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關元鶴聞言面色便也沉思了下來,目光深黑,卻道:“這些年我也曾令周管家查過蘭姨娘,她性子謹小慎微,雖有小心思行事卻也有分寸,加之自母親過世,這府上便沒出過大事,若果真是她在背后搞鬼,那倒也夠沉得住氣……不管是誰,我定會將他揪出來,慧安,你信我!
慧安聞言卻搖頭,目光為之一凜,沉聲道:“后宅之事你莫插手,我要親手將害我孩兒的人抓出來!”
兩人正說著話,方嬤嬤卻端著一碗湯藥進來,關元鶴望著那碗湯藥,面上閃過澀意卻還是抬手令方嬤嬤將藥端了過來。
待方嬤嬤退下,關元鶴瞧向慧安,迎上她微微含著戒備的目光,心中一絞,還是道:“慧安,我們還年輕,孩子……孩子以后還會有的……”
慧安方才見關元鶴和方嬤嬤的神情便知道那碗湯藥絕非保胎所用,如今聽聞關元鶴的話當即面色就變了,一臉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關元鶴豈知慧安已拿定了主意定要留下這個孩子,他雖也在期待慧安能早日為他生下子嗣,但這個孩子卻也萬沒有慧安來的重要。
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僅僅不到一日,這一日來他還隨時都做好了孩子離開他們的心理準備,比起慧安的安危,這孩子對他來說太過虛幻,為了這么個不知是否健康的孩子,而讓慧安承受痛苦和危險,這在他看來實在是一點都不值當。
他本是冷情又理智的人,既這孩子有問題,那倒不如將其墮掉,早日的養好身子,他們還年輕孩子將來會生很多,長痛不如短痛。
若然留下這孩子,將來若真是個有問題的,那么慧安只怕要對這孩子背負一生的歉疚、傷痛和打擊,對他亦然。
那孩子……要承受著別人異樣的目光成長,會不會痛恨他們做父母的將他帶到這個世上?他們在時固然可以照顧著他,讓他衣食無憂,但是他們百年之后呢,即便為他留下再多的衷仆和家產,這樣一個殘缺的人也是需要親人照看的,他的兄弟們會不會覺著他是負擔?
這些事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胎兒若真不正常,生產時也會給慧安帶來危險,女人產子本就九死一生,他根本冒不起這個險。所以,在關元鶴聽聞這孩子可能會有問題的那一刻,他心中也是已經做了決斷,便從沒動過留下他的念頭。
他心中雖然也在為這個決定而痛心,但這痛心更多的不是因這孩子的失去,而是覺著因自己沒守護好慧安,致使她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對于這個看也看不到,甚至感受都無從感受的孩子,他除了覺得歉疚,實也生不出更多的情感來,甚至有些覺著這孩子存在的表現就是讓慧安流血,這個感知讓他極不舒服。
此刻他端著那藥碗瞧著慧安如臨大敵般瞪著他,登時眉頭便蹙了起來,他也同樣盯著慧安,輕聲勸道:“慧安,孩子將來你想要,我們再生便是,這孩子我們真不能要,他若真異于常人,你便極可能難產,我不能冒這個險!”
慧安聽關元鶴如是說,卻是忙著將雙腿曲起用手臂環住腿死死將小腹護了起來,她身子向后躲,神情越發戒備地盯著關元鶴卻是急聲道:“不會的!大師不也說了,這孩子他只是可能受到了影響,也可能他很健康。
關元鶴聽慧安如是說只覺心中一痛,端著藥碗的手也因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若是可以他又何嘗不想留下這個孩子,那也同樣是他的孩子啊,只是如今祖母已要離他而去,他便只剩下慧安了,他不能容許一點會傷害奪走她的不確定因素的存在,包括他的骨血!
見慧安抱著雙膝不停向后躲,避自己如同蛇蝎,關元鶴的心猶如刀片再割,可他卻依舊堅持著,沉聲道:“你也說了是可能健康,若他不健康呢?慧安,莫讓我擔心你,這孩子許是和我們沒緣分,他來的不是時候……”
慧安聞言見關元鶴竟是一點不為所動,神情堅持,不覺便慌了,忙道:“不!他一定是健康的,一定是的,他在我的身體中我能感受的到!你信我!是我不好,我都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他卻寬宥了我,依舊不肯離我們而去,你怎能說他和我們沒有緣分,他連我的疏忽都原諒了,又怎會傷害我呢?文軒……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血啊……你不可以這般……不可以!”
