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夏夕月:“?!”
她絲毫不懷疑南弦的判斷——畢竟是仙君的殘魂,他的感知能力,本就要比這里的所有人都強。
然而問題是,夏夕月心里清楚,這個時候會來地底的,恐怕就只有變成了“師尊”的凌塵上仙。
夏夕月:“……”所以……凌塵怎么直接過來了?!
按照計劃,她現在應該站在男主這邊,和凌塵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也就是說,如果凌塵“發現”了她在這,那么兩個人勢必要“死”掉一個。
要么是凌塵把她滅口。
要么就是凌塵拒不動手,然后被天雷劈出小世界。
“……”
復雜的念頭在腦中一閃即逝,夏夕月本能想躲。
但這里是一處單出口的洞穴,往外面走,必然會遇到正在趕來的凌塵。躲在別處,也一眼就能看到……對了,有個地方說不定能藏!
……
南弦提醒完,就見面前的小師妹一怔之后,強撐著的平靜咔擦破碎,眼底浮現出一絲“不愿面對”的復雜。
她有些為難似的左右轉了轉,片刻后,這位仙氣飄飄的峰主忽然眼睛一亮,半跪下身,一只手按住地面,整個人倏地沉進了土里。
破開的地表在她頭頂重新合攏,那片地面瞬間恢復原狀,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
南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但夏夕月的動作太過流暢,等他回過神,她已經徹底藏進了土里,像一只精于此道的警覺小地鼠。
南弦只好又沉默下去,垂眸看著眼前的地面:土靈根想要躲藏,還真是方便。只是……
燙不燙啊。
……
隱仙宗下方的地脈里,封印著“三伏火”這種可怖的東西。整座山的最底層,幾乎已經被火化開,滿是交錯流動的火漿。而他們此時所在的地底洞穴,離最中心并不算遠。
夏夕月不可能穿破那一片火漿層逃走。不過,若只是躲上一躲,或許還真的有些希望。
想到這,南弦望向地面,神識略微一掃,很快模糊“看”到了地下的那一道人形。
可能是土里確實很燙,夏夕月不自在地小幅挪動著。過了幾秒,她似乎發現了什么,悄悄往靠近南弦的方向挪了一點——這一帶的火氣,被他的體質吸走了不少,熱度略低。
南弦“看著”那團小心蜷縮著的人影,猶豫片刻,指尖微動。
凝滯的靈氣無聲激蕩。微風掃過地面,將夏夕月進入地底時濺起的灰塵土星重新撫勻,也吹動了南弦的衣擺。
沾了塵埃的墨色衣襟飄起,又徐徐落地,覆在了那片地面的上方。衣擺上濺了一些南弦先前掙扎時流出的血,多少能遮掩一點氣息。
下意識地幫躲藏的小師妹收完了尾。南弦回過神,察覺到自己剛才在做什么,略微一怔。
因著那位“師尊”的緣故,他對隱仙宗的人,根本沒什么好感——被鎖在地下磋磨百年的仇,不是眨一眨眼便能一筆勾銷的。
南弦:“……”但剛才,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忍不住幫了忙……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良心未泯”?
南弦默默審視著自己的內心,又想起前世入魔漸深的自己,眼底染上一絲微不可查的疑惑。
這時,走道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南弦停下思緒,抬眸看向洞口。
盡管早就猜到了來人是誰,但真正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他的呼吸還是本能地停滯了一下,眼底泛起難以掩飾的冷意,幽幽倒映著那一道刻在骨髓里的身影。
……
上一世,南弦早已報過了仇——雖沒想過要凌虐仇人,但凌塵似乎忍受不了自己被徒弟打敗,交戰的時候忽然自爆、神魂俱毀,死得極慘。他的力量也被悉數打入南弦體內,或許是想拼死給南弦一些苦頭吃,但后來反而助長了他的修為。
原本南弦以為,此次再見,自己會很平靜。
然而實際上,真正看到這個把他關在地底百年、變著花樣迫害的人渣,他還是沒能控制好情緒。
南弦也沒有刻意壓制這種排斥。
——剛拜入師門沒多久的天才少年,忽然被敬重的師尊宣布“死亡”,打傷關到這種地方……若是他一直平平靜靜,反而奇怪。
南弦:“……”而且,把凌塵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他才更容易忽略躲藏在地下的夏夕月。
……倒不是為了幫那個根本沒見過幾面的師妹遮掩。只是多一個知道凌塵秘密的人、給凌塵添一些堵,他自己心里也高興。
想到這,南弦心灰意冷似的低聲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這是上一世,他問過一次的問題。
白衣飄飄的仙人停下了腳步。凌塵淡漠的眼眸看向他,也如上一世那樣平靜道:“你不需要知道。”
話音落地,“錚”一聲摻雜著細碎雷聲的嗡鳴,利刃出鞘。
南弦看著那柄寒光凜凜的劍,心里卻忽的輕松了幾分。
這個回答至少說明,凌塵也沒有“重生”——這位人渣師尊的舉動,和上一世幾乎一樣,態度也全無異常。
確認過這一點,南弦沉默地垂下眼眸,等著這人像前世那樣,挑斷他的經脈。
下一刻,凌塵長劍揮落,卻并未扎在他身上,反而“嗤”一聲破土的聲響。
“?!”
