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李云昶聞言嘴角抽了抽,但是淪落到如此地步,也顧不得什么男兒硬氣了,他也實在沒有力氣多行,這便依言艱難的爬上了馬背。
只他坐在馬上累了一頭大汗,慧安卻眼看著連幫把手都不曾,這叫李云昶多少有些難受,便沉著臉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慧安還樂的清凈,只牽著馬悶頭就往東面走。兩人就這么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天色已漸漸發白,慧安心下微定,提著的一口氣一松便覺著渾身疼痛難當。
她若非整日在馬場折騰,只怕經過這一夜的驚險,早就累趴下了,如今心神一松,就覺著雙腿發軟,腳步也踉蹌了兩下。李云昶瞧在眼中,終是開口道:“歇息一會兒吧,天都亮了,應該是無礙了。”
慧安聞言回頭瞧了李云昶一眼,點了點頭將馬停在一堆大石旁,李云昶踩著石頭下了馬,慧安才松開馬韁,慢步走到一邊的石堆旁也不顧什么形象舉止了,一屁股坐下揉起腿來。
如今天色已灰蒙蒙,李云昶可以清楚的看到慧安臉上身上的血污,見她滿身疲倦,頭發也散落了不少下來,揉著腿沉默不語,心中便心疼了起來。
只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不由就瞧著慧安發起怔來。
慧安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但這會子她心里亂的很,根本無暇打理他,也不愿多理他。
想著這一夜,慧安就喘不過起來。一方面她覺著發生這種事自己對不住關元鶴,一方面又覺著這事意外,事急從權,她不應該內疚自恥。接著她便又開始擔心前路,若是叫人發現自己這么和李云昶呆了一夜,便是關元鶴再喜歡她,也是不會娶她的了。
她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嫁給李云昶!若是以往,她還會擔心以自己的身份沒資格坐上正妃之位,但現在卻是不會了,就沖她救了李云昶的命,便是李云昶不愿,賢康帝也不會叫兒子背上忘恩負義的罪名,這個秦王妃她是一定能當上的。
可是,她實在對這秦王妃半點興趣都沒有啊,而且想到要再和李云昶過一輩子,慧安這心中就難受的不行。
休說她已和關元鶴發生了那種事,便是未曾,她今世心中也只有一個關元鶴,對李云昶是躲都躲不急的。
若是背負著對關元鶴的心,帶著這已經不清白的身子再嫁給李云昶……慧安想著便幾欲一頭撞死,壓抑地直想跳起來大叫一場。
“擔心他不要你?”
頭頂突然響起一個微沉的聲音,慧安一驚,抬頭就見李云昶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前,正俯身瞧著自己,一雙眼睛黑黑沉沉的卻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想著自己弄成這般都是因為眼前之人,而他此刻竟還冷嘲熱諷,慧安心里躥起一旺火苗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瞪著李云昶便欲發火。
卻與此時,李云昶卻突然又開了口,竟道:“他不要,我卻想要你!”
他說的斬釘截鐵,一字一頓,咬字異常清楚,慧安什么都聽見了,可頭腦偏就覺著轉不過彎兒來,瞪著李云昶便似他在說什么獸語一般。
半響慧安才眨了眨眼,有些欲氣欲笑地瞧著他,問道:“你方才說什么?”
李云昶卻再次道:“我想要你,想的一顆心都疼了!沈慧安,嫁我李云昶為妃吧!”
慧安聞言怒極反笑,真真就覺著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她瞧著李云昶那張俊顏,瞧著他認真的神態,那笑意便越發壓制不住,笑著笑著便彎了腰,笑著笑著眼淚便流了出來。
她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笑,為何要笑的整個人都癲狂了起來,更弄不明白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生氣,是哀傷,是楚痛,還是有些復仇后的喜悅和暢快,抑或只是單純的覺著世事可笑。
前世求而不得的,今世他竟在此種情況下說出這般話來。她救了他的命,他卻反過來算計她的清白,她是該覺著榮幸,還是該覺得可悲。
只有一點慧安卻清楚,李云昶今世能夠求娶與她,絕對不單單是一個動心二字。若然沒有她把持住鳳陽侯府在先,若然沒有沈峰一家的歸宗,沒有太后的厚愛,甚至沒有她在南方馬場的表現,單單靠她沈慧安三個字,只怕一輩子休想叫李云昶說出這種話來。
慧安這兩年想的清楚,對前世的事情也看的愈發明白。
李云昶身為皇子,難道對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就真無野心?
