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卻與此事,慧安也已診出了追云的病癥所在,她定下心來,一面又尋機會給追云繼續止痛,試圖讓它徹底安寧下來,一面倒掛在追云一側,將馬鞍下的環扣撥了開來,她再次起身,在馬背上一個騰轉,又掛在馬背的另一側,將另一邊的馬鞍環扣也解開,抓著馬韁一個縱身便在追云身上站了起來,她一面穩穩站立在馬背上,一面抬腳,一腳便將馬鞍踢飛了出去。
眾人瞧見這一幕皆是一驚,皆搞不明白慧安這是要做什么,只覺那馬兒正發著狂,本就不好控馬,你還將馬鞍給去了,這不是更不好辦嘛。只是慧安卻不得不將馬鞍去掉,因要想給追云治病,那幾處要穴卻都在它的馬背和馬腹上。
倒是太仆寺的馬醫們,有些眼力好又粗粗通的針灸之道的,已經從慧安的手勢上瞧出了她正在給追云針灸治病,只是也因為瞧了出來,心中才更覺震驚。如此驚馬之上,卻能將穴位認得如此之準,這可不單單是馬術好便能成的,這得將針灸術練得多么嫻熟,技術多么純熟老道才能辦到啊。只此一技,在太仆寺已能輕易立身了!
馬鞍被甩了出去,慧安不得不靠著精良的馬術死死夾著馬背,她一手輕輕拍撫著追云,傳遞著善意,一面再次拔針在它的玉堂、關元,大腸俞、小腸俞幾處穴道用針,好在經過方才的施針,追云已漸漸不再發狂,雖還是奔馳不停,但對慧安來說,這樣已足以讓她準確地下針揉捻,只她伏在馬背上只顧著感受馬兒的奔馳起伏,認穴施針,當她向脾俞穴落針時,卻并未發現追云已奔至了圈起的馬場邊緣,追云一個猛然急轉,慧安下的一針便偏了方向,一針刺下,她一驚,追云也嘶鳴一聲,一個狂甩。
慧安注意力沒放在控馬上,加之也沒想到追云會再次突然發起狂來,又沒了馬鞍,慧安雙腿縱使已經用力地夾緊了馬肚,卻還是一個滑脫,登時身體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飄了起來,她情急之下驚呼一聲,卻是抓住了方才被侍衛套在追云脖頸上的繩套。
身體被甩出,慧安只聞身后不遠處也響起了關元鶴一聲沉喝,她心頭稍定,只在空中將抓在手中的繩子挽了一下纏在了手臂上,身子急速下墜,慧安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在緊張中默默數著,一,二,三字尚未念出,她急速接近地面的身子已被一雙鐵臂環住了柳腰,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慧安睜開眼眸時人已經落在了凌風的背上,被關元鶴死死扣在了懷中,他的手臂從腋下穿過,緊緊環著她的腰,手掌卻放在她心房的位置,慧安的心噗噗通通地在關元鶴的大掌之下跳動。
隔著衣衫,慧安能清楚地感受到關元鶴掌心中炙熱黏糊的汗水,背靠著關元鶴鐵一般充滿了怒氣和力量的胸膛,他的心跳聲比她更亂,突突的似要沖出胸膛,慧安聽著那聲音便不好命地咯咯笑了兩聲,當即便引得關元鶴手臂一收,胸腔一疼,慧安劇烈咳了兩聲,環繞在腰上的手臂才又松了松。
經此驚險一幕,觀賞臺上已有不少人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而謝云芝等幾個和慧安有交往的已忍不住驚呼著緊緊絞起了帕子。
場中慧安卻是心頭大定,因追云的病實已針灸的差不多了,方才不過是她落錯了針,才這引得追云發了下怒,如今她手中還死死地拽著那繩套,追云已是慢慢被控住了馬速,慧安將頭微微偏看,笑著沖關元鶴道:“將我送過去,馬上就好了。”
關元鶴聞言卻是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沉聲道:“回去瞧我怎么收拾你!”
他言罷卻還是一抖馬韁,凌風沖出向追云靠近,關元鶴將慧安托起送向追云,這次追云卻是配合的緊,慧安輕輕松松就再次回到了追云的背上,又施了幾針,追云總算是慢慢地放緩了速度,慧安拉了轡頭,它便乖乖地停了下來。
慧安笑著拍了拍追云的鬃毛,這才翻身跳下了馬背,只是經過這一番動作,她的體力早就透支的厲害,出了一身的大汗,雙腿更是酸軟無力,一下馬背兩腿便是一抖,發虛地踉蹌了兩步,關元鶴適時扶住她,見她馬褲的內側隱隱已有血跡,不覺蹙眉;郯矃s沖他安撫地笑了下,退開他的攙扶,和他一起又上了觀賞臺,沖賢康帝盈盈叩頭,笑道:“臣婦幸不辱命!
