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危機
很快,葉彥就發現林煙那個好朋友的厲害之處了。
以逃課著稱的趙竟公子痛改前非,如今每日都早早來到課堂,雖然有時候會打瞌睡,但起碼人不是在樹上了。
而下課之后,他還要跟著葉彥一起去藏書閣,繼續學習功課,直到深夜才回。
從前那些惡作劇啦、各式各樣的挑戰啦,統統丟在了一遍,仿佛文曲星附身一般,全身心都泡在功課里了。
只有少數人知道,趙竟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借此躲避江沅。
當然,因為林煙總是跟葉彥一起,所以趙竟從來沒能真正躲開過江沅。
就像現在,雖然趙竟和葉彥在藏書閣里看書,但江沅和林煙就在窗外,一探頭就能看見屋里的人,趙竟別說跑,搞點小動作都會被看到。
如今,趙竟倒是真想喊三聲春桃姐姐,求她帶江沅到別地玩去。
不過葉彥肯不肯放林煙去別地就另說了,他放下手里的書冊,抬頭揉了揉脖子,瞥見窗外碧空如洗,樹影婆娑,花葉飄零間,一白一綠兩個女孩正在舞劍,衣袂翻飛,青絲環繞,劍光瀲滟,端的是人間至景。
是的,林煙在跟江沅學劍。
起初江沅提起的時候,林煙本不想答應,練劍這種事情一聽就不輕松,而她又懶又怕累又怕疼,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可是一想到她多次輕易被人制住并綁走的經歷,還有那個把她記在小本本上時不時來偷襲一下的王馳,林煙覺得她還是需要提高一下武力值。
就這么著,林煙開始了苦逼的學劍之旅。
一套劍法打完,林煙已經累得手腳發軟,坐在石凳上,就只想癱著。
“剛開始體力不支是正常的,等你練得多了,力量提上來了,就會好很多啦!”江沅說著坐到林煙旁邊。
“那你是從小就練武嗎?”林煙雙肘撐在石桌上,托著下巴問道。
“嗯。”江沅臉上閃過自豪,“我爹爹是櫟州都督,掌管櫟州軍務,我小時候經常跟著他去軍營里玩。”
“那趙竟是?”
“趙家是櫟州世家大族,尚清談,多出文官。”江沅的語氣里忽然帶了一絲落寞,“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他不喜歡我這舞刀弄劍的。”
林煙一愣,轉頭瞥了一眼窗內,剛好看見趙竟扭過頭去,頓覺心中不平,當即發表自己的高見:“趙竟眼瞎!”
“哎呦!”林煙剛罵完趙竟,就被一個紙團砸了頭,撿起來打開,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狗拿耗子。
林煙把紙一團,張口喊道:“少爺,屋里有個耗子,你趕緊打死它!”
葉彥握著毛筆不知在寫什么,驀地聽了這一聲喊,手一哆嗦,墨跡洇了一片,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把紙拿到了一邊。
悍不畏死的趙耗子湊過來,對著葉彥的大作瞪大了眼睛,拖著長音發出狼嚎似的驚嘆:“哦~~”
然后被一卷書當頭拍回了座位。
逗得窗外兩人花枝亂顫。
正此時,一個小廝走過來,對林煙道:“春桃,葉家來信。”
林煙接過來,跟小廝道謝后,便拿著信進了藏書閣。
“少爺,府里來信了,咦?”林煙瞧見桌上隨意地放著一張畫,畫上的人有些許眼熟,便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雖然是寥寥幾筆,但是風景、人物畫得惟妙惟肖,飄起的衣帶,飛舞的頭發,帥氣的劍招,可謂生動傳神,只是這臉……
林煙指著畫中人的臉對葉彥道:“少爺,你也太懶了,我的臉怎么就只點了一灘墨啊,畫出來不好嗎?”
葉彥尚未答話,趙竟搶先開了口:“太丑了,跟美景格格不入,畫出來就毀了這意境!”
林煙抄起桌上的桃子就扔了過去。
趙竟一把接住,張嘴咬了一口,笑嘻嘻道:“真甜!多謝春桃姐姐賞桃!”說完飛奔了出去。
“手滑了,下次給你畫張好的。”葉彥把畫隨意放到一邊,接過家信打開,原本含著笑意的眼睛,漸漸凝重了起來。
“怎么了?臨池說什么了?”林煙湊過來一起看。
一個月前,二姨娘盜走葉家多份地契,用以抵押換錢,跟一個西域商人倒賣西域物品,不久前西域商人跑路,二姨娘投入的錢財血本無歸,直到錢莊來催債,事情才被葉府眾人知曉,葉夫人震怒之下舊疾復發病倒了。這便是信的大致內容。
“倒賣西域物品,難怪那天在東市看見二姨娘。”林煙看著信,嘀咕道,“盜走多份地契,她還真敢啊,我還以為二姨娘只會動動嘴皮子。”
“這里面定有內情,二姨娘雖然嘴毒,膽子卻小,腦子也不靈光,憑她自己做不出這種事。”葉彥捏著信紙沉思片刻,道,“我要回去一趟。”
林煙點頭:“好。”
第二天,葉彥跟書院告了假,跟趙竟簡單交代了下家里臨時有事,便帶著林煙回了葉府。
剛到葉府,就撞上錢莊來催債,只見錢莊老板帶了一伙人堵在葉府門口,跟周朔等一眾家丁勢同水火地僵持著,不拿到錢不罷休的架勢。
“許老板,您這是何意?”葉彥走過去,站在葉府眾人之前。
“呦!葉大公子來得正好,在下可算是等著個管事的人了。”許老板挺著碩大肚腩,滿面油光地對葉彥道,“上月的利息葉家已經拖了很久啦,葉大公子您看是不是該還一還了,畢竟我許記錢莊也就是個小商戶,葉府老這么拖著,我們快受不住啦!”
