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她言罷就背對著外頭躺了下去,關元鶴聽慧安先開了口,心一喜,便忙接口道:“這燈太暗,我也不瞧了,陪你一起睡吧。”
說著就翻身而起,大步到了床邊在慧安身旁躺了下去,像平日那般伸手便欲將慧安攬入懷中,慧安卻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前,道:“你往那邊點,貼著我也是熱。我今兒累的很了,想好好睡覺。”
她這一動作,關元鶴這才瞧見她手上竟還帶著一雙鐲子,再聽慧安那疏離的話,當即心就是一糾,眉頭也蹙了起來,抓住她的手,道:“怎睡覺還戴著這東西!”
他渾身的不悅,慧安卻只當不察,笑著道:“這玉微涼,戴著舒服呢。”
關元鶴見慧安笑了起來,一雙明眸中卻沉肅無波,不覺眉頭蹙地更深,翻身便壓在了她身上,仔細盯著她,道:“你這到底在鬧什么?可是因著云姑娘的事?”
慧安聞言這才收了笑意,挑眉道:“云妹妹什么事?我怎么鬧了?”
關元鶴見她還是不愿和自己好好說話,便煩躁地抿了抿唇,見慧安睜著一雙明眸盯著自己,到底不愿和她久久這般擰著,便壓下心火,輕聲哄道:“我知道不該瞞著你,可瞧著你和云姑娘投緣,便也不知該怎么和你提起。再說此事也是云姑娘自己愿意的,我又沒強迫于她,你何至于此!”
慧安聽關元鶴竟這般說,只覺心中一股怒氣涌上,當即便沉了臉,道:“沒有強迫她?好,好!我且問你,那云知,你早不將那他接回,晚不將他接回來的,偏就這當口上叫云妹妹瞧見他,這和逼迫她又有何區別!我早先只當你是一番好心,卻不想你竟打的這等主意,云妹妹已是命苦之人,你又何忍如此算計于她!”
慧安怒視著關元鶴,喊出聲來,本就清亮的眸子因氣憤而染上了幾分炫目的光彩,在灰暗的光影下整張臉都因激憤而閃動著緋光,關元鶴哪能想到她會突然發作,竟被她斥的一怔。
他早先便知云怡的事慧安是定然要生氣的,只因慧安是個異常愛憎分明的人,她對不喜之人能狠,對喜歡的人卻也極真。瞧著云怡和慧安投緣,關元鶴反倒越發不知該如何與慧安提起此事,再來在他瞧著這也實在不算什么大事,故而索性便沒多言。
因此事是云怡自己答允了的,關元鶴本想著慧安便是生氣,也不過念叨兩句便罷了,哪里能想到她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或是對不住她的事一般。
瞧著她控訴地盯著自己,僵硬著身體,一副拒絕的姿態,關元鶴便蹙緊了眉,半響才沉聲道:“慧安,你公平些好不好,我救了云知怎還成了我的錯了?我承認,此刻令云知回京,是欲促云姑娘就范,但說到底還是她有心復仇,有心重整云家,這才會發生今日之事。若她無心,我便是想走這步棋也是無用。她為她想要的付出,又怎生是我逼迫于她?”
慧安自也知道這其中道理,可她心里就是憋著一心窩子的火出不來,見關元鶴沉了臉,她越發覺著難受委屈,當即面色也越發冷了下來,瞪著眼眸,道:“可云妹妹不是你知交袍澤的妹妹嗎?你既愿意將她帶進關府,顧全她到如今,為何就不能幫她好好安置云知,幫她哥哥洗刷冤屈?她已經很可憐了,家人全沒了,你又何忍再利用這么一個弱女子?”
關元鶴聞言,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靜默了一下,這才肅聲道:“我將她帶回來是舉手之勞,關府養這么個女子也是不打緊的事情。可那云知遭受流放,我將其救回已是冒了風險,當年云擇的案子是御筆欽定,事又涉及位高之人,她想翻案豈是容易之事?我于她非親非故,予她復仇和重振云家的機會已是恩德,何以要替她勞心費神?慧安,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很清楚,我還沒那多余的好心。”
慧安見關元鶴語氣冰冷,握著她手腕的力道也毫無一絲的溫柔憐惜,想著方才在園子中顧馨妤的話,又想著關元鶴早先待云怡的不薄,轉手卻又將她算計的狠心,她的心頭不覺怒火和寒意便夾雜著沖了起來。
關元鶴既已支持李云昶奪嫡,那和太子便已是對立的兩面,若他此舉賭贏了,太子是免不了一死的,云怡入了東宮又豈能有好結果?云怡那么個美人兒,關元鶴早先明明待她有幾分恩情,可如今卻是如此無情。他現如今對她千般萬般的好,會不會來日也能狠心對她?
