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畫面再又模糊,他們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啪地一聲,書本落在地上,將碧蘿驚醒過來。
人雖醒了,夢中的一切卻仍清晰在腦海中,碧蘿心中感慨萬分:他二人愛得這樣艱難困苦,卻又無怨無悔,真是可敬復可悲。
若是她與凌軒煌,若有一日,也到這種局面:勢同水火,不能共存,他會不會殺了她。
醒了便再睡不著,心中仍有感于西施的悲劇,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下:
家國興亡自有時,
吳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傾吳國,
越國亡來又是誰?
是呵,將國家的興亡成敗歸罪于一個弱女子,男人,未免也太會推卸責任了。
正想著,忽聽得院中熱鬧了起來。碧蘿透過窗子向外看去,便見院中不時何時多了一盆火紅的鮮花,那花紅得奇特,遠遠看去如一盆熊熊大火,尤其風過之時,搖曳之態更有火焰騰空的氣勢,眾人都被這盆花吸引,紛紛圍在四周觀看。
這般獨特的鮮花,碧蘿也未見過,站在窗前也是看呆了。
門邊人影一閃,一身黃衫的百靈邊走來邊笑道:“夫人,您快出看看,老夫人著人送來了一盆好漂亮的花,說是特意送給夫人玩賞的。”說著上前來扶住她。
碧蘿一聽是她母親送來的,便放下筆,隨她走了出去,眾人見她來了,便都急忙散開。
碧蘿走到花前近看,那花有半人來高,枝葉茂盛,只寥寥開著幾朵花,卻朵朵大如牡丹。花瓣雖是單層,但顏色鮮艷亮麗,尤因花瓣既薄且透,更顯花色嬌紅如火,似輕紗一般妙曼飄搖,獨具火的神韻。中間的花、蕊則是紅中透著明黃,似火心之色。加上花葉、花莖均是暗紅色,所以整株花看起來就像是一盆火。
碧蘿正在看花,聽到墨菊在問:“送花來的人呢?”
便有人將在院外候著的一位婦人領了進來。那婦人身材粗笨,卻還有禮數,低頭看著腳尖走進來,一直都不曾抬頭,走到碧蘿面前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身子都不敢抬起來。
恭恭敬敬叫了聲:“夫人!”
墨菊便問道:“沒有見過你,你是哪一房的?”
那婦人卑謙答道:“奴婢只是負責在外院打掃的,并不曾進內院服侍,是夫人的陪房劉媽媽見奴婢壯實,便命奴婢將花好好護送過來。”
墨菊聽她這樣說,便不再問,拿了賞錢給她命她回去。
那婦人磕頭謝恩,剛想退下,又想起什么,再又跪到碧蘿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上,低頭說道:“奴婢人粗腦子笨,忘性也大,竟忘了將家書送上。”
百靈上前接過信遞給碧蘿,碧蘿看了看信封,果是她母親字跡。高興極了,上前將那婦人親手扶起,做了個手勢,命下人先帶她下去休息,她看完信還得回封信給她母親。
邊看邊向屋內走去,信中倒無什么大事,只是平常寒暄問候。
末尾還有一段關于此花的養護方法:此花不宜白日澆水,須得晚間酉時準時澆灌,此花經不得風吹,在府內得好生養護,若有風記得放回屋內養著。另外此花名為‘火舞’。
看到這,碧蘿猛然收住了腳。
‘火舞’!龍為她起的名字。
——是巧合么?
回頭看那盆花,真如一盆跳躍的火焰。‘舞動的火極具生命感’!龍的話在耳邊響起,便隱隱覺得事有蹊蹺。她慢慢坐在椅子上仔細想了想,她回王府不過幾個時辰,母親怎會得知她回來了。這般注意她的行動的,應該是龍。
再將信細細讀了一遍,終發覺一個小小破綻:信的落款是‘柳氏’,而她知道,她的母親落款向來是‘碧柳氏’!
難道真是龍?
莫非是龍著急要見她,所以才通過這種方法來暗示她,想到這,不由心怦怦跳了起來,與龍約見的日子只有幾天了,他連這幾日都等不了,難道出了什么事。
若真是龍,她得見見龍。
酉時、風,這會是暗示么?蹙眉想了想,心中打定主義。
平靜地將信塞入袖中,回了封平常的家信,請那婦人帶去。
然后喚了百靈與她一同做女紅,百靈話多,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碧蘿淡淡笑著,只等她說到王府便可打聽到她需要的信息了。果然,說不多久,百靈便開始說她這些日子在王府里經歷,碧蘿隨手寫了句:都去了王府什么地方,‘風’去過么?
