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顧妤馨也點頭道:“聞琴聲而知其人,沈小姐的琴音凄婉動人,她當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又怎會是那等惡毒之人?性情歹毒的,又豈會有至純至孝之心?沈小姐那話說的極好,若是我被人如此詆毀,怕是要氣哭鼻子了,卻萬不能做到如沈小姐這般從容坦然的,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風范,倒真叫人刮目相看。只是她那話雖是將才堵得那些女子無言以對,但流言已然擴散,世人對女子不公,便是覺著她那話頗有道理,能夠理解她當日所為,但心中也還是會存著一絲忌憚的。她那妹妹太過心狠,一個歹毒的名聲卻是要比粗野可怕的多啊……”
顧妤馨言罷,輕嘆了一聲,接著不由扭頭瞧向一言不發的關元鶴,眨著眼睛問道:“若是有人這般詆毀珍妹妹和我,大哥哥覺得我們當如何化解此劫?”
關元鶴聞言瞧向顧妤馨和關禮珍,目光沉了沉。
他只覺這兩個花樣女子卻是有個共同的特別的,二人皆是身份望族世家的嫡女,下有兄弟依持,上有父母疼愛,往上更有祖父母的憐惜,這樣的她們又豈會被人如是詆毀?那些小姐們并非傻子,只會尋那軟柿子沒依靠的捏。
關元鶴想著,不由瞧著關妤馨道:“你們都不會被如此詆毀的。”
顧妤馨問那話卻是想知道關元鶴會不會允許她們對自己如此不公,只是心中羞澀繞了個彎子,想從他的話中推敲出一兩分他的心思來。
這些本是女子間小雞肚腸的紛爭算計,她本也沒想著關元鶴會多做回答,沒想到竟有如此意外之喜,見關元鶴瞧著自己說的認真,顧妤馨不由面頰唰的一紅,只覺這便是他的承諾,登時便掩不住唇角笑意,睫羽輕閃著低了頭。
而顧妤馨所言,慧安何嘗會不知,她很清楚這個流言已經傳出,便是她再有理,只因了世道對女子的不公,只因了世人以良善賢德溫婉來規范女子的言行舉止,任何反叛任何有違此點的,不管出于何種因由都不會被世人包容。故而便是她再辯白,也會有一根刺扎在了別人心中,在他日應景時,不斷冒出來。
既然已經如此,就得想個法子,杜絕流言再傳,別人的心她管不了,但起碼要讓她們有個忌憚,堵住她們的嘴,叫她們因這忌憚來日也不敢輕易拿這事辱她。
慧安一面想著一面往前走,正出神卻忽而聽到后面一聲暴喝。
“沈慧安!你給爺站住!”
慧安想的出神,直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回頭,馬鳴遠就帶著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風風火火地到了近前,怒道。
“沈慧安,你耍爺呢?”
慧安一愣,滿臉茫然。馬鳴遠見此更加火冒三丈,指著她的鼻子暴走道:“前些日是哪個哄爺說年終考評后要和爺比馬術,規矩都由爺定,輸了就任憑處置的?”
慧安聞言,這才想起此事,她沒想到馬鳴遠竟還記得這事,不由無奈點頭,道:“我們改日再比如何?今日勞累了一天,相信馬公子也累了吧?”
“爺不累!”馬鳴遠見慧安推脫,登時一蹦三跳。
“馬公子不累,我卻是累了的,馬公子就算是贏也贏的不光彩不是?”
“爺管你累不累,少啰嗦,爺在雍律廣場上已經擺開了架勢,現在你就跟我走,今兒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慧安見此,不由嘆氣,只能隨著馬鳴遠往雍律廣場走。這會子國子監的學子多已散去,路上偶有學子經過都不由好奇地看上兩眼。
重新回到雍律廣場時,方才還喧囂不斷的廣場已然空空如也,只廣場東面立著幾位公子哥,個個衣衫鮮亮,另有一名穿月白棉布小襖,藍花下裳的姑娘被那幾人圍在中間,竟是被慧安賜名青月的沙云娘。
而幾人面前的地面上赫然倒插短刃,間隔分成幾級,猶如房椽,短刃在落日的余暉下發著寒光,老遠便見亮光閃動,寒氣逼人。
慧安不由一驚,扭頭仔細地瞧了瞧馬鳴遠,這才發現他的右臉頰到脖頸下面竟有一條長長的抓痕。慧安料想大概是沙云娘干的,登時有些頭疼起來。
馬鳴遠見慧安瞧來,冷聲道:“瞧什么瞧!快走。”
到了近前,馬鳴遠便指著那插滿利刃的地面道:“爺今兒要和你比過這透劍門戲,要是爺贏了,你便將沙云娘的賣身契拿予爺,如何?”
