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一是今日的確受到驚嚇,再來又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前世沒有發(fā)生的事情,今世卻會出現(xiàn)。
前世時分明是李云昶代賢康帝將東征軍迎進了城,也沒發(fā)生什么犒軍的事,更不用提什么東姜死士刺殺了?蛇@世這些事情確真真切切的發(fā)生了,慧安任是想破了頭也不明白,思想來思想去的倒是弄的頭暈耳鳴,躺在床上直翻騰。
方嬤嬤見她實在難受,便讓冬兒準備了安神湯,一碗下去慧安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未到雞鳴時分,靜夜中便遠遠地傳來了云板叩響之聲,連叩四下,正是喪音。慧安聽到,一下子便驚醒了過來,忙差了方嬤嬤快去打聽。
片刻便見方嬤嬤神情嚴肅地進來,嘆息道:“聲音是從威遠侯府傳出了,安華夫人抬回府沒能救治過來,如今已經(jīng)歿了。周總管說,今日下午鳳駕就到了威遠侯府,太醫(yī)院有半數(shù)的太醫(yī)都守在了侯府,沒想到……”
慧安也嘆了一聲,吩咐方嬤嬤去打聽何時大殮,何時發(fā)喪,將該準備的奠儀準備好天亮好去威遠侯府祭拜。
又叫了冬兒和春兒進來,也不再睡,起身就去了凈房,出來后秋兒給慧安挽了個烏溜溜的圓髻,也不戴任何釵環(huán)只用素色的綢帶扎了,鬢角處又插了支白絨花。
夏兒選了件月白素紋的錦褙子,同色的燈籠裙給慧安穿上,慧安便又歪在了床上。
待得天亮,慧安便帶著秋兒和冬兒二人坐著馬車向威遠侯府趕。
威遠侯府和鳳陽侯府離的并不遠,卻比鳳陽侯府占地要大的多,慧安乘著馬車擾了兩條街便到了以侯府命名的威遠街,此時街上已經(jīng)掛滿了白綾,停滿了各府前來吊喪的馬車,氣氛顯得很是沉重。
慧安讓趕車的趙大將馬車停下,自行往府門前走,待行至府門剛好見鼎北王府的馬車也到了。文景心跟著鼎北王妃和文思存自車上下來,見到慧安忙對鼎北王妃說了什么,鼎北王妃便看了過來,對著慧安和善一笑,快步走了過來。
“安娘啊,昨兒可多虧了你,我們景心才能完好無損。本該昨日就登門去致謝的,我們老太君也是這個意思,可偏這孩子回了府竟有些不好,又是吐又是發(fā)燒說夢話的,將人嚇了個不輕,再加上純哥兒也受了傷,府里亂成一團,到了晚上也沒挪開腳,又想著你昨兒也受了驚,怕再影響了你休息,便沒去攪擾。沒承想今兒到是在這里先遇著了。安娘,嬸子代我們景心謝謝你了啊!倍Ρ蓖蹂f著已是拉了慧安的手,滿臉的感激。
慧安便忙是一笑,對她福了福身,道:“王妃可別這么說,安娘擔待不起。安娘和景心本就交好,昨兒又是那般情景,萬沒自己跑的道理,再來我這也是拉了景心給我壯個膽,王妃別放在心上!
說著她又看向文景心,“怎么還發(fā)起了熱?如今已經(jīng)好了嗎?”
文景心笑了笑,道:“大夫說是受了驚嚇,睡了一覺已經(jīng)大好了。別說我了,咱們還是快進去吧!闭f著幾人一道進了威遠侯府。
那安華夫人乃是當今皇后的生母,又去的那般悲慘,故而雖是天光尚早,來威遠王府吊唁的人卻頗多,慧安她們被下人直接帶到了靈堂。幾人分別上了香,叩拜之后,鼎北王妃自去安慰跪在旁邊的威遠侯夫人。
而慧安三個小輩卻圍在了崔知菲身邊,勸慰著她。
崔知菲一身縞衣,披麻戴孝,一雙眼睛已是哭的紅腫,文景心拉著她的手亦掉了淚,勸慰著道:“今早聽到云板聲,又收了訃聞,我便放心不下,生恐你哭壞了身子。如今瞧著果真是傷心過度,只看這臉色怎就憔悴成這般,這要讓安華夫人知道,她又怎能走的安心?平素你總說祖母最是疼你,如今她走了,你就該更愛惜自己才對。這也是世事難料,你寬寬心,可別累壞了身子。”
崔知菲聽了卻哭的更是厲害,滿臉滿眼都是悲戚之色,哪里還有半點平日里盛世凌人的模樣。
慧安雖一直不喜歡崔知菲,此刻看她這樣,又想著那安華夫人慈愛的模樣竟也紅了眼眶,拉著崔知菲的手,道:“節(jié)哀,景心說的對,安華夫人必不愿你如此為她傷懷的!