也是直到她清亮的聲音響起,眾人才似回過神一般,新雅公主忙奔向場中已經安靜下來的追云,賢康帝哈哈而笑,抬手道:“快,扶東亭侯夫人起來!
全公公聞言親自走下高臺,慧安沖賢康帝又福了福身,謝了恩,這才沖欲親扶她的全公公笑著道:“不敢勞動公公。”
言罷,她自行起了身。眾人見慧安雙腿扔在禁不住的顫抖,頭發已散下來一些,被汗水淋濕粘在臉頰上,面色卻緋紅一片,眉宇間從容淡定,舉止沉穩有度,并不見驕傲狂縱之態,只覺她周身上下竟是散發著一股寵辱不驚的淡然風華,想著方才她在場中的鎮定,堅毅,一時間不覺已心生敬服。
便是有那迂腐之人,覺著慧安作為女子實不該如此鋒芒畢露,占盡風頭,瞧著這樣的女子心中也不得不覺耀目異常。
淡定從容,寵辱不驚,這些并不容易做到,若是一般人出了如此風頭,只怕都免不了要露出些傲慢輕狂樣來,方才淳王和太子兩人爭搶著下場,不也是為了展現自己嘛,如今這么個女子卻出乎意料地震懾了全場,竟還如此的平靜淡然,倒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了。
也不覺在心中感嘆,這女子才多大啊,倒似已洗盡鉛華,看透浮華,韻致內藏了。興許方才她展示的機警,聰慧,或是激辯,以及出眾的馬術和醫術并不足以讓人震撼,可這一刻她的從容不驚卻叫人不得不高看一等。
這女子竟似已經歷了歲月的磨難,開始磨練歲月了,這般如收錄了日月精華般耀目堅毅的女子也難怪能得東亭侯全心全意相待。
那邊賢康帝連聲贊了三聲好,諸卿見賢康帝龍心大悅,自也連聲稱贊。新雅公主見追云果真好了,便又笑著跑向慧安,卻是自來熟地拉了她的手,睜大了眼睛問道:“姐姐,你是怎么治好追云的,你真厲害,追云現在已經無礙了嗎?”
慧安這才來得及將追云的情況道明,笑著道:“公主,您的追云實也沒什么大礙,只是吃壞了東西。我大輝有種草才腥斑紅,并不多見,馬兒誤食了這種草便會中毒,初時會拉稀,糞便腥臭帶血,在精神上會暴躁興奮,暴躁難安,若不能及時診治便會肌肉顫抖,站立不穩,病情加重后呼吸和心率都會受到影響,待耳鼻和四肢發涼,再不進行救治便會死掉。公主的追云已被我施針導出了毒素,只是還需一些解毒的中藥灌服,再多給它喂些糖鹽水,明日便能全好了。”
新雅公主聞言笑著謝了慧安,關元鶴才躬身沖賢康帝請命,道:“內子受了些輕傷,請陛下準許下臣帶她下去敷藥!
他一言眾人便也主意到了慧安褲子上的斑斑血跡,賢康帝忙允了,慧安才福了福身,在關元鶴的攙扶下退下。而那邊李云昶瞧著兩人的身影,捏著酒杯的手卻不覺發疼,心也有些抽疼,他仰頭灌了一杯酒,酒水入肚,百轉千回,卻是慢慢的澀意。
若是當初他能堅持一些,執意要父皇賜婚,興許此刻陪在她身邊的那人會是他吧,若是那般,卻不知又是何種心境和景象了……只是這世上之事從來都沒有如果,姜琪說的對,到底江山和美人不能兩全,也不能太過貪心,想要一樣東西必要先學會割舍,要做帝王更需學會取舍,便是到如今心楚痛著,他卻也分不清辨不明自己是否追悔過,又何必在此滿腹的苦澀情癡呢。
他割舍的已是如是心痛,他想要的便更要誓死得到才能彌補此心!
李云昶想著,目光微微瞇起,仰首在此灌下一杯酒。
而西藩國王雖也驚嘆慧安的技藝,但到底慧安治好了追云,對西藩來說已是落了臉面,自己公主的坐騎出了問題,西藩的馬醫們束手無策,卻是大輝的一名小小女子將其治好,這一會子還要比試兩國馬醫的醫術,這不是打先便出師不利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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