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又見三夫人那般模樣,賓客們對關白澤的同情不覺又升了幾分,對定國夫人自也多了幾分敬佩。
定國夫人見三老爺哭著跪倒,令姜嬤嬤將他和三夫人扶起來,道:“無須再言了,既是都無異議便這樣吧,周管家。”
周管家聞言上前,開始讀起那厚厚的清單冊子。因這分家對二房和三房極厚,崔氏又一直坐著未曾多言,故而極為順利,便是好些個鋪子盈利不等,分的難免有些厚此薄彼,因大頭上各房都未有異議,這些小處便也無人吭聲。
待一切落定,定國夫人起身,眾人也忙跟著起身送客,今日請的兩位朝中大臣,一個是禮部尚書楊大人,另一個是劉右相。那日賢康帝親往關府探病,之后皇上已允關白澤辭官的消息已經傳開,兩人免不了要和關白澤客套兩句,而幾個誥命夫人也陪著定國夫人多言寬慰,那邊永寧伯夫人卻是瞧著三夫人笑著道:“到底是三夫人有福氣,攤上個仁厚通情的好嫡母。”
三夫人忙笑著應了兩句,那邊三老爺聞言面上卻露出了羞愧之色。客人們魚貫而出,慧安坐了一上午早便累了,關元鶴令方嬤嬤扶她回去休息,自己卻留了下來,只因關白澤一會兒還要說下大房諸事。
客人們出了關府,府門處幾個小廝已是踩著梯子在取那朱紅大門上掛著的金字門匾,厚重的門匾被扔下來,“關府”兩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尤其熠熠發光,卻是墜入塵埃,無人再多瞧一眼,新的門匾同樣是鎏金大字,上書“東亭侯府”,小廝們小心翼翼地將那門匾掛上。
那邊劉右相正欲上車,瞧見這一幕,目光不覺落到了地上被摘下的關府門匾上,一旁跟隨而來的小廝見自家老爺突然停住了動作,半響不見他上車,便喚了聲,“老爺?”
劉右相回過神來,卻是搖頭一笑,道:“關白澤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老夫深陷朝堂,將來卻不知會落得個什么結局……”
小廝聽他語氣悵然,不覺一呆,復又笑著道:“老爺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太子殿下都對老爺恭敬有加,如今又和威遠侯府結了親,奴才們出門都威風凜凜,皇上更是對老爺您恩寵信任,將來自是要福澤后代,留名青史的。”
“關老弟也算是后繼有人啊!”劉右相聞言瞧了那小廝一眼,似從鼻翼間輕譏了一聲,接著卻又喟嘆一聲,便登上了馬車。
而客人相繼走后,二房三房的人便也散了,關白澤卻將大房各人都聚在了一起,道:“如今皇上已允我辭官歸鄉,江陽四季如春,又有祖蔭庇佑,我和母親已經商量過,決定擇日便回江陽老宅養病。這次回去便不準備再回京了,卓哥兒身子不好,南方名醫卻也不少,想來換個環境對他也是好的。潔丫頭的婚事,這兩日你母親便會到淮陰侯府,能提前便提前嫁過去吧。如今府上出了這么些事,老太君病重,夫人身子也不好,蘭姨娘便不必跟著回老宅去了,就到廣寒寺代夫人給老太君祈福吧,我已和靜和師太打過招呼,明兒便啟程吧。皇上體恤,恩賞了晨之一個從六品的安州州同,既是放了外任,便沒滯留在京城的道理。來日去吏部入了簿,領了官印,便趕往安州去吧。小陳姨娘如今還有身子,四少奶奶又還在養病,便先留在京城,等來日小陳姨娘分娩再一同前往安州。”
當年肖姨娘小產之事雖是事隔多年,早尋不到什么證據,但眾人卻也都信蓉姨娘當時的話不會是栽贓,故而當日聽聞蓉姨娘的話,關晨之便替蘭姨娘捏了一把汗,如今聽聞關白澤如此發落蘭姨娘他一愣之下忙跪下求情,而蘭姨娘已是受不住地面色慘白了起來。
那日審訓蓉姨娘時因她身上還帶著重傷躺在床上,故而便沒有到場,后來便聽蓉姨娘將當年她殘害肖姨娘母子的事揭了開來,之后她一方面因蓉姨娘被拽出來而慶幸,以為自己無礙了,一方面又怕關白澤相信了蓉姨娘的話,因此責怪于她。這幾日來她一直惶惶不可終日,無奈自那日被杖刑后她便被禁足在了院中,所以便是著急也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昨夜關白澤突然去了她那里,卻神情極冷,竟果真只為了追問當年之事,她雖哭的喉嚨都啞了,最后他卻還是未置一詞,她昨夜便有不好的預感,沒承想他竟是心冷至此,竟不再顧念這些年的舊情,不顧她給他生養了兩個孩子,竟要送她到尼姑庵去。
