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卻見他猛的磕了個頭,抬起身子紅著眼睛瞧著皇帝,顫聲道:“父皇……不知三……弟傷勢如何……可有……大礙?”
皇帝見他眼眶發紅,一臉關切沉痛,一急之下說話越發不利索,他心里到底是心疼這個兒子的,便面色稍緩,道:“他已經無事了,你們三個誰來說說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兒臣瞧的……清楚……不知三弟說了什么,五弟的面色……就變了,突然抬手,便把……三弟給推下了樓,還請……父皇為三弟做主!
朝陽樓上所發生的事賢康帝自然早已弄了個清楚明白,此時他問起幾人也只是為了看看他們各自的反應罷了。
想到這事他便心中怒火高漲,更是心傷、失望、矛盾……各種心情齊涌心頭,艱澀難當。
此事竟起源于一名官妓,大輝并不禁止官員狎妓,但如淳王這些皇子卻也不會公然出入青樓場所,遇到府中設宴為個情趣,也會接了官妓到府上跳舞唱歌助興。
大輝的官妓只陪酒,陪舞,卻不能陪睡,若有官員違反輕則打幾十大板,重了卻是會丟官棄爵的。但想想那溫玉在懷的場景,血氣方剛的男人面對鮮靈活現的美人兒,哪有不嘴饞的?
故而,官妓與官員之間就總上演無數風流韻事,風險是有的,但這刺激也跟著水漲船高,故而大輝官員包養官妓的事兒卻也不算稀罕。
而淳王便瞧上了一名官妓,此女名為易紅,以長相美艷,舞姿不俗而聞名,自她到淳王府上跳了一支舞后便被淳王暗中養了起來,這事兒其實不少人都知道,也都心照不宣,遇到府中設宴自不會去請那被淳王包養的女人。
只這名易紅姑娘在前兩日平王設宴王府時,因有大臣說起易紅姑娘舞姿不俗,只可惜再無緣得見了,言語中免不了或激或捧的攛掇平王出面,平王最近正是春風得意,自是將這等小事不放在眼中,當即就叫人去接易紅姑娘過來。
當夜這易紅姑娘是被強迫著壓上轎子抬進平王府的,其實也就是跳了支舞便把人放了回去,只這事卻在昨夜被淳王當面質問。
所以淳、平二王便在朝陽樓上爭執了兩句,接著淳王不知那句話惹惱了平王,致使平王當眾將他推下了樓。
這是賢康帝在侍衛口中聽到的事實,對此事他心中怎會沒有想法?
平王便是再有怒,他也不會當眾如此,做出這種事和癡傻無腦有何區別?故而賢康帝見泰王發難平王,心中著實痛心失望,又見平王跪著一聲不吭,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血,他心中怎不兩難?
他本有意叫淳王上位的,為此更是含辛茹苦地為他籌謀,只無奈如今瞧著竟是爛泥扶不上墻,這叫他怎能不傷心失望?想到自己的發妻,賢康帝心中真是又愧又痛。
當年他求娶崔氏時已有兩個嫡子,崔寧賢以疼愛唯一的女兒為名,說什么不忍女兒育下子嗣,生就注定要受冷落,他只愿低門嫁女,好叫女兒一生平順。
崔寧賢是個什么意思賢康帝怎么會不清楚?若要爭取到崔氏一門的支持,在當時情況下聯姻是最好也是最快的法子,只崔氏若嫁女,便等于要卷入來日的皇子爭位戰中。
他已有兩個嫡子,為了保全崔氏所出皇子的尊貴和正統,崔寧賢便強逼他不追封高氏,當年他迫不得已答應此事,卻一直對泰王、淳王這兩個兒子心存愧疚,著意彌補。
為此事他不光心中倍感愧疚,也知將來必會因此事遭受史書謾罵,這事是他作為皇帝的恥辱,這恥辱更促使他欲立淳王為太子的決心。
如今他大位穩坐,而崔氏也因崔寧賢的過世和他多年的打壓不附從前之景,前年他便提出追封高氏之事,只可惜偏遇江南四郡遭遇洪災,崔氏便以此為借口阻了此事。
只怕也是因此事,使得泰王、淳王越發心氣不平,這兩年來動作頻頻,行事越來越偏狹!賢康帝想著這些,心中又痛又恨,目光在泰王和平王面上來回掃視,最后卻只擺了擺手,道:“平王留下,你們兩個先下去!