南弦一下意識到什么,他倏地睜開眼,想要伸手阻攔,卻被纏繞全身的鎖鏈拽住。
幾寸開外,極細的雷火長劍貼著他的衣擺,扎入地下,轉瞬間化作一條鋒銳的鋼鐵長鞭。
地底傳來一聲按捺不住的痛哼,巖土緩緩被沁出的鮮血染紅。
凌塵神情淡漠,微一揚手。碎土飛濺,夏夕月被硬生生從地底拖拽出來。她左肩被鋼鞭洞穿,大片血跡沿著白衣沁開。
抓到了人,那柄雷火長鞭,又重新變回了泛著雷光的劍。
凌塵輕輕一甩,歸劍入鞘,灑出的血跡濺了南弦一身。
南弦無暇去管這些,他蹙眉看向夏夕月,就見小師妹抬手按著肩膀,血從她蔥白的指縫間不斷流出,她咬牙倒伏在地上,全身都被細密的雷光籠罩,動彈不了。
凌塵低下頭,看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小徒弟、實際上的小師妹。俯下身,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她頸間,緩緩收緊。
他看著夏夕月在他手下痛苦掙扎,冰冷的眸底似乎沒有太多情緒,只慢條斯理地問:“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夏夕月:“……xxx”明知故問,還不是因為輪回司那個坑人的投放法陣……
當然,這話不能說。
否則恐怕話剛出口,他們這兩個外來者,就會被小世界瘋狂雷劈,打包送走。
夏夕月抬起微顫的手,攥著凌塵的手腕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快被掐死了:
原本她以為自己能留在這個世界做任務,可現在是怎么回事?難道上司不放心她,非要把她提前踢走?明明剛才他只要裝作沒有發現地底的人,就能……
思索間,夏夕月忽然發現,上司的手,好像悄悄松開了一點。
她腦中頓時一清,慢慢恢復了思考能力:或許先前,凌塵是怕她一時慌張、說錯了話。而現在,有了一定的緩沖,所以敢讓她開口了?
……
畢竟曾經合作過許多次。
冷靜下來之后,夏夕月漸漸猜到了上司的用意。
她想起現在這副軀殼的性格,艱難地喘了一口氣,掙扎著試探開口:“師兄,修行當…精進自身,如此算計他人…因果循環,天道難容……”
凌塵靜靜看了她半晌,忽然很淡地笑了一下:“說得好!
“那么,這天道難容的‘因果’……”他忽然起身,順手攬起夏夕月,將脫力的人撥轉過來扣在懷里,然后從后貼著她的耳側,緩緩補全了剩下的話,“便由你來替師兄承擔吧。”
話音剛落,靈力激蕩嗡鳴,夏夕月腰側的長劍被迫出鞘。
凌塵從后握著她的手,不容拒絕地將劍交到她手中,五指收緊,牢牢扣住,像是手把手教人舞劍,劍尖劃過一道刺眼的弧光,穩穩下垂,對準了地上的南弦。
南弦抬起頭,直視著湛然如水的劍尖。
他目光掃過夏夕月腰側的玉牌,忽然明白了凌塵剛才為何忽然收手,沒有當場把夏夕月滅口——小師妹如果死在這,她身上的命牌,會暴露她死亡的位置,引來別人探查。
……所以凌塵不會在這里殺她。
只是……之后呢?
……
夏夕月剛才在地底烤了半天。沒等回過神,又茫然地被扎穿抓出地面、掐了半天脖子,最后,手中還被塞了一把劍。
一連串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有點頭暈。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發現自己的劍尖正對著南弦,夏夕月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凌塵似乎早有預料,抬手往她命門一點。
指尖的靈力如同利劍,重重刺進她經脈。夏夕月渾身一顫,本能地運轉起靈力,劍上激起一層淡淡的清光。
就在這一瞬間,凌塵帶著她握劍的手,出手如電,連刺數十劍。
相較于孱弱的人身,那把劍實在太過鋒利。
劍鋒離身,過了半秒,血才突然從南弦身上濺射出來。
南弦閉著眼一聲不吭,只有嘩啦的鐐銬聲能讓人聽出他被廢經脈的劇痛。血珠沿著衣物和皮膚無聲滑落,南弦被束住的雙手在空中無意識地掙動,最后牢牢抓住鎖鏈,眼前一片猩紅。
凌塵沒再多看,收劍回鞘。
他抬指在夏夕月眉心一點,還懵著的徒弟頓時失去意識,在他懷中癱軟下去。
凌塵順手抱起她,轉向來路。
走出兩步,他想起什么,回頭看向南弦,像在戲耍螻蟻似的,隨口丟出騙人的許諾:“不要亂跑。等凈化完三伏火,我自會全力助你修行,給你尋一個好歸宿!
然后不再多言,不急不緩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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