這一去青燈古佛,可叫她如何生活,蘭姨娘只覺腦子一空,見關白澤已是起身,對關晨之的跪求竟也不做理會,扶著崔氏的手甩袖便出了屋,她當即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了下去。
而關元鶴一直坐在一旁冷眼瞧著,待關晨之扶了蘭姨娘離去,他才目光清冷地掃了眼空落落的廳堂唇角浮起一絲譏誚的笑意來。
關元鶴回到棋風院時,尚未進院便見關榮匆匆而來。
“爺,先前爺交代的事都查清楚了。”
關元鶴聞言便向外書房走,關榮跟隨在后,待進了書房他在書案后坐下,關榮才回道:“暗衛們守了那姜海小半個月果真便查到了端倪。”
關元鶴挑眉,關榮才接著道:“這姜海在城西的馬尿胡同中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子,那宅子雖是在姜海的名下,但卻是太子妃授意他置備的。而這宅子隔院卻是太子妃身邊原貼身大丫鬟秋紋買下的院子,宅子后隔著不遠便是清源街,和淳王別院的后門正對著。暗衛們盯了數個日夜,這才查清,那宅子中別有洞天,竟是有暗道連著淳王別院和隔院,每個月太子妃便會和淳王在那宅子中幽會。”
姜海正是當日慧安指給關元鶴看的那個前世曾駑馬撞飛她的男人,自那日慧安說過要他的命,關元鶴便令關榮派人盯著他,卻是查到這姜海是姜紅玉的奶兄,一直極得姜紅玉信任,常年來也都將一些不為人知的秘事交給姜海去做。只關元鶴沒想到的是,這一查,竟是發現姜海和淳王長隨馬周之間有些不尋常,故而他便又令關榮細查此人,弄清姜海是否和淳王府有貓膩。
他本以為姜海可能已被淳王收買,倒不想最后得到的消息竟是這般,只是這樣的事太子竟是毫無所覺?
似是瞧出了關元鶴的意外,關榮便又細細地解釋道:“秋紋在一年前嫁給了東宮的一個管事,便在馬尿胡同中置了那一處小院,將老母養在那院子里,平日只有三個婆子照顧著,故而院子本就極為清凈,秋紋嫁人后仍舊在太子妃身邊當差,每月卻都會到那小院幾次去看望老母。而太子妃便是扮成秋紋的模樣掩人耳目去那小院的,到了那院中再經由暗道到隔院和淳王幽會。姜海置辦那宅子,雖說后墻和淳王別院的后墻之隔著數丈,但因中間是地溝陰渠,加之馬尿胡同和清源街住著的又不是一個等級的人,兩處宅子主門也隔的極遠,感覺上便似不在一個街區一般,很難發現竟是離的那般近,故而那密道便從未被人留意過。太子又對太子妃向來不上心,太子妃每次假扮秋紋出府都經過精心部署,皆是太子不在東宮時,又有親信代為掩飾,這便一直未被人發現端倪。”
關元鶴聽罷便只勾起唇角揚了一抹極冷的笑來,雙唇微啟,卻道:“自尋死路……”
言罷,這才抬眸瞧向關榮,吩咐道:“去查查太子妃幾個貼身丫鬟,不管用什么法子,我要她們其一為我辦事。”
關榮聞言躬身應下,見關元鶴擺手,便退了下去。關元鶴輕敲了兩下椅背,這才起身向棋風院而去。他回到屋中,慧安卻還在歇晌,輕步進了屋在床邊坐下,他見慧安的兩條雙臂都放在被外,正欲將被子向上拉下,不想慧安卻是睫羽輕顫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
見她醒來,關元鶴不覺微微擰了下眉,最近慧安極為淺眠,有他在身邊倒還好些,若自己一人,總是一點輕微的動靜便被驚醒,關元鶴心知最近她心思沉,卻也無奈。
慧安聞聲目光尚且有些迷茫,眨巴了兩下眼睛這才笑著挪了挪身子,將頭放在了關元鶴的腿上閉著眼睛撒嬌般哼哼了兩聲。關元鶴見她如同貪戀主人溫暖的小貓般,不覺就揚起了笑容,本是想著出府一趟的,這會子倒生了怠意,只將靴子蹬掉干脆上了床,往床頭一靠,將慧安連人帶被地攬在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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