那邊文思存想著前幾日在國子監(jiān)門口崔知菲還笑著問自己,把她那只新得的綠鸚哥兒送安華夫人做壽禮好不好,這會子安華夫人竟……見崔知菲面色憔悴,雙眼紅腫,異常柔弱的樣子也低聲安慰著她。
慧安見崔知菲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文思存,便拉了文景心出了靈堂,獨留兩人說話。
出了靈堂,文景心抽出手帕揩了揩淚水,輕聲道:“知菲平素雖驕傲了些,但也是被家中寵的,我知道她的,雖看著嬌弱,卻也是個剛強的,從小到大就沒見她哭過,沒想到今日竟變成了淚人兒,看的我這心里也不好受!
慧安亦是動容,低嘆一聲,道:“總歸是親祖母,哪里能有不傷心的道理?我倒是挺羨慕她的,不像我連祖母的面都沒見過,只母親最是疼我,還離了我而去……如今……如今還有誰是真心護著我的……”
她說著悲從心來,不知怎的鼻頭就是一酸,淚珠子便滾了下來。文景心哪里見過慧安這般模樣,登時便慌了,忙拿了絹帕要給她擦淚,可她的手還沒碰到慧安,便見威遠侯恭敬地將秦王李云昶送出了偏房,李云昶回頭又安慰了威遠侯幾句,似是看到了她們,竟大步向這邊來了。
慧安背對著那邊,自是看不到,還兀自哭的歡實。她這般失態(tài)讓李云昶看到自是不妥,文景心忙伸手去扯慧安的衣袖。誰知慧安竟大力甩開了她,還抽搭著道。
“干嘛?這世道也餒不公平,怎就只準那長的嬌柔的人兒哭,我就不行嗎?嗚嗚,我這好不容易哭一回,你還阻著……嗚嗚,你甭管我,也甭勸我……嗚嗚……今兒你要當我沈慧安是姐妹,就好好看著我哭,讓我哭個夠……”
慧安越說只覺越是傷心,恨不能將積了兩世的淚水全部都倒出來,纖巧的肩頭抖動的越發(fā)厲害,竟是哇哇大哭了起來。
一步開外的李云昶哪能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本是大步而來,結(jié)果聞言生生將腳步頓在了那里,尷尬的看著慧安的背影。
文景心見李云昶愣在那里,亦知得早些提醒了慧安,可不能讓她再哭了。這里人來人往的,若是給人看見,這可叫什么事兒啊,不定被那些個嘴碎的給編排出什么話來。
于是她忙屈膝一禮,很是恭敬地脆聲道:“拜見秦王殿下。”
慧安低著頭,正哭的起勁,聽她提秦王,腦子就有點轉(zhuǎn)不過勁兒來,想著李云昶那張淡漠的臉,登時淚珠兒流的更兇,還嘟囔一聲:“什么狗屁秦王殿下,都是欺負人的,嗚嗚……”
文景心聞言瞄了眼李云昶呆愕后有些發(fā)黑的臉,差點撲上去捂住慧安的嘴。
可此時慧安已察覺到了不對,猛地扭頭去看,正撞上李云昶微微挑起的鳳眸,清澈的眼瞳中映著一個形容狼狽,哭的分外傷心的自己,慧安登時便愣住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直愣愣地瞪著突然出來的李云昶。
李云昶對上慧安,只見她那樣子便似受了萬千的委屈,又似個撒嬌的孩子,纖細的肩頭還在抖動著,淚珠子沿著梨花般白凈的面頰一直往下淌,將一雙本就分外明亮的大眼睛洗的更是燦若繁星,小小的鼻頭一抽一抽的,張著被淚水清洗過的水潤紅唇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有些小孩子氣,又似帶著少女的清透靈氣,似乎還有些女子的嬌柔嫵媚,李云昶不知怎的就覺心底一抽,漏跳了一拍,有些發(fā)怔。
兩人都這么愣住看著對方,倒是令一旁的文景心更加尷尬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慧安被驚醒,忙低了頭趕快背過身抽出文景心手中的絹帕便使勁地揩了揩臉,耳根發(fā)紅地使勁瞪了文景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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