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這件披風,隔絕了碧蘿與外界的聯系,如一層保護膜,讓她可以躲藏,讓她可以稍稍放心。只是,自己的身體很骯臟,尤其虬髯的惡臭還在,這臭味讓她再度體驗剛才的羞恥,碧蘿再次痛哭起來。
發覺碧蘿的哭聲又大了起來,凌軒煌心急如焚,他急切地想看看她到底怎樣了,稍稍拉開披風的一角。微弱光線竟也叫碧蘿無法忍受,她慘叫大哭起來,揮著雙手推開凌軒煌,聲音早已因哭叫而沙啞,仍舊帶著極度的惶恐叫道:“不要!不要!不要過來!”凌軒煌心如刀割般痛,不敢再拉開披風,只能摟了她在懷中,忍不住失聲低吼。
她在躲在披風里,不停地哭,他在披風外,肝腸寸斷。
夜靜更深,悲痛而傷心的吼聲伴著脆弱的哭聲在別苑響起,只叫聽到的人身同感受,也是陣陣心痛。
他自責,悔恨交加,他恨不能一掌將全天下都劈了,叫所有的人都來陪她哭泣,這樣才能泄他心頭怒火。摟著她坐在床角,她怕亮,凌軒煌便將所有的燈全部滅了,她不肯讓其他人靠近,他便命所有人在離苑百米外候著,她不肯松開披風,他便連著披風抱著她,再用一層一層的繡被裹緊了她,她卻仍在抖。
靜默的屋內,她細小的哭聲分外清楚,一聲一聲傳來,只哭得他真正心碎無痕。
不知如何安慰她,凌軒煌試著溫柔地拍打著她的后背,他見過大人哄小孩子時是這樣的。剛開始,他每輕拍她一下,她便會猛顫一下,哭聲也會帶上些驚懼,可想而知她經歷了多可怕的事。他便低聲安慰她,希望能她冷靜下來,可他自己都無法冷靜,他一想到看到她的第一眼,她衣不避體,被十幾個男人肆意打量,那一刻,他恨不能將那些男人的眼珠子一個個挖出來。不只她,他覺得他也被人侮辱了。心痛她,心痛得幾乎窒息,想到她避在船角顫抖,聽到她嗚嗚低泣,他忍不住淚流滿面,是后悔、是傷心、是自責,總以為一切他安排好了,便可讓她好好的,只等他安排好一切就可以來陪她了,卻還是出了這么大的簍子。
連她都保護不了,他哪里還有資格向天下承諾什么。
這一刻,他心灰意冷,除了她的快樂,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終于,哭到后半夜,她哭累了,無力再堅持什么,漸漸偎在他懷中昏睡過去。
凌軒煌趁機喂她喝了定心藥,看她終于安靜下來,他急忙將披風完全拉開,將她小心抱進浴池清洗。她的肩頭,胸前,或青或紫的痕跡叫他幾乎要發瘋。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是他最為珍視的,便是極度動情,他也極少留下痕跡,只怕會讓她疼痛。可那畜牲……若不是蘿兒殺了他,他會讓他生不如死。痛惜的眼中又浮起淡淡笑意,他的蘿兒終不是懦夫,親手殺了侵犯她的人,真是好樣的。
——當年,他也差點中招,想到這,頓覺自己的所做所為也是極無恥的。
帶著愧疚,用帕子極輕柔地擦洗著她的身體,終于她除了那幾個吻痕,沒有不同了,凌軒煌再將她抱回床上,仍緊緊抱住了她,她溫熱的身體尚能給他最低的安慰,至少,她還活著,還在他的身邊。
隔著紗帳,燭光朦朧照在她臉上,越發襯得她膚如白玉,眉目如畫。指背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不由感嘆:二年不見,她還是那么美麗,時間竟不曾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想到在桃林中見到她時,她一身男兒裝扮,嬌俏宜人,他幾乎控制不了就想擁她入懷。現在,終于可以安安靜靜地摟著她了,卻除了祈禱她快快好起來,再不敢有別的想法。
碧蘿因為累也因為藥,一直沉睡不醒,夢中仍不時發出似抽泣的聲音。凌軒煌聽著她的傷心,一夜不得入眠。清晨,外面稟報楊平有事請求面見。凌軒煌才起了身,仔細囑咐了侍女小心照顧碧蘿,他才匆匆而去。
書房內,楊平卻是帶來了劫匪的消息,他躬身說道:“主公,那群劫匪果是凌宇風派來的。據屬下猜測,他是想趁王妃在外,挾持王妃,以免李世宗懷疑到他頭上。”
這個消息并不意外,凌宇風二年前入了青龍教,與李樹民同流合污。只是凌軒煌估計,凌宇風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人差點害死碧蘿。沉呤片刻,淡淡道:“宇風的事先放一放,倒是李世宗那里,叫墨菊去告訴他劫匪的事,還有要告訴他三年前挾持王妃一事,也是他父親手下的人做的,看他若知道真相,還會不會幫著李樹民助紂為虐。
——只是還要說清一點,我再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王妃,叫他不要再干涉王妃的事。”
楊平剛要離去,忽然門外有人來報,說是凌宇風正在府外候著,若是不讓他進來,他就要硬闖進來。
凌軒煌這個時候實是沒有心情見誰,只是凌宇風竟找到別苑來了,可見他如今借著青龍教的勢力能耐也不小了,想了想,還是命人將他帶進來。
