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見她臉頰淡淡的傷痕,心更加的痛了,伸手輕輕在她臉上撫摸,一邊摸著,一邊感受到了她受傷時的痛楚。不能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忍心傷她。
臉上有點點微涼的感覺,似雨水滴落在臉上,碧蘿睜開眼,看到的不是雨,而是清遠清秀的臉龐和他眼中滴落的淚水。
碧蘿輕輕抬手,淡笑著拭去清遠眼中的淚水,“清遠師傅,你怎么哭了,出家人不喜不悲,四大皆空,怎么能哭呢?”她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著他的臉頰,隱藏在笑意中的傷感,讓他的心痛得無法遏制。
清遠俯身將她抱在懷中,抱得很緊,怕失去一般將她緊緊摟住。
“孩子真的沒有了……是因為我不小心,我好傷心……”
清遠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安慰道:“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你,我會遵守承諾,等你身體好了,我就帶你一同去云游天下,你彈琴我畫畫,我們會開開心心的,你不會再傷心流淚。”
“可以嗎?”
碧蘿直身看著清遠,她經歷了這么多后,不能輕易相信夢還能實現,而便是實現了,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她還能再回到從前嗎?
清遠捧著她的臉輕輕笑道:“可以的,只要我們相信彼此,只要我們勇敢站在一起,任何的阻礙都不會再阻撓我們的幸福。”
清遠的眼睛永遠帶著她最需要的寧靜,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她煩亂的心便能平靜下來。
“這一次正好可借太后之手,讓你自由。”
“我這次去南邊,表面是受命于陳王與你表哥聯系,可是見到你表哥后,與他達成一至意見,我們兩人要救你出去。這些貴族都不可信,陳王也一樣,不可全信。
在陳王面前,我會將你帶走,實際上到城外后我們與你表哥會合,你表哥會帶你走一條較偏僻的路回煙州。然后我會帶著小憐走事先與陳王商量好的路,這樣能將京城這邊的注意力放到我與小憐身上,誰也想不到你實際上是跟世宗走了。我與小憐到了煙州再與你們會合,到時,我再帶你走。當然,帶你走的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
“可是,那樣你太危險,而且小憐可信么。”
“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小憐本就是世宗手下,她不敢泄露消息。其實我更擔心你,你身體這么差,哪里經得起長途跋涉。”
碧蘿淡然一笑,低頭想到:原來那小憐還活著,可以假亂真,不知她二人到底有幾分相似。凌軒煌,若有小憐在身邊陪著,會不會忘了她。
想到這,不禁又傷心起來,她都要離開了,為何還要在意他的未來,從此他們會擁有沒有對方的未來了。
適然而笑,抬頭看著清遠堅強說道:“想到你,我會有無窮的力量,清遠,我不會有問題的,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出事。”
清遠緊緊握住她冰冷的雙手,點了點頭,笑道:“我與你一直以來,似總在逃離追兵。不過這次以后,我們可以真正安穩下來。”
碧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心中卻不知為何,還是忐忑不安,總是不放心。也許是習慣了凌軒煌的強勢,不能習慣他會被蒙蔽。
清遠看碧蘿神情恍惚,猶豫片刻,決定將她家中的事告訴她,一是她遲早要面對,二是也好讓她死心。只不過,清遠沒有說明一切是太后的意思。
碧蘿聽了,倒沒有特別痛苦的樣子,只輕輕咳了幾聲,低聲說道:“這也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連勸爹爹收手的時間都沒有。咳、咳、咳……”
清遠倒了熱茶喂她喝了幾口,再扶她躺下,“你好好休息,我在這陪著你。”
碧蘿側身背對著清遠睡了下去,淚在清遠看不到的角度緩緩流了下來。
家!沒有了,她再沒有能力保護誰。
愛!放棄了,她再沒有權利愛誰或是被誰愛了。
從此,她活著不再為誰,只為了她自己。
三天后,照清遠的計劃,碧蘿在城外荒山中,見到了李世宗與小憐。
入秋后的山谷還有著春夏的蔥郁,青山綠水間,兩個一模一樣的絕色女子叫天地萬物瞬間失了顏色。她二人似一枝發出的二朵奇葩,驚人的相似,驚人的美麗。