百靈看了一眼她寫的字,隨口說道:“花園子里的‘聽風閣’么?當然去過,只是那‘聽風閣’景致雖好,路途卻好遠,在王府最偏的地方。”碧蘿心中便有點興奮,果真是龍!
再又不露聲色地將‘聽風閣’的去路細細了解了一下。
她決定酉時去聽風閣看看,事情定下來了,反倒沒有剛才的興奮,她便開始想龍為何要來找她。
其實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龍是要提前帶她走,還是——那位‘四夫人’要回來,還是有其它事。
唔!心中好亂,想到龍可能是提前來帶她走,便心中時緊時松,時上時下,時重時輕……什么感覺都有,她在窗前一連吁了好幾口氣,用來釋放胸口的緊張壓力,卻還是覺得悶得透不過氣來。
才發現,自己竟一直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離開凌軒煌的準備,她一點都沒有做好。
每天都是過一天是一天的想法,總覺那日不會到來,但真到要走了,竟是心中空空落落的,酸又酸,苦也苦,澀亦澀。
天啊,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嫻靜的她,也亂得心緒不寧,在屋內走來走去。
一把團扇捏在手中,滴溜溜轉個不停,一如她亂蓬蓬的心。
心想著:
他那么多女人,留下也是無趣,不如走。
而且下午的態度還那么惡劣,是走了好,氣氣他也好。
只是他對自己如此體貼,也許他對自己有點真心吧,這點真心,值得她留下嗎?。
又勸自己不可以自私,人家的丈夫,被她偷來享受了一個月,該知足了。
可是,又有些不服氣:他娶的本就是她,那個四夫人是假的,說不定,真是別有用心,是來害他的。
走還是留!
本是未知的事,倒弄得她更心焦了。
實在是煩,拿了筆在紙上一陣亂涂,涂來涂去,涂了整整一面。卻都是一個‘玉’字。
看著滿紙的‘玉’,重重嘆了口氣,黯然想到:若他只是個平凡的人,若他身邊沒有那么多女人,只有她一個人,該多好!她會毫無顧慮地留在他身邊的。
只是他不是,永遠也不是。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卻只怕無法實現!
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聽風閣外小路上,走來二人,正是碧蘿與百靈。
“夫人,還不回去嗎?”百靈跟在碧蘿身邊,疑惑地看了看碧蘿,又四下里看了看,天都黑了,又看不到風景,小姐來這干嘛,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還真有些叫人害怕。而且她們出來好長時間了,杏園里的人都要擔心了。
碧蘿沒有聽到百靈的話,她邊走邊想,難怪龍要約她在這里見面,沒想到王府內院的侍衛竟這么多,她一路走來,最少遇見了十來撥巡查侍衛,明的就這么多,暗的不知還有多少。
花園子這邊人少偏僻,巡查的侍衛才少了些。
燭光微弱地晃動,照見前方隱隱約約的似一座小樓。
百靈便說道:“夫人,那便是‘聽風閣’了。”
碧蘿示意百靈在這里等著,她提了燈籠自己走了過去。
推開門朝里一看,模糊看到屋內簡單的擺設,這里本就是賞園時休憩所在,不大,更不需要太多東西。
至于人,沒有。
將燈籠插放好,她四下看了看,雖有燭光,但黑乎乎空洞洞的屋子,總有些詭異的感覺,碧蘿倒不怎么怕,只是沒有見到龍,有些失望。
酉時已到了,心想著: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
忽覺身后有些動靜,“火舞!”低沉、熟悉的聲音傳來,碧蘿驚喜回頭一看,果見背著燭光的角落里一人站在那里,黑衣黑面,溶入夜色中看不清楚。
但她知道是龍。
“火舞——”他又低低喚了一聲,滿是相思已久的思念之情,碧蘿欣喜著迎了上去。
來不及多想龍來見她的目的,碧蘿心中只有朋友再見的喜悅。
龍看她暖如春風的笑靨,忍不住也是淡淡笑了。
碧蘿笑著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她想跟龍說話,想告訴他那個陳王,聲音同他一樣。
聽到龍的聲音,更覺他二人的聲音驚人的相似,只是人品差好多!
龍卻是皺了皺眉,低聲急切說道:“火舞,我著急見你是有急事,時間緊迫不能詳談,你且聽著。月被凌軒煌抓起來了,關押的地方戒備森嚴,我獨自一人闖不進去,你得幫我,我需要凌軒煌的通行令牌。”
碧蘿一聽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她聽到的是笑話,凌軒煌抓了小月姐姐,他認識小月姐姐么,為何要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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