聞聽此言,周朔忍不住了:“哪里拖很久了,才過去半月而已,夫人舊疾發作,府里忙前忙后,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偏要屢屢來催債,你許記幾時差過錢?”
“哎,周管家,話不是這么說的,我許記雖然面上看著一派風光,但實際全靠客人撐臉面,那賬上的錢十之七八都是客人存在我這的,葉府這一下給借走了一半,萬一哪天客人來取錢,我這許記可就撐不住了。”
周朔氣得臉都漲紅了,怒道:“你偌大許記錢莊,難道會被這幾百兩銀子拖垮?不過是逮著機會,想趁機從葉府訛一筆罷了,大家都是長年在樂陽經營的,何必做得如此難看!”
許老板瞇著那被贅肉擠得快睜不開的眼睛,沖周朔擺了擺手,“要是葉府爽爽快快把錢還了,哪里還有這些事兒,你說我催債不好看,難道你們欠債就好看?大家都是千年王八萬年龜,何必還要扯這些虛頭巴腦的,葉府如此大的家業,還能真的拿不出錢么?”
“哈!”周朔伸手指著許老板,怒極反笑,“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你覬覦葉家產業很久了吧!”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許老板捧著肚子上前一步,臉上的贅肉氣勢非凡地跟著顫了兩顫。
眼看兩人就要動起手來,葉彥忙將他們隔開,對許老板拱手道:“許老板,家父過世未久,家母身體抱恙,此時葉府確實諸事繁多,未能尋得合適時機與許老板洽談此事,對此葉彥向您表示歉意。”
“但許老板請放心,葉家經營的家業在,多年的聲譽也在,斷不會做出欠債不還的事,只是現下家母病情是頭等大事,還請許老板諒解,再多寬宥幾天。”葉彥說得十分客氣,給足了許老板面子。
許老板這才緩了臉色,摩挲著腰間掛著的金銅錢,搖頭擺尾地說道:“葉家的聲譽我們自然是信得過的,誰都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我也是替許記那諸多客人擔著風險,才不得不走這一趟。既然葉大公子承諾還錢,那我就咬咬牙,再等幾天,葉大公子可千萬莫要食言!”
“定言出必行!”葉彥再三承諾,才將這滑不留手的許老板送走了。
林煙跟著葉彥往正堂走,轉頭問道:“周管家,葉家到底欠了許記錢莊多少錢?”
周朔臉色十分難看,沉默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千兩?”林煙試探著問道。
“三萬兩。”周朔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林煙一驚,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她一個月的例銀是十兩銀子,三萬兩就是三千個月,那也就是二百五十年!
林煙倒抽一口涼氣,她得不吃不喝打工三輩子,還得是從一出生就開始打工,一直打到八十高齡老死!
葉彥心中也是一沉,事情竟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只聽周朔恨聲說道:“二姨娘拿去抵押的地契,都是高產的良田和經營良好的商鋪,投給那西域商人的錢前前后后加起來,共有三萬兩之多。”
怪不得葉夫人一氣之下病倒了,這得多少年苦心經營的積蓄,擱誰誰不氣!
林煙等人進到正堂的時候,正堂里的氣氛有些凝重。
也不知葉夫人在榻上躺了幾天,只見她勉力歪在座位里,臉色是越發不好了。
林煙看著跪在堂下的二姨娘,心里驀地感慨萬千。
被審問的人終于不再是自己了!
葉夫人瞧見葉彥等人進門,終于提起了一絲精神,朝著葉彥抬了抬手,有氣無力地說道:“阿彥,你怎么回來了?”
葉彥急忙上前,接過葉夫人的手,低聲回道:“娘病得這樣重,家里還發生這樣的事,兒子怎能不回來!”
“唉!”葉夫人一聲長嘆,拍了拍兒子的手,轉頭看向周朔:“那許畏打發走了?”
周朔輕聲回道:“打發走了,這許畏三天兩頭來催債,分明就是想趁火打劫,想讓咱們把抵押的地契轉給他抵債,可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葉家樹大招風,這些年多少人明里算計、暗里覬覦,但都沒能得逞過。可恨如今禍發蕭墻,我擋得住外人算計,卻擋不住家里人吃里扒外!”葉夫人氣上心頭,一時激動咳嗽起來。
聽了這意有所指的指責,跪在下面的二姨娘不自覺一哆嗦,整個人軟在地上,仿佛真是條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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