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慧安聞言瞧了眼關元鶴,見他點頭,這才歡天喜地地將那珠子收了起來,只想著回頭改改大小,早日給果果戴上。
佟貴妃又呆了片刻便移駕回宮了,而秦王妃卻留了下來,待眾夫人們散去,她卻逗了半響果果,笑著道:“這孩子可真是可人,模樣好不說,性子也好,誰逗都笑呢,若我將來也能生這么可愛個小寶寶做夢都要笑醒來了。”
哪個做父母不愛聽別人夸贊自己的孩子?慧安當即便扯著唇角笑了起來,道:“瞧王妃說的,王妃肚中的是大輝尊貴的小皇孫,果果定然是比不得的。”
顧馨妤搖頭又說了兩句,這才拉住慧安的手,道:“我也沒什么好物件送這孩子,早先親手做了兩件小衣裳,也就是個心意,你莫要笑話。”
她言罷婢女奉上兩件樣式新雅,做工細致,繡花也極是好看的小衣褲來,慧安瞧了瞧,見那針腳都縫在外面,一點都不磨皮膚,不覺高興地拉了顧馨妤的手,道:“多謝王妃了呢,王妃真真是手巧。”
顧馨妤見慧安真心喜歡便也笑了起來,道:“早先那次……是我一時被嫉心沖昏了頭,刻意說了些不盡不實的話來,你莫要生我的氣,我只是……只是羨慕你,也妒忌你……如今已是想開,我祝福你們。”
慧安聞言一詫,萬沒想到顧馨妤竟會在此刻說出這等話來,雖是她的聲音極底,可慧安還是本能地掃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她們這才瞧向顧馨妤,顧馨妤只是溫和的笑著,臉上帶著些許歉意,別的倒看不出來。
慧安不知她說這話是真的放下關元鶴了,還是客套拉攏的假話,只當初顧馨妤那般的喜歡過關元鶴,便已注定慧安和她不會成為知心好友,如今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既她向自己伸出了友誼之手,她便也沒有和顧馨妤這個比自己身份高貴的女人為敵,忙是一笑,道:“那日是我態度先不好的,王妃相貌比安娘好,性子更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女紅都如此的出色,又是顧家嫡女,要自卑嫉妒也該是安娘,當日我也是被嫉心沖昏了頭,王妃也莫和我計較才是。”
顧馨妤聞言瞧著慧安,兩人不覺相視一笑。
這日侯府熱鬧了一天,待夜幕初降時賓客才漸漸散盡,慧安正歸攏著禮品,便見方嬤嬤匆匆奔了進來,面色蒼白而驚慌。
慧安不愣,便聽方嬤嬤道:“少奶奶,不好了!江陽來人來報說是……說是老太君……病故了……”
慧安聽罷半響都沒反應過來,接著掛在唇邊一日未曾褪去的笑容慢慢僵了下來,終至碎裂,她身子晃了晃,面色蒼白地扶住了桌子,瞪大了眼睛瞧向方嬤嬤。
方嬤嬤便流了淚,道:“少奶奶節哀,老太君如今已年過花甲,壽終正寢這是喜喪……”
慧安聞言卻淚水橫流,半響才抹了抹淚,忙問道:“何時過世的?爺呢?爺知道了嗎?”
