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夏天的雨夜。
醫院里。
走廊的門被一只修長的手推開!
也許是走得太急了,夏茵優突然踉蹌了一下,一只修長的,骨節分明的男性的手立刻又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
夏茵優茫然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卻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推開他。眼前是長長的走廊,燈光蒼白而刺眼,外面的雨聲忽然聽不見了,一片寂靜。她耳旁轟轟的響聲卻越來越大,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胸腔中奔騰而出。
“茵優——!!!”
聽到走廊里的腳步聲,正坐在加護病房外長椅上的莫卓昊扭過頭來,眼前的夏茵優,她的臉上有殘余的淚痕,眼睛是紅紅的。
“寶寶怎么樣了?!”她無力地撕扯著嗓子,可是聲音卻是發不出來。跌跌撞撞地就沖過來抓住莫卓昊的手臂,慌張使得淚水像漲潮的海水一般涌上她的眼眶,亂七八糟地喊著——
“念念,我的寶貝兒……”
道出孩子的名字,略帶哭泣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昊……他到底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時候寶寶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
醫院走廊冰冷的白色燈光下,夏茵優目光渙散,面容異常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仿佛一吹就會倒下的紙人。她用力地抓著莫卓昊的手,卻顫抖得不成樣子。
“茵優,你別這樣!”忽然響起的低沉有力的聲音使莫卓昊發現旁邊還有個人,那淡漠如風的的表情下透著的卻是無力的掙扎……
是零子宸!
“……寶寶……寶寶已經沒事了……”零子宸的鎮靜在莫卓昊看來是一種拼命地堅持,他努力擠出笑容,“茵優……你不用擔心,林院長說沒有什么大的問題……你不要太擔心!”準備來看看孩子的,卻發現小家伙一個人呆著,并且一直在夢中說著胡話。一喊醫生才知道情況不好。
“沒事了……”他安慰她。
可是——
夏茵優卻是恍若未聞,手仍然冰冷徹骨。
零子宸焦急的將她扳過身,又怒又疼的說:“你沒聽到嗎?已經沒事了,寶寶已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嗎?”夏茵優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看著零子宸緩緩地重復。
寶寶沒事了……
“不要哭……”
零子宸的聲音好像漸漸喚醒了夏茵優。
從他接到電話說寶寶出現了很不好的反應正在急救的那一刻開始,她整個人就失魂落魄地像是丟了魂兒一般。
“寶寶醒了嗎?”夏茵優帶著水潤的眸子輕聲問道。
莫卓昊攬上她的肩膀,搖搖頭,“還沒有……不過醫生說已經沒有危險了!”
輕輕地,推門而入。
病房里只亮著一盞小燈,護士安靜地坐在角落里,念念躺在病床.上,昏暗的光線里,小寶貝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了無生氣的樣子仿佛他會隨時停止呼吸。
夏茵優僵直地站在病床旁邊,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斜長,輕輕覆蓋著小寶寶,他像一個睡的小王子,靜靜地閉著眼睛,漆黑纖長的睫毛也靜靜地一點都不眨動。夏茵優的心驟然一緊,莫名的恐懼使她顫抖著伸出手,搭在寶寶胖胖的手腕的脈搏上——
……
“嘟——”
“嘟——”
……
輕微的脈搏使得夏茵優終于從漆黑窒息的空間里墜落下來,那種失重的感覺,仿佛一下子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有人扶住她,慢慢從眩暈中恢復過來,她看到護士關切的面容,聽到護士問她身體是否不舒服。
“……謝謝,我沒事。”
夏茵優機械地回答她,緩慢坐進病床邊的椅子里,望著沉睡中的寶寶發怔,良久良久,她如石雕般一動不動。
莫卓昊默默站在病床的另一角。現在,無論他說什么都沒用,那些安慰只會讓她的心更加的難受。
……
幽暗的燈光。
病床上蒼白沉睡的寶寶,細微的呼吸如若不自信聽仿佛沒有了一般。
病床旁蒼白失神的夏茵優,仿佛被抽去了動脈一樣。
還有——
門旁邊,默默不語的零子宸。高大的身影顯得無比的蕭條,眼神變得迷離。心,又痛又澀,還有一種微苦的酸意。對于念念,她可以付出全部的心血,而對于他——
寧愿舍棄也在所不惜!
這一刻,他有種強烈的感覺,她把他擋在了一道門外,一直如此!那母子二人的世界似乎他永遠也無法進入,永遠只能是一個局外人。
許久,夏茵優茫然地抬起頭,眼神無意地落在了倚在門邊的那道斜斜的身影——
零子宸!
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像是在遙遠的天際,散發出寒瑟的氣息……
在她印象里總是冷然高貴,而且自信滿滿的零子宸,此刻,看起來竟然那么的孤獨與脆弱。他的眼神依舊是帶著憂傷,沒有看著床上的寶寶,卻始終隔著一層淡淡的空氣凝望著夏茵優,仿佛那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一旦失去就會死去的唯一的光芒。
沒有了寶寶他還能活下去,沒有了她他真的會無措了,這樣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心底就是這樣自私地想著。
夏茵優輕輕握住寶寶的手。
她握得很輕,像是怕吵醒他,像是怕握痛他,然后用右手輕輕將他額前的發絲撥開。小寶貝長得真好看,她怔怔地出神。
還記得他出生的那一天,早產的他躺在襁褓中依然是那么漂亮。皮膚嫩嫩的,出生第一天竟然就能夠睜開眼睛,眼睛像紫葡萄一樣烏溜溜濕漉漉,她好奇地碰碰他的臉頰,還是嬰兒的他竟然對著她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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