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的確治好過一個得了急癥的病人，說是急癥，更準確說是大腸癰，因壅熱腸腑，飲食不節，憂思惱怒，氣機受阻導致，癥狀不嚴重的話，完全可以藥物治療慢慢調節，但一旦突發急病，便必須立即將病灶去除，否則便會有性命之危。”
老御醫們連連點頭，其中最年長那位感嘆道：“宮中每年也會有好幾個死于急癥的宮女太監或是侍衛，情況不嚴重的還可以針灸輔以藥物緩解一番，可更多時候，我等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人疼死。”
旁邊的一個王姓御醫跟著唏噓一番，然后便止不住好奇地問道：“冒昧問一句，王妃，那位急癥患者究竟是如何治好的？”
“我還不是王妃，諸位可以叫我步郎中或者是步姑娘。其實這種急癥治療起來并不難，只是大部分醫者的思維都被現有的治療手段所固化，也缺乏某些較為特殊的知識面才無法進行妥善治療，原本大腸癰便算不上能威脅到性命的病癥。”
“哦？當真如此？”幾個御醫面面相覷，從彼此眼中都看出了驚疑和某種躍躍欲試。
“我這么說吧。”步妖妖組織了一下語言，用他們能更好理解的方式解釋道：“除非救治不及時，否則這病是不致命的，只要及時把人送去就醫，一般來說，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徹底根治。”
“半個時辰？”御醫們更加震驚一片，“竟如此迅速？”
步妖妖肯定地點頭，“就是這么快。”
王御醫忙道：“王……步姑娘，您就別賣關子了，快些告訴我們，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救治的吧，一旦得知了具體的治療之法，日后宮中大約也再不會有人死于這種急癥了。”
倒是年長的周御醫特意嚴明：“若是此法為步姑娘師門中的不傳之秘，不便說出，也可盡管告知與我等。”
他們只是出于醫者對各種疑難雜癥的治療之法的好奇才會如此追問，可不是為了逼迫她什么。
沖著戰王爺素來的行事作風，他們也不敢輕易開罪了這位得了王爺青睞的未來王妃。
“治療方法倒算不上什么不傳之秘，至多只能說，我師門所用的不少治療手段，和尋常醫者不太一樣，能不能善加利用，且還要看諸位各自的本事如何。”步妖妖實事求是地說道：“諸位大人當中應該有人擅長給人開刀治療吧？”
“開刀，步姑娘所指是莫非正骨術？”體形有些圓潤，看上去年約四十多歲，最為年輕的黃御醫試探地問道。
“正骨術也算是外科手術的一種，但其他的，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聽過開胸術，開顱術等？”
幾人心頭一震，王御醫更是瞪大了眼睛道：“開胸術和開顱術，古籍中確有記載，但太醫院中卻無人敢用這些危險性極高的醫術，難不成步姑娘治療那位急癥病人，竟是用到了這些精妙醫術！？”
步妖妖失笑搖頭，“我已經說過，此急癥并不算特別嚴重的病，尚且用不到開胸術，我只是打個比方。”
在古代，開胸術開顱術的確存在很大風險，更準確說，是成功率非常低。
不只是術前麻痹，以及失血過多等問題未必能得到很好的解決，還有缺少消炎藥，抗生素，心三聯，呼三聯等手術急救藥品，術時，術后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也都無法得到恰當的處理，手術失敗率自然很高。
便是她醫術再高明，擅長各種外科手術，在各種條件缺乏的古代，太過困難復雜的手術，也不敢輕易動手。
明明本該能治好的，也因沒有藥物，無法輸血最終把人給治死了，她自己都會覺得接受不了。
步妖妖將有些發散的思維拉回來，先給幾個求知欲很強的御醫們簡單解釋了一下外科手術的難度所在，才以之前治好的急性闌尾炎為例告訴他們道：“……治療大腸癰的手術算是所有同類手術當中最簡單也是最基礎的，只要將病灶切除，自然能夠不藥而愈，事后只需要稍加調養一番身體，補補氣血，很快便能徹底康復。”
“您說切除……是將體內發病的臟器給切掉？”樣貌頗為刻板的鄭御醫皺起眉頭，看上去不太能接受地問道。
其他幾人的面上也有幾分遲疑，顯然正如步妖妖當初特意隱瞞具體治療之法，怕會引起病人抗拒的顧慮一般，對于將人體內的某種臟器切掉的方式有點適應不良。
步妖妖也沒有特意花費許多力氣解釋，只一針見血地問他們：“在諸位大人心中，少了一個對身體并不會有什么妨礙的臟器會比丟了性命更難以接受嗎？”
幾人怔了怔，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門一般心中頗受震動，又若有所悟。
的確，在性命面前，這一點缺失又算得了什么？
步妖妖也給他們解釋過切除的部位并不會妨礙人的日常生活，如果不明確地說明身體里某個部位被切除了，病人本身或許根本什么都察覺不出，還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為了讓這些思想古板的老古董們更容易接受一點，步妖妖又特意以張敏為例，給他們解釋了一番腫瘤手術，還有張敏得病時的遭遇，以及事后幾乎重生的經歷也大致說了一遍。
這一回，幾位御醫明顯被說服了，只是難免感嘆：“在人身上動刀恐有失血過多而亡之危險，這個問題又當如何解決？”
“除了盡量加快速度將該切除的地方切除，縫合之處也要快速縫合，便只能用銀針止血，再用一些止血的藥材了。”
“如果要將這類方式普及，還需要先將自身本領練好，否則，畢竟事關病人性命，也不能輕率行事。”
“步姑娘所言極是。”
“合該如此。”
其實他們心中都明白，這種法子在民間或許可用，但在宮里，就算有真本事，實施起來也很困難，誰有天大的膽子敢在嬪妃，甚至是皇上的龍體上動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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