方嬤嬤便道:“是七日前的夜里,爺在前頭花廳呢,來的是本家那邊三堂叔家的二爺,先就見了爺,爺聽聞后將人都攆了出來,這會子誰都不敢靠近花廳……”
慧安聞言一嘆,邁步出了屋忙向前院的花廳走,一會子功夫似這喪訊已傳遍了侯府,方才還遍掛的紅緞已被扯了下來,周總管正一臉哀戚地抹著老淚指揮著下人們掛白幔白燈等物。
慧安一路恍惚,心神顫裂的到了前院,臨近花廳果真一個下人也瞧不見,花廳那院子更是死氣沉沉的,滿是哀傷和壓抑,慧安在院子中站了良久,這才緩步進了屋。
屋子里也沒點燈,光線已是黯了,關元鶴獨自坐在那里,身影顯得寥落孤寂,瞧一眼便讓人心疼的不能自已,慧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過去,自前頭抱住關元鶴將他的頭按在了她的懷中,輕撫了撫他的發。
這是她第二回如此抱他,上次是在棲霞寺的竹林中,這樣脆弱的關元鶴,不常見,卻讓慧安惟愿一生都不要再如此抱他。她的淚水滑落下來,滴滴落在關元鶴的發間,半響才聽關元鶴低聲道。
“祖母身子早便不行了,只是放心不下我們,每每傳信兒說好,其實已病體纏綿,聽聞果果出生的消息放下了心神,沒兩日便走了,臨走閉眼前讓……讓姜嬤嬤給果果備的滿月禮……”
關元鶴說著聲音已是哽咽,前日才剛收到自江陽送過來給果果滿月禮,老太君送的是一套親手抄錄的佛經,并一套玉長命鎖,和鐲子、項圈、鈴鐺套,都是關元鶴小時候曾帶過的,那時候慧安還說等從邊關回來便帶著果果和關元鶴一道去看老祖母,卻不想那時定國夫人便已是不在世上了……
一陣的心酸,唯剩淚兩行,她無法去安慰關元鶴,只能和他抱在一起汲取著彼此身上的溫暖,一夜無話。出了這等事,按理關元鶴是要丁憂守制的,故而關元鶴便不說再回邊關了,翌日他便啟程往江陽趕,京城之事卻是都交給了慧安。
慧安剛出月子便又忙著置辦喪失,關府中設了靈堂,定國夫人身份貴重,是皇帝的嫡親姨母,連皇帝都要齋戒沐浴三日為其送行,官員們便更不必多言了,連日來關府門前停滿了前來吊唁的各府馬車。
想著前一日這府上還是一片歡騰,隔天竟已是哭聲不斷,眾人不覺皆是嘆息世事無常,不過在大輝習俗卻以為家中添口,老人喜喪是好事,當然若非喜喪,孩子難免會被疑心命硬克人。
定國夫人已年老,又是病逝,自算得上喜喪了,前來吊唁的人免不了以此安慰慧安兩句。
因定國夫人的棺槨不在京城,也不在此出殯,故而靈堂設了七日便撤下了,關元鶴回京卻已是近一個月后。
彼時京城已有了夏熱之氣,而邊關的馬瘟也隨著天氣變暖,迅速擴散,最近一月之內竟病亡了一萬多匹戰馬,邊關本來大帥從缺,已經人心浮動,又欲瘟疫,竟是差點鬧了暴亂,恰北胡可汗厄爾倫又趁著軍心不穩之時突襲了關隘,燒殺一番揚長而去。進來朝廷之上,賢康帝震怒,大臣們已是多日戰戰兢兢,不敢行將踏錯一步。
關元鶴回京的當日,竟是連夜被宣入了宮,翌日皇上的恩旨送達東亭侯府,言道國事當前,特奪情,令東亭侯帶孝出征,趕赴邊關,穩定軍心,抗擊北胡。
這次關元鶴走的急,接到旨意便叫慧安收拾行裝,只帶著一隊親隨便直出北門而去,而慧安又琢磨著馬上隨著出京,便沒感覺到什么離別的悲傷,匆匆送走了關元鶴,慧安也不再耽擱,將府中諸事交代好,翌日便穿戴上官服,直奔太仆寺。
太仆寺中氣氛卻是比上次要壓抑的多,上次慧安過來,眾大人們還在討論著是否因邊關馬病而延緩南方運馬之事,如今邊關馬病非但沒有好轉,反倒衍化成了嚴重的馬瘟,不知還要死多少戰馬,也不知會不會蔓延成人瘟,皇上已多次對太仆寺眾卿發火,指太仆寺不作為。眾大人心中窩著委屈,無奈也無處發泄。天知道早在一個月前,云大人已是帶領著太仆寺最為出色的幾位獸醫趕赴了邊關,誰能知道為何這馬瘟竟是不消反重了起來。
這個年月,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員,對瘟疫的懼怕是共同的,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瘟疫一來十室九空,餓殍遍野,家破人亡,這不是玩笑話,更沒有半點的夸大,瘟疫也并非只針對窮苦百姓,對富戶同樣毫不留情,故而一聽馬瘟越來越嚴重,整個朝野,乃至整個大輝便被蒙上了一層陰霾之色。這些天來,京城已是多了不少自北邊而來的避難大戶,人心惶惶,太仆寺如此沉靜壓抑慧安也了然。
府門已沒有了聊天的小吏,慧安自行進了官衙,推開房門卻見茍大人一人獨自呆在屋中,窗戶關著,他正身影蕭瑟地埋首文案間翻閱著什么。
聽到動靜,頭也未抬,只沉聲道:“再去尋,但有一星半點提到瘟疫的書便拿過來。”
慧安聞言挑眉,上前兩步提了架在炭火爐子上的水壺,悄步上前給茍大人的茶盞中添上了水,茍大人才詫異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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