泰王聞言還欲再言,賢康帝目光凜冽地掃了他一眼,他心中一嚇,面色微變,這便和李云昶一同退出了大殿。
兩人離去,賢康帝這才問道:“為何推你三哥墜樓?”
平王抬起頭來,卻是滿面淚痕,半響才磕頭道:“父皇莫再問了,兒臣懇請父皇冊立三哥為太子。嫡長子承襲祖業實乃正統之道,兒臣既非嫡又非長,高母妃乃父皇發妻,此乃不爭事實,大哥早夭,二哥因口舌之病不能為儲,如此算來三哥便是父皇的嫡長子,實乃儲君不二人選。還請父皇早做決斷,冊立三哥為太子。兒臣愿保舉三哥為太子,今后必事事以東宮為尊。”
賢康帝見他如是,心中一震,瞧著他半響,這才突然道:“若父皇有意立你為太子呢?”
平王聞言面露驚惶,正欲推辭,便聽賢康帝又道:“父皇想聽實話!
平王這才正色道:“若兒臣幸得父皇看重,冊立為太子,兒臣愿服下絕子之藥,待來日兒臣死后,必傳位與三哥之子。兒臣句句實話,還望父皇明鑒。”
賢康帝聽罷,面色大變,頗為動容,他瞧著躬身跪著,額頭緊貼地面的平王,只覺心中憐憫非常,半響才道:“你下去吧……”
平王心中劇跳,聞言握了半天的手這才勉強自己未再抬頭瞧賢康帝的面色,躬身退出了大殿。
今日在朝陽樓上,若非淳王突然自袖中拿出一把尖銳的匕首直向他腰際捅來,他又豈會入套?
只怕明日這京城中便會傳遍平王嗜好女色,不尊兄長,暴虐弒兄的流言來,淳王這一招雖是漏洞百出,但百姓最是好哄騙,此招一擊而中,卻也不失為一招毒計。
唯今自己也只能以退為進了,只父皇英明神武,此事只怕心中早有定論,方才父皇的話倒也能瞧出一二。也許此事對他來說,并非壞事……
李云昶出了皇宮便坐上了往秦王府的馬車,馬車之內鋪著上好的熊皮毯子,車身四周都是綾羅綢緞做成的軟墊,車中尚且安置著一張小幾,上面擺放著掐絲琺瑯的小香鼎、正染燒著上好的貢品西蓮香,李云昶聞著這香氣瞧著這滿車的富貴物件,不由譏諷地勾了勾唇。
身為皇家子,掙的拼的可不就是這滔天的富貴和權勢嘛,那皇位觸手便似能夠碰到,坐上龍椅便能一躍成為天子,便可為所欲為,掌控生殺予奪大權。
生是皇家子,長是好男兒,豈能無志,又怎有不爭不搶的道理?
更何況有時候也不是你說不爭說不搶便可以的,生在皇家不由己啊。
三皇兄爭位何嘗不是被逼所致,父皇的疼愛對他來說便是一把直逼心窩的利刃,不爭不搶便是死路一條,又豈容他退縮?
只他看來,三皇兄實非帝王之選,父皇卻一心欲培養其為儲君,這才使得他和二皇兄越發有恃無恐,爭權奪利,拉黨營私。
經這幾年三皇兄辦事多暴其短,這其中一來是有心人給他下絆子、誤導所致,再來也是父皇從小的偏疼使得三皇兄本就驕縱易欺,他連連辦差失利,這才將心思又動歪了,如今行事也是越來越偏激。
只怕經由馬場平王墜馬和將才的朝陽樓墜樓兩件事,父皇心中也該有最后的決斷了,只父皇一世英名,先捧三皇兄,如今卻又放棄了他,不知二皇兄和三皇兄心中當做何種滋味。也不知是該叫他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還是該道一句帝王之家無家事了……
想著這些李云昶便又憶及方才在朝陽樓下發生的事,憶及了慧安只身擋在自己身前那一幕,那漫天的火光,那撲來的猛獸,和她纖弱卻無畏的身影。
腦中回想著那一幕,李云昶只覺冰冷的心在漸漸復蘇、加快、蘊熱,他緊緊抿起的唇角便也禁不住彎了個柔和的弧度,猛的踢了腳擋板,馬車這便聽了下來。侍衛李明已快步閃到了車旁,只聽車中李云昶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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