記憶中,凌宇風是個極儒雅的人,長相也是溫和俊秀,每次見到凌軒煌,他都是彬彬有禮地喚聲:皇叔。那謙遜的樣子,溫潤如玉的感覺,他其實是很喜歡的。只是自齊王府被抄,齊王在獄中自盡,之后,凌軒煌便沒再見過凌宇風,知道凌宇風與青龍教走得近,他也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希望他自己能想通。
可是現在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是宇風么?凌軒煌皺著眉頭打量著凌宇風:憔悴、萎靡、一臉的胡茬,邋遢的樣子根本配不上溫潤如玉四字。身上一件白色繡花錦袍,錦袍雖是皇室御用的材質,卻早已分不出本色了,只余一層油膩的味道。他的變化,叫凌軒煌一下子也都適應不過來。
而最大的變化還是眼睛,凌宇風的眼中,沒有了身為君子時的聰慧,身上卻仍端著貴族的架子,有些桀驁卻讓人覺得落魄、荒唐而可笑。
看到凌軒煌,他也不行禮,只漠然看著窗外的花叢,冷冷說道:“你殺了我的人,奪走了我的妻子。”
楊平在一旁喝道:“公子不得無禮。”如今,他的爵位已無,便與普通人無異了。凌宇風聽了,只鄙夷地瞪了一眼楊平,憤憤不平嗤笑道:“走狗!”
楊平臉色頓時憋得通紅,礙于凌軒煌不敢發作,凌軒煌便揮手命楊平退下。起身走到凌宇風面前,看了看他,頗有些心痛說道:“你雖不再有爵位,但畢竟是凌家的后代,是皇族后裔,怎能活得如此難堪。我在京城不是給你留了房產,你為何不去住。”
凌宇風怒目而視,冷笑道:“你少假惺惺,我再傻也不會傻到分不清是好是歹,不知誰是仇人,我來只是想要回我的妻子。”
見凌軒煌眼中閃過隱晦不明的怒意,凌宇風心中也有些害怕,他已見識了這個皇叔的厲害,淡然間便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短短二個月,讓朝廷局勢逆轉,讓齊王府家破人亡。他知道輕易不要觸怒他,可是想到碧蘿,一腔恨意直沖頭頂,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恨。
凌軒煌念及凌宇風恨他也是情有可原,忍住怒火,默然走到榻前坐下,一夜的擔憂比打仗還累,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帶了些疲倦之態說道:“看來你現在也有些本事了,竟可查到我的行蹤,不如回京,皇叔給你找個合適的位子,好過在江湖上混。”
凌宇風卻當他是在嘲諷他,又或是在可憐他,當他如喪家之犬,心中更是不服,冷冷一哼,說道:“封個小官便于監視我么,我在江湖逍遙自在,好過受你玩弄。不要這么多廢話,你快把她還給我!她是我的妻子!你這個強占他人妻女的畜牲!”
凌軒煌實是忍無可忍,拍地一聲,拍榻而起,只聽轟隆一聲,床榻在他身后轟然倒蹋,他渾然未覺,只怒道:“放肆!枉你出自禮儀之家,竟然敢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妻子,她何時成了你的妻子,不過是曾經有過一紙婚約。你當初娶碧藍時可有向碧家提出娶錯了人?她是我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是我詔告天下冊封的正妃。她是你的皇嬸,你竟敢有非份之想。
若非念在你是凌家的血脈,這次的事我決不會放過你。”
凌宇風聽了,忽哈哈大笑道:“我早是家破人亡,你就算是不放過我又怎樣,我的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差,只要我尚有一口氣在,我就一定不會放棄她。”
凌軒煌見他執迷不悟,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冷靜片刻,才說道:“你歸順青龍教以為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么?你知不知道,你派人挾持……玉妃,差點讓她慘遭凌辱——”
想到碧蘿的樣子,心中劇痛難忍,低聲繼續說:“你真是不分忠奸,不辯是非,不明事理。你父王勾結外番,證據確鑿,于國法不容,若不處置他怎么對得起浴血奮戰在邊疆的將士。你不好好反省,還想著借助邪門歪道的力量來復蘇,這二年來,我一直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容忍你只因你是二哥唯一的血脈,你若再不回頭,休怪我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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