也便是為何他始終不同意宋氏一心圖謀將蘇傾顏替代蘇容嫁進寧王府的原因,因為這門婚事不是他們蘇府能說了算的,且不論當年的那一道口諭能否當真,即便是真的,成與不成也在這位帝王的一念之間。
“可微臣卻是聽說蘇大人府上的大小姐與三皇子殿下走的頗為親近,不知道蘇丞相可知曉此事啊?”
昭仁帝原本先說什么,聽到沈清之的話卻眉頭一皺,看向蘇瑾瑜的目光里透著一絲懷疑。蘇瑾瑜見此恨不能將這位沈大人的嘴給堵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竟有此事?”
聽到昭仁帝發問蘇瑾瑜只覺得頭額的汗冒的快要虛脫,卻是不知如何做答。
“想來蘇大人定是不知,不如有微臣說與陛下聽吧,聽聞蘇大人府上還有一位大小姐,生的姿容月貌,傾國傾城,不僅撫的一手好琴,還是個心思伶俐通透的,早些年在一場詩宴上偶遇了三皇子,自此便十分得三皇子喜愛,時常能見到二人游湖賞景,踏青游玩……”
沈清之說便說了,那眼神卻還要直直的盯著蘇瑾瑜看去,活脫脫像是在問,是與不是?
嚇的蘇瑾瑜又驚又氣,卻又不敢發作。
蘇瑾瑜能說不清楚嗎,不能。
可若是承認,那便就是做實了蘇傾顏與三皇子眉來眼去的實事。
“愛卿不必緊張,孤不過是隨口一問。”
座上昭仁帝見蘇瑾瑜面色發白,額間冷汗順著脖頸滑落,當下笑盈盈的寬慰起來,只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毫無笑意的冰冷眼底卻是在警告蘇瑾瑜無疑。
蘇瑾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宮門,直到坐上了蘇府的馬車才覺的身形癱軟,虛脫無力的靠在車廂內暗暗喘氣。但他卻記得沈清之離開宮門前與他說的那番話。
“蘇府的小姐一個是驚才絕艷,一個是傾城絕色,也不知這對于蘇大人來講究竟是不是一件幸事呢?做人不能貪心不足,免得引火上身……蘇大人,好自為之吧。”
蘇瑾瑜明白沈清之這話是在替昭仁帝在敲打他,叫他回去管教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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