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沒有睡好，藥放在床頭的柜子里，她不敢再進去打擾他，索性坐著發了一夜的呆。

　　早晨，趕在葉海起床之前，何薇剁餡，現包的水晶餃。剛剛開鍋，葉海從臥室出來了，似乎是因為聞到了香味，他往廚房這邊看了一眼。

　　“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葉海沒搭她的話，走到客廳坐著。

　　她越來越像伺候壞脾氣的大少爺的丫鬟了。何薇把籠屜打開，蒸氣噴灑出來的一瞬間，她又感到一陣頭暈。何薇扶著大理石臺，微微晃動。她這是怎么了……

　　過了好久，暈眩才過去。何薇發現蒸氣已經散盡，趕忙把水晶餃端出來。

　　早餐看樣是對了他的胃口，葉海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

　　何薇估摸著時機差不多，小聲問：“我這幾天都會在家，有時間做吃的……你要不要在這兒多住幾天？”

　　葉海抬眸，看了她一會兒，問：“你想讓我在這兒住？”

　　“嗯……”

　　“為什么？”他對她不好，她留他在這兒干什么？給自己找不痛快？

　　為什么……何薇一時答不上來。

　　葉海凝著她的表情，笑容現出趣意。“你該不是舍不得我走吧。”

　　他說的不對，也不算錯。何薇默認了。

　　葉海站了起來，把她拉到身邊，居高臨下睨著她，半晌，扯出一抹輕盈笑意。“你很寂寞？”

　　他說的寂寞，大概和她想的不同。“有人做伴比一個人要好。”

　　“這么怕寂寞，果然是沒長大的孩子。”

　　何薇愣了愣，抬起頭看他。

　　葉海輕輕摸著她的頭，狀似溫柔的問：“想要我陪嗎？”

　　“……嗯。”接著，她又點了點頭。

　　葉海輕輕笑了笑，突然放下手，從她身邊走了過去。何薇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直到看到他拿起外套。

　　“你……要走么？”她不確定。她以為剛才……他答應留下了。

　　“你想要的，我沒有義務滿足。”葉海冷冷冰冰的說著，轉過身，眼睛里有著近乎殘酷的冷漠。“這才符合我們現在的關系。”

　　何薇呆站在原地。

　　葉海離開很久之后，她仍然站在那兒發呆。

　　她想要的，他都不會給她……

　　他想告訴她的，是這個意思吧？

　　酒吧里，葉海一個人坐在吧臺外面喝酒。

　　這已經不是新鮮事了，剛開始還有人把這當成奇觀，到后來不管是新人還是元老對這光景全都麻木了。

　　“老大這還是為了何薇？”剛從泰國回來的孟飛小聲問身邊的人。

　　徐正無可奈何的嘆氣。“除了她還能有誰？”他這個問題問的也太沒智慧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至于嘛。”孟飛不以為然。“要是我馬子搞出這種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召集兄弟把她輪了，出他媽一口氣。兩條腿的女人滿街都是，我就不信少了她一個，我還不能活了。”

　　徐正剛想說話，抬頭看見站在孟飛身后的葉海，當下變成了結巴。

　　“老大對別的事都挺痛快，就是對感情的事老是放不下。你說，他和何薇分分合合好幾次，到底圖什么？老大打個噴嚏，香港都要震一震，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天天為個女人鬧情緒，不是跟娘們了一樣嘛？”

　　徐正汗滴滴的一個勁兒給他打眼色，可是孟飛跟瞎了似的根本沒看見。

　　“要我說，狠下心往死里折磨，等把這口氣解了，再把她扔給媽媽桑，她不是愛賣嗎，咱就讓她賣個夠。”

　　“那個人，可是何薇……”

　　“何薇怎么了？不就是個女人？老大不寵著她，她算個屁！”

　　“……”徐正瞅著他身后的葉海，好像聽到了磨刀的聲音。

　　孟飛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不對，轉回頭看到葉海，表情頓時變的尷尬。“那個……呃……我剛才亂說的……”上一個被他抓到在背后議論何薇的人，估計骨頭都變成魚的養料了……這可是大忌。

　　“你愛過人嗎？”

　　“啊？”

　　把一個人當作生命來愛，氣自己面對她時的懦弱，卻也甘之如飴。不愛，說起來多簡單？把一個早已融入骨血的人從身體分離出去……談何容易？

　　葉海拍拍他的肩。“你的建議不錯，就是太沒人性。”

　　“啊……”

　　徐正和孟飛呆愣的看著葉海離開，在他走掉以后，兩個人才面面相覷。

　　“老大剛才那是……在開玩笑？”

　　“我一點也笑不出來。”

　　“是啊，好冷……”

　　在他最憤怒的時候，他想過，想過很多折磨她的方法，為了出這口氣，但是都沒有付諸行動。

　　舍不得。

　　她就像一把鎖，鎖住他心里狂戾的情緒，讓他每每面對她，都只能束手無策……即使到現在，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平靜下來。只有呆在有她的地方，他才能靜下心……

　　多可笑？

　　他的心里一部分恨透了她，卻有另一部分仍然需要她。仿佛一道解不開的魔咒，把他們牢牢綁在一起。

　　沒辦法恨到極限，沒辦法狠到徹底，每每面對她的淚水時，體會到的那份不舍，卻又讓他更加恨她！

　　葉海站在何薇家門口，想著那扇門里面的女人，厭惡和憐惜的情緒竟然同時存在。

　　他打開了門，何薇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她看見他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意外變為喜悅……她的眼睛里寫著再清楚不過的欣喜。

　　“你怎么……要喝咖啡嗎？我這就去煮……”

　　她慌慌張張的跑進廚房里，因為意外而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只受驚卻努力想討好他的小兔子。

　　葉海走到她剛才坐的地方，看到她把舊相冊的照片擺了一地，似乎是要重新整理。

　　他的眼中先是閃過困惑，隨后，慢慢變成了躁動的惡意。

　　是的，他知道，怎么傷她最重，最痛。

　　咖啡還在煮，何薇先端出一盤水果，招待他坐下。她看到葉海在看那些照片，解釋道：“上次我拿回來之后，發現有幾張照片的邊角發霉了，一直想清理，可是拖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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