慧安急聲說著,可關元鶴卻還是一點點在靠近,面上神情是那般的堅持和冷硬,慧安不覺便真怕了,話語已是哽咽,眼中淚水也隨之奪眶而出,沿著她潔白的面頰點點滑落。
關元鶴聽她這般說,又見她盈盈閃著淚光的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乞求和無助,害怕和驚懼,他只覺心如滾油在澆注,五臟俱焚,先前并不覺著做此決定有什么不對,或是多么殘忍,可如今瞧著慧安這般模樣,他端著藥碗的手竟是都有些無力了起來。
只是慧安的話卻也不能令他改變主意,在他看來長痛不如短痛,慧安不清醒,他便應該揮刀斬亂麻。
故而慧安的模樣雖是令他撕心裂肺的疼,但他還是牙關狠咬,不去看她滿是哀求的眼睛,冷冷抿唇扭頭,伸出手臂將慧安擋在了墻邊,他面上的神情剛硬果決如鐵,顯示著他的強硬決斷。
瞧著這樣的關元鶴,慧安一顆心不停地往下沉,卻是不往后退了,因她知道退無可退,她只用一雙氤氳的眼睛盯著關元鶴,希望他能多考慮下改變主意。
只關元鶴卻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即便這樣腦海中慧安的眸子卻還在不停地閃動著,那般的楚楚可憐充滿乞求。
關元鶴抿著的唇越發利如薄刃,他發誓今日加注在他們夫妻身上的痛,來日他定要百倍千倍奉還給那搞鬼之人。
慧安的身子還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顫抖,那晶瑩的淚水沿著他的指縫往外冒,一點點滋潤了他的掌心,壓抑的哭泣聲似埋在極深處,卻叫關元鶴聞之心如刀絞,他放下掩在慧安雙眸上的手,又將手中藥碗放在床邊的矮幾上,這才回身,眸含隱痛的瞧著慧安,輕聲道:“慧安,你聽說我……”
慧安見他放了碗,面上的戒備才算稍稍退下,只她的情緒卻還是有些失控,只聞關元鶴說了這一句,已是抓住他的雙臂,控訴道:“我不聽!我不要聽!你怎能嫌棄他,怎能嫌棄自己的孩子,想要殘忍的打掉他!你不能啊,便是不健康,他也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
慧安的淚水猶如決堤般蜂擁而出,不停拍打著搖晃著關元鶴的手臂,她的神情甚至有些迷亂,只是一雙眼睛卻灼灼地逼視著關元鶴,聲聲的質問。
關元鶴僵在那里,平生第一次感覺到渾身無力,任由慧安拍打著,半響他才將慧安猛地抱入懷中,緊緊地,一瞬也不肯放松。
慧安身子虛弱,本就沒有多少氣力,被他鉗固著,感受著自他身上傳來的悲傷和堅持,她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便聽關元鶴在耳邊啞聲道:“他是我的骨血,我又豈會嫌棄他,可這孩子若形態怪異,便很可能難產……慧安,我不能也不準發生這樣的事!”
他說著微微松開慧安,令慧安可以瞧見他的眼睛,將她的手抓起放在他跳動的心口上,一字字地道:“這里,不是什么事都承受得了的……”
慧安聞言整個人都有些發怔,她何曾見過這樣的關元鶴,那樣的脆弱,從來清冷鎮定的眸子中此刻充滿了傷痛和同樣的哀求,瞧著這樣的他,慧安只覺心中似有什么東西在崩塌陷裂,眼淚淌了出來一直緊拽著關元鶴衣角的右手卻緩緩松開了,目光也緩緩移向那碗放在床邊的藥上。
瞧見慧安妥協,關元鶴雙手緊緊攥了下,這才回身端起那藥碗,見慧安緊咬著牙關,他昂頭喝了口那苦澀的藥,卻是一手托著慧安的后腦將唇湊了上去。
慧安緊緊閉著嘴,只關元鶴的態度卻也強硬,他撬開慧安的唇,那苦澀的藥汁便一點點自四片同樣冰冷顫抖著的唇瓣間滑進了慧安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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