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慧安登時傻眼,按道理此刻關元鶴不正該表現的高風亮節一些,說些“不必掛懷”,“舉手之勞”之類的話嗎?
那日他又沒能幫上忙,也不該讓她報答什么恩情啊!怎么他這會子還蹬鼻子上臉了,這人丫丫的怎么不按理出牌啊!
慧安心覺不妙,偏眾目睽睽的又不好推脫,恨不能昂起頭來大聲表示自己心里一點都沒過意不去。
可她此刻是騎虎難下,鼻翼呼呼了幾下,慧安才悶聲笑道:“呵呵,關將軍太是說笑,您是大輝的蓋世英雄,小女又有什么能讓將軍求的……”
說著,慧安便抬頭飛快地瞪了關元鶴一眼。心道,丫的,沒看著人家不樂意嗎,識相的就該趕緊收回你那點意思。
哪知關元鶴卻似根本沒瞧出她的不樂意,眼睫毛都沒眨的道:“那倒是未必,關某在西郊有個私園,養了些馬,恰這幾日那一直養馬的馬倌生了病,這臨時再去找人卻是不易,方才關某見姑娘似對養馬頗有心得,不知姑娘可否幫關某照應幾日?且待那馬倌養好病,關某定親自拜謝姑娘。”
慧安聞言恨得牙癢癢,卻也說不得半個不字。只能笑著抬頭,道:“能幫得上將軍是小女的榮幸,將軍千萬別言謝,小女擔當不起。”話到最是卻是有些咬牙切齒。
慧安和關元鶴這廂眼神廝殺,那邊端寧公主和李云昶已將方才馬廄的事說給了太公主和定國夫人聽。
李云昶正和太公主說著他那愛馬流云的來歷,余光瞥見慧安和關元鶴的互動,幾不可見地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關元鶴一眼。
定國夫人聽說是慧安幫忙才救了流云,便又喚了她到跟前,拉著她的手問道。
“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卻不想還懂養馬,倒是不易,是跟誰學的啊?”
慧安忙笑著道:“老太君笑話,安娘也并不太懂的,只是母親愛馬,先前府中也養了幾匹馬,都是母親親自照料的,安娘便也跟著學了些,都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粗技,今日能幫的上忙也是運氣。”
定國夫人見她小小年紀舉至卻大方得體,說話也條理分明,謙遜有禮,心中喜歡,便拍著慧安的手,道:“會養馬也是一門技藝,哪有什么粗貴之分。只看過你母親養馬便記下這許多,倒也是個有心的,是個好孩子。”
她最后那話卻是對著靜敏太公主說的,太公主聞言亦笑看著慧安,道:“是個聰慧的。”
慧安見太公主眸光和善,似有深意,想起那日在通正街頭被杜美珂設計碰瓷的事。
那之后她曾派了春兒跟著長公主的馬車,本只是想看看杜美珂尋了什么幫手,也好以后有個防備,卻不想車中坐的竟是太公主。
太公主當然不可能是杜美珂請的幫手,她只是恰巧也被杜美珂算計上了而已。太公主身份何其高貴,身邊怎可能沒有高手保護,那日即便春兒再小心翼翼,也不可能瞞得過皇家侍衛,故而慧安聽聞車中之人乃是太公主。便也知道她讓春兒尾隨馬車的事太公主是定然知道了的,她還一直擔心太公主會否怪罪。
如今聽聞太公主贊她聰慧,倒是放下了心,卻也不由羞愧的面頰通紅低了頭。
李云昶倒是了解太公主,她是輕易不贊人的,聞言他目光閃了下,見慧安那樣子便知這其中怕是有別的緣故,倒不知這丫頭做了什么事能當太公主一句“聰慧”。
想到那日在端門,慧安揮舞著九節鞭護著文景心和孫心慈的情景,他倒覺得此女頗有些膽氣。他依稀似從哪里聽說過,鳳陽侯沈清粗野,教女類母,亦不通禮數。可這幾回瞧這沈慧安倒也不是不知禮,反倒頗有些與眾不同之處。
那邊端寧公主卻有些不高興了,她見一向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文軒哥哥竟然和沈慧安說了半天的話,本就心里不是味兒,又聽定國夫人和太公主一起贊了慧安。
偏這兩人都不是常贊人的,她端寧天之驕女,都沒被這樣贊過,一般而言,有她的地方豈有別人出頭的道理?何況還是在文軒哥哥面前!