若有,那么在前世他娶了她這個什么都沒有的孤女,又是個名聲不好的,不光是恥辱的問題,而是阻拌,是累贅,是阻他前路的絆腳石,也難怪他厭她。
前世她是在平王入主東宮,李云昶名聲微顯時嫁進秦王府的,只怕那時賢康帝已定下了要平王繼承大統之心。彼時李云昶的胞弟八皇子李云祥眼見就要成年開府建制,而佟妃年近四十卻再度受孕。
賢康帝要穩固朝堂,要一心將朝堂重心轉到北征之上,便只會幫平王坐穩東宮,而淳王是其愛子,賢康帝對他多有袒護。可李云昶卻不是,佟妃若再次生育皇子,便是大輝唯一育有三子的貴妃!
這是隆寵,而李云昶只怕也會子憑母貴,在朝臣心中不一樣起來。一個淳王便叫朝廷分化兩堂,賢康帝又豈會再容另一個淳王勢起?故而她,沈慧安,一個父親能力一般,家中兄弟無繼,又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勢利的女子,便被賜婚給了李云昶。
也就是說她本就是賢康帝用來對付,打壓李云昶的棋子!試問李云昶又怎會對這樣的她動情?
便是前世的她不刁蠻,不任性,識大體,解風情,只怕也是早已注定要失寵的。
慧安先還以為是自己的算計才惹了李云昶的厭惡,而今世想來,便覺前世自己的身份嫁做秦王正妃確實有些高攀,尤其是后來她進宮阻皇帝給李云昶賜封側妃,皇帝竟就答應了。
之后李云昶回京曾打發一場脾氣,如今慧安想來,李云昶非是貪戀美色之人,對面子也不是死抹不開的。他會那般大怒,只怕當時那道賜封側妃的旨意會是李云昶費了心思求來的,卻偏就叫自己又給扯了后腿,他又豈能不氣?
天下之兵盡皆歸于天子,剝不剝爵只在皇帝的一句話!沈家兵的兵權和鳳陽侯府的爵位本就都是皇帝之物,她卻用此換來了秦王妃的名銜,這生意皇帝也太虧了。所以根本不是她沈慧安算計的好,而是皇帝順手推舟,原就有意壓制李云昶!
而她就恰時做了那棋子,做了埋在李云昶心頭時刻提醒他父親對其薄涼的毒針!
想通這些慧安心中既悲又苦,對李云昶早已再無執念。
可如今李云昶卻又說出娶她的話來,娶她?今世他的這話,又有多少的真心在其中?
慧安漸漸停下笑來,心里的苦澀越來越多,只覺前世自己和李云昶少了緣分,若說有緣,也只是孽緣,而今世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早已對他生了抵觸,休說他著求娶之心不純,便是他真心中愛慕與她,這顆心也已無法生愛了……
李云昶見慧安那般笑,只蹙眉瞧著她,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難受。他握緊了手,面頰已是鐵青一片。
慧安抬頭瞧他,開口卻道:“王爺別忘了,小女定過親了。”
李云昶見她平靜下來,從她的面上竟是一點也瞧不出她心中作何想,他聽慧安如此說,便急聲道:“今日發生這種事,是誰都沒能預料到的,本王壞了你的清譽,又豈能不負責任。這是天意,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對來,定了親還可以退親,想來關元鶴是能理解的。怪只怪你和他緣分不夠,何況那年本就是我求父皇賜婚在前,你本就該是本王的!”
慧安聽他這般說登時愣住,她從不知李云昶竟是進宮求皇帝賜婚過,可是為何她最后還是和關元鶴定了親?
慧安想著,李云昶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低聲道:“慧安,和我在一起吧,做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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