不知為何,慧安便再次想起了那次宮中她落水的事,心里的涼意便又深了幾分。她一面奮力掙扎起來,一面冷聲道:“你怎么能這么冷心冷情!到底云妹妹是在關府長大的,也是被你庇護多年的人,你如今瞧她有用,便想也不想就將她推了出去,還如此的理直氣壯!你怎么能這樣,來日若是需要,你是不是也可以將我推出去?還是早先你將她接進府時便存了這等心思,便是想留著她用這美人計的!”
關元鶴本已是耐著性子說了這許多,可奈何慧安竟非但怒氣不消,反倒越發高漲尖銳了起來,聽她指控他冷心冷情,再聽她質問他來日會不會將她也推出去的話,關元鶴當即心便是一揪,萬沒想到慧安會說出這么傷人的話來,登時瞧著她的目光也冷了下來。
慧安感覺關元鶴壓在她身上的身子一僵,又瞧他目光沉冷下去,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冷意來,不覺也是一僵,她心中有些恨自己口不擇言,偏瞧著他如此模樣又覺委屈的緊,瞪著眼睛便也一臉倔強的不愿服輸。
兩人相顧望著,靜默片刻,頓時屋中氣氛便凝滯了起來,唯有燭花爆開的噼啪聲。
見慧安一點和軟的意思都沒有,關元鶴卻也是長這么大沒哄過人,服過軟的,只瞧向慧安眼眶紅紅的模樣,他到底心生一嘆,只道慧安還小,云怡的事到底也是他不該不早先言明,今日之事讓一讓便罷了,故而他壓下心火,到底還是先開了口。
他瞧著慧安,蹙眉道:“我原只當你心性剛毅了些,卻是通情達理的,可今兒怎生如此胡攪蠻纏起來?只云怡的事萬不止于此,你這到底在鬧些什么?”
慧安聽他語氣平緩下來,可說的話卻也算不上哄人,便倔強的閉著嘴不說話。關元鶴便又嘆了一聲,卻道:“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有什么話就好好說,莫再鬧了。這么晚了,若是鬧將起來,惹得祖母跟著擔心,豈不是我們的不孝?這女子還是要賢良淑德,恭順知禮才好,若叫人瞧見你這般……”
關元鶴本是想勸解慧安的,可他也實沒哄過人,說出的話聽在慧安耳中卻似句句指責一般。想到那顧馨芮本有美名,賢淑之名也是早早流傳,再想著今日在園子中顧馨妤的話,想著他從沒告訴過她會吹笛子,從沒說過他有老寒腿的毛病,慧安便心中難受的喘息不過,又覺關元鶴的話簡直是字字錐心。
是不是在他心里她一直都不如那顧大小姐?是不是顧小姐死了,他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她?青梅竹馬的情分,自幼定親的情意又豈是她能夠作比的?還說什么賢良淑德,恭順知禮,這些卻是和她半點關系都不沾的,是不是他心里還是想著要娶一個像顧大小姐那樣溫柔嫻靜的女子?是不是他開始覺得她胡攪蠻纏,不耐煩再寵著哄著了?前世時人人都說他是因顧大小姐之因所以一直未曾娶親,人人如是說,便就不是空穴來風吧?
慧安想著這些,又聽著關元鶴半哄半勸卻已帶了些不耐煩的話,不覺便將眼睛瞪地老大,死死盯著關元鶴。
瞧慧安神情不對,關元鶴的話便斷了,眉頭越發緊蹙了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再言,慧安已是突然發力掙脫了被他抓著的手,將手壓上他的胸膛拼命地推了起來,口中更是怒道:“你既嫌我不夠賢良淑德,便自去尋那好的,我本就是這么個剛硬不恭的,你又不是頭一回知道,你既覺著我胡攪蠻纏,不講道理,莫要入我的屋便是,你找那賢良淑德的去!找別的女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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