碧蘿心中一直好奇小憐與她有多相似,二人有七分相似,碧蘿比小憐多一分出塵的雅致,小憐比碧蘿多一分妖嬈嫵媚,只是妝扮過后,便是十足的想像,如同一人。
她二人都曾想過若兩人相見,該說些什么。可真的面對面站在了一起,竟都無語,卻有種一笑泯恩仇的知音感,也許是因為都曾愛過同一個人,然后都同樣對愛失望。只是,她們都知道,她們永遠不會成為朋友或敵人,她們之間應形同陌路,甚至不能在心中留下對方的影子,因為這世上不能有二個碧蘿或小憐。
相見的那一剎那,兩人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對方就是自己的前世,而確實,小憐的出現,代表碧蘿這前半生的終點到了。
兩人只默默對看了一眼,沒有說任何一句話,碧蘿躬身向小憐行了一禮,以謝謝她相助。
小憐淡淡一笑從她身邊走過。
時間緊迫,李世宗來不及與碧蘿多敘舊,帶了碧蘿與墨菊便上了另一輛馬車。連百靈,碧蘿也放下了,她只想著放下一切與凌軒煌有關的人,卻不知,墨菊亦是凌軒煌身邊的人。
坐在馬車上,碧蘿抖擻著打開一封信,那是碧藍寫給她的。
“姐姐:
我不和姐姐一同走了,我還有我的事要做,從小到大都是活在姐姐的庇護下,藍兒該長大了。我不想逃避。
對了,姐姐不要擔心我,藍兒沒有懷孕,只是騙姐姐以得到姐姐的保護。
希望姐姐從此可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藍兒覺得現在自己是開心的,因為自己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了。
——我知道那人是誰了!
藍兒”
碧蘿讀著,不知是喜是悲,還是替碧藍成長而釋然,她想哭,卻是意外笑了。
二年半后,三月,煙州,李府。
都說大富人家庭院深深,可見識過李府的庭院才知什么是真正的深。過了一門后是二門,二門后是內院,內院后是小庭,小庭后是只許總共十個貼身丫頭進出的小苑。
這樣層層保護著的小苑,以為里面多富麗堂皇,以為里面是金山銀山。卻不是,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小家院落,偏小巧的院中綠樹成蔭,甬道旁的花地里種滿各色花草,這是平凡的江南小屋,屋內的家具也是極簡單,不過倒很舒適。
每天,李世宗都要在這個小院子里呆上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沒有特別做什么,只是陪在碧蘿身邊。看她看書,看她栽花種草逗雀兒,看她做女紅。
二年來,碧蘿不再畫畫,不再彈琴,不種菊花,不蕩秋千。她每日閑時只看書和做女紅,如今她的女紅有了長足的進步,李世宗好幾套衣衫和香囊什么的小玩藝,都是她親手縫制的。
雖然很希望碧蘿象以前一樣畫畫、彈琴,可是碧蘿不愿意,李世宗也就不逼她。
碧蘿溫婉如初,依舊美麗,還更比以前賢惠手巧,對李世宗也很好。可是,李世宗卻不比以前快樂,因為他每次看到碧蘿時,碧蘿雖笑著,卻不能讓人感覺到她是快樂的。他知道她心里的傷很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好,也許是一輩子,可他原意等,等她真心展開笑顏的那一天。
他二人現在比兄妹之情濃一分,比男女之情淡一點。
在這樣的若隱若現、若即若離間,李世宗等著三年守孝期過后,迎娶碧蘿。
二年前與清遠分手后,清遠再沒能回來!
清遠與小憐死在了太后派來的追兵上,而碧藍,在碧蘿走后第三天,行刺太后,當場被太后的親衛殺了。二個慘痛的消息傳來,碧蘿如一朵失去了陽光雨露滋潤的花朵,她在瞬間枯萎了下去。一度,李世宗以為她也會死去。直到她母親柳梅娘回煙州的消息傳來,她才漸漸好轉。然后在柳梅娘的悉心愛護下,她才又活了過來,只是人雖活了過來,卻從此再無喜無怒,無哀無樂,她如一縷清煙無聲無息活在世間。
能見她活著,李世宗已感幸福,他不敢再多求她什么,只求她人可如約嫁給他,他只要能照顧她一生,她愛不愛他,心中有沒有他,她曾經經歷過什么,這些,李世宗都一概不在意。
桃花樹下,碧蘿伸出纖長玉指,輕輕撫過粉紅的花瓣,臉上難得帶了絲惘然。依稀那一日,她一襲白衣裊裊而立,在桃花樹下揚起比桃花還要嬌艷的臉龐,帶著梨花般的素雅,向著木屋中的清遠淺笑。清遠手中一支畫筆,亦回以心意相通的淡笑,他透過窗子看她,將她的笑靨細細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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