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睿深深的看他一眼，又看看張慕瑜，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無才，使勁渾身解數也只能將遼城治理成這般景象，實在有愧家父所托。可這并不代表誰都可以來搶遼城這塊肥肉。二弟，你我雖交情尚淺，但憑平日里慕瑜對你的贊賞之詞和你如今的表現，我足以相信你是個治世之才，你英武絕倫，聰明睿智，他日定不在你大哥之下。無論你今日能否一解遼城之困，你都將是遼城未來的統帥。”

　　張慕遙大吃一驚，瞪大眼睛連忙推脫，“姐夫，您這是說胡話了，姐姐即將臨盆，他才是你的繼承人，東北軍未來的統帥。再者說，您的病也不是很嚴重，遼城的百姓還等著您呢。”

　　楊睿按著慕遙的手，“不，不，你聽我說，莫說孩子還未出生，即便是出生了，他年紀尚小，怎能堪當大任？你若不肯答應，我便是死了，也無法瞑目。”

　　“這。。。姐夫，慕遙不能做這樣的事。我這次來是相助于你們的，不是來奪江山的。。。”

　　“我知道，咳咳。。。我明日便會起草書函，交于中央，白紙黑字，我想，我楊睿再無能，選定繼承人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做的了主的，你若再拒絕，便走罷，我不受還不起的恩情。”

　　“姐夫，你這是什么話，來助遼城，是我張慕遙該做之事，怎會奢望得到半點好處？”

　　“二弟，你答應他便是了，睿哥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遼城越來越好，他希望他可以將遼城交付在一個穩妥的人手里，我也覺的他的想法很對，我不反對。”

　　楊睿深深的看了張慕瑜一眼，正巧碰上張慕瑜的，兩人心心相惜，互視良久。

　　“我。。。你們。。。”

　　“莫非二弟是嫌棄遼城，不肯收拾這個爛攤子？”楊睿道。

　　“怎么會，只是。。。請大姐，姐夫見諒，慕遙不能接受。”

　　楊睿一聽，一口氣沒上來，咳嗽的厲害，張慕瑜見狀，忙心痛拍打他的脊背，“二弟，你這是要你姐夫早早離我們母子而去嗎？”

　　張慕遙雖心有不愿，但見此等狀況，也只得默默的點頭應允，心里卻另有一番打算。

　　沒幾天，明揚意圖謀反，通敵叛國的聲音便傳遍了遼城，另一方面，卓云直逼源城，袁昶再次急函三封，要明揚立刻返回，不得有誤。明揚見此，縱心中一千個不愿，也只得撤兵。

　　明揚一撤，陽池自己倒亂了陣腳。又聽燕軍前來相助，心中更是害怕不已。張慕遙自那次談話之后，改變了之前的作戰計劃，未等明揚撤軍，便與陽池開始了正面的交鋒，幾次下來，直接將陽池逼到遼城附近的松山，進退兩難。楊睿念其是東北元老，不肯刺死，勸其投降，給其一線生還的機會。不料，那陽池卻遲遲不肯投降，躲在松山不敢下來。

　　張慕遙見此，心如急焚，幾次請求楊睿不可心軟，并愿親自帶兵將陽池等叛將擒拿回城。楊睿思忖良久，又考慮到松山易守難攻的特殊地形，不肯讓張慕遙前往。而一時間又沒有別的法子，兩邊就此僵持了數日。

　　張慕遙見此也不便多說，除了看望張慕瑜便是一個人在營帳里看書。繁瑣的軍務和緊迫的情勢，使得他不得不暫時忘記了心中所想，他就是要這樣的麻痹自己，克制自己，他在努力的學習忘記，學習療傷。

　　可水凝雅依舊會走到他的夢里，書里，甚至會浮現在他的眼前。有的時候，她在他的對面彈琴，彈他們自己譜的曲子；有的時候，她就在他的對面，低著頭認真的看書，時不時的抬頭看他兩眼，像極了他們在維也納的樣子；也有的時候，她就坐在他的身旁，靜靜的，也不說話，陪著他看書，批閱文案，亦或是為他斟一杯淡淡的茶，茶香撲鼻而來，沁香入脾，好不舒服。

　　一陣寒風呼嘯而過，張慕遙打了一個激靈，就見家福慌慌張張的走進來，“少爺，不好了，那個陽池眼看著自己已是窮途末路，帶了幾個人潛入司令府了。”

　　“什么？”

　　張慕遙二話沒說，還來不及穿上大衣，就急匆匆趕往司令府。剛進府邸，就聽一聲嘹亮的槍聲，他的心一慌，幾步跑了進去。就見楊睿捂著胸口倒在張慕瑜的身上。鮮血漸漸的溢出，不一會兒就染紅了他的前襟。

　　張慕瑜驚恐的看著楊睿，失聲痛哭。陽池舉起手槍，說了一句，“對不起了，夫人。”那人字的音還沒說完，就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頭。張慕瑜看著陽池的身體緩緩倒下，張慕遙完整的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她急促的喘息了兩口，眼睛像是要迸裂開一樣，一聲震天的嘶吼聲隨之而來。張慕遙抱著她和楊睿，“姐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張慕瑜已經泣不成聲，她緊緊的抱著楊睿的頭，斷斷續續的說著，“睿哥。。。睿哥。。。”張慕遙不忍，但也別無他法，也不知該如何相勸，這樣的生死離別，他經歷的還少嗎？就讓她盡情的哭吧，哭完了，發泄完了，心才會好受。

　　張慕瑜的臉忽然抽搐了起來，嘴張成了O型，不停的呻吟，張慕遙見狀，忙上前詢視。張慕瑜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哆嗦著聲音說，“孩。。。孩子。。。要。。。要出生。。。出生了。。。”

　　張慕遙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緊張的手足無措，不知所以，嘴里喊著，“快，快，找穩婆！找穩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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