所謂的透劍門戲,就是要人騎馬奔入劍陣,從劍尖叢中飛速越過,因劍陣寒刃密布,錯落交雜,需要騎馬的人一有膽量,再來更要有極好的駕馭能力,這樣才能使馬匹在劍門中輾轉騰挪,避開劍鋒,因難度極高,危險很大,故而號稱是天下第一雜戲。
但也因為刺激,透劍門戲很受男人們喜歡,在軍中更是兵士們尋常會玩的娛樂。但這么危險的游戲,公子哥們自是不會親身涉險的,一般都是由手下奴才比試,他們在一旁觀賞設局贏彩頭罷了。
慧安瞧著那地上插的劍倒是未曾開刃的,但只如此,若從馬上跌落也是不死必傷的。慧安萬沒想到馬鳴遠竟要和自己比試這個,登時便看向沙云娘。見她滿臉淚痕,衣衫也有些不整,哭紅的眼睛中寫的滿是歉意,就皺了皺眉。
馬鳴遠卻不容慧安分說,一個揮手那一直牽著馬匹的小廝便將馬兒帶到了慧安面前。
“是爺先來,還是你先?”馬鳴遠瞪著慧安道。
他見慧安猶豫,不由一把扯過沙云娘,用手囂張地摸了摸她的臉,一臉痞樣,嘿嘿笑道:“若你不想比,將這賤人賣給爺也成,多少銀子爺都出的。從此后這事咱們一筆勾銷,如何?”
慧安當初救下那沙云娘時萬沒想到馬鳴遠竟這般難纏,如今事趕事走到了這一步,卻是再也不能甩手不管。怎么說沙云娘現在都是她鳳陽侯府的人,豈容馬鳴遠如此欺辱?
“你先。”
“這可是你要比的,一會子出了什么差池,休要算到爺頭上。”
見慧安開了口,馬鳴遠倒也爽快,丟下一句便翻身上了馬。
比試的馬顯然是馬鳴遠特意尋來的,體型非常矮小,眼神卻是炯亮,倒是極適合過這透劍門戲。
要說這馬鳴遠雖是不學無術,但許是擅長縱馬過街,馬術卻非常了得。慧安見他大吼一聲便策馬沖入了劍陣,本還擔心這人要是有個好歹,自己怕沒法對馬府交代,沒想到馬鳴遠竟在陣中駕著馬騰挪轉移,雖幾次驚險卻還是平安地過了劍陣,瞧他那樣子只怕以前也曾玩過。
慧安卻是從未闖過這透劍門的,但她對自己的騎術卻向來有信心,自認應該會比馬鳴遠過的輕松一些,便就翻身上了馬,在那幾個公子哥的哄叫聲中策馬往后跑了十多米,這才勒馬,接著她掉轉馬頭,仔細瞅了瞅那地上根根豎立的寒刃,目光一凝,一抖馬鞭便沖了過去。
這透劍門戲馬匹雖都是特意訓練過的,不會畏懼寒光而不前,但若是闖陣之人心存畏懼,不能一蹴而就,致使馬兒一直停駐在寒刃之中,那馬兒也會驚慌,卻是更容易出事的。
故而慧安一鼓作氣沖入陣中,她只專注四周劍鋒,忽而扯韁,忽而提拉,那馬本就矮小輕便,在她高超的馬術下,一人一馬似融為了一體,在劍陣中忽起忽落,比之方才馬鳴遠倒是多了一份從容優雅。寒光閃爍,反射在慧安面上,更叫人覺著有種冷艷的美態。
但顯然這種美馬鳴遠是沒法欣賞的,他見慧安從容地便到了終段,登時便氣的面色鐵青一片,只覺這對主仆餒是可惡,一個處處與他作對,事事落他臉面,一個身為賤民,居然也敢瞧不起他,竟還敢對他動手!
如此想著,一股怒火沖頭,從袖中摸出一塊碎銀便發狠地砸向慧安身下馬臀。
過這透劍門陣,馬兒本就會存畏懼,精神尤為集中,容不得半點驚擾,那銀子倒在馬身上,小馬立刻便受了驚嚇,一步踏錯便踩在了寒刃之上,嘶鳴一聲開始亂踢亂躥起來。
(https://www.dzxsw.cc/book/27683/174972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