她只覺失了面子,登時面色便沉了下來,嘟了嘟嘴,眼珠子一轉笑道:“說起養馬,華兒倒是想起,前兒在母后那里聽到似乎父皇又重提要頒布復馬令的事了?七哥知道這事嗎?”
李云昶聞言,笑著點頭:“此事朝野百官正在議,如今多半的官員都支持重頒復馬令,只殿閣大學士劉大人一直以南方高明王余孽常有作亂為由持反對意見,不過依本王看這次朝廷重起復馬令怕是勢在必行。”
復馬令是朝廷鼓勵民間百姓養馬的一項政策,前朝曾有復馬令,百姓有車馬一匹者,可免一人服役。
因為馬是六畜之首,關乎王朝軍備強弱,和國勢衰勝也有密切的關系。大輝建朝后,圣祖、太祖當政時因南北方皆不太平,反動勢力不停作亂,故而朝廷對民間馬匹的飼養和管制是相當嚴格的。
到賢康帝登基后,大輝已基本平定了中原,經過前兩朝的休養生息,大輝的國勢也日益強大。又因為大輝北境草原民族北胡常常騷擾邊境,故而賢康帝曾兩次提出重起復馬令,然而兩次都因有大臣執意反對而被擱置。
如今東姜滅國,大輝國勢愈強,賢康帝威名愈盛,雄心偉略,只待一展,而北胡仍侵邊不斷,皇帝會再次提出頒布復馬令卻是一點也不讓人奇怪。
慧安聞言心里卻微微一揪,賢康帝重提復馬令的事便是為北征做準備,那么是不是可以說今世雖然有些事情和前世的軌跡不同,但是大輝還是要和北胡開戰的?
那么是不是代表宏德十二年的那場馬瘟還是會爆發的?
慧安心中一陣急跳,卻又不得不暗罵自己缺德,竟然心心念念地期盼著爆發瘟疫。
慧安兀自失神,端寧公主卻已拉了太公主的手,將慧安擠開,笑著道:“太姑姑,華兒記得若卿小叔叔最是愛馬,小的時候他還跟華兒說將來要開辟個上千畝的大草場,專門養馬。若是朝廷當真重新頒布復馬令,若卿小叔叔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太公主聞言,亦是一笑,錢家祖上乃是馬商出身,圣祖皇帝打江山時除了得到過錢家提供的錢財支持,更得益于錢家提供的大量軍馬。
大輝建朝以后嚴格控制民間養馬販馬,錢家雖是被封了王爵,但卻不能再做馬商生意。可錢家人也因祖上販馬,故而個個都極為愛馬,她那兒子,便是癡迷養馬一道,見日的四處搜羅名馬,為了馬兒能不吃不喝,什么苦都受的,讓她極為無奈。
如今聽端寧公主提到自己的兒子,靜敏太公主面露寵溺和無奈,笑道:“你倒記得清楚,本宮記得若卿上次來京還是十年前,那時候你還是個梳總角的娃娃。”
端寧聞言揚眉一笑:“若卿小叔叔待我那么好,華兒自然記得清楚。”
定國夫人聞言,笑著道:“我記得若卿那孩子比我們錦奴只小了兩歲,是安泰八年年關下出生的,如今也該弱冠之年了,可定過親了?”
靜敏太公主聞言一臉無奈地看了眼端坐的關元鶴,道:“別提了,我那不孝子跟錦奴一般也是個犟脾氣,整日里就喜歡在外面胡鬧,性子不定。這不,本是和我一道進京的,誰知走到半道聽說濟寧知府家的公子得了一匹難得一見的好馬,打了聲招呼就跑得沒影兒了,這會子還不知在那里瘋著呢。要是那潑皮猴能有錦奴一成的穩重,我也不必操這么多心了。”
靜敏太公主口中的錢若卿是她膝下唯一的孩子,也是錢家唯一的嫡子,靜敏太公主一生子嗣艱難,臨到四十三歲才得了這一子,且生來病弱,便取了個女娃名字希望能替他擋去一些病災。
大輝對尚公主的駙馬們雖寬厚,并未限制其納妾收通房,但是那錢家畢竟只是一商賈之家,雖是對大輝建朝有功,但是畢竟地位低下,那錢戈縱使富可敵國,也不敢